大象是個聰明的動物,它們也意識到了前方的危險,不用人勒,一部分還沒踩到鐵蒺藜的立時掉頭飛奔,這一下,林邑軍倒了大黴,面對着大象,什麼騎兵、戰車與步兵,全如摧枯拉朽般一衝而過,被踐踏致死者不計其數!
只不過,還有十來頭大象發了狂,繼續向前奔跑,於是,衛風大喝一聲:“放!”
神臂弩與弩箭式弩炮同時發射,八寸鐵矢只能殺射馬匹和人,一般不會給大象帶來致命傷害,因爲大象皮厚,厚達四到八釐米,但弩箭式弩炮發射的是三尺巨箭,勢大力沉,殺傷大綽綽有餘,大象往往只要中上個三五支,立時就會斃命當場!
陣前簡直是慘不忍睹,一隻只大象就是一座座肉山,堆的密密麻麻都是,偏偏大象的血量充足,不但把地面淌成了一小片血湖,也把大象本身染成了通紅,其中還間雜着數不清的血肉模糊屍體,茱麗婭不是沒殺過人,相反,死在她手上的人還不少,可這時,也是控制不住的一陣陣胸腹翻騰!
“茱麗婭娘子,趕緊上馬,隨我追殺一陣!”茱麗婭還在與嘔吐的慾望做着鬥爭,衛風已轉頭招呼道。
“噢!”茱麗婭回過神來,踏上馬蹬飛身而上。
“嗚嗚嗚~~”追擊的號角吹響,五千騎兵繞開鐵蒺藜陣,向着潰不成軍的林邑人衝殺而去!
範須達出動了一個傑穆的象兵軍團去攻打衛風的灘頭陣地,卻幾乎全軍覆沒,729頭大象,一頭都沒回來,受傷的不用提,由於失去了行走能力,只能在痛苦中死亡,有些沒有受傷的,卻受了驚。操象手根本控制不住!
在所有的騎乘類動物中,除了騾子、驢等沒有軍事價值的動物,只有馬匹無論怎麼跑背部都不會產生過大的起伏,大象明顯不在此列,它撒開奔跑的最高速度能達到每小時四十公里,以這樣的的速度奔跑,那巨大的顛簸在短時間內就把象鞍與背上的戰士全給顛了下來。運氣好的摔個頭昏眼花,運氣不好,當場給踩成了一灘肉泥!
大象受了驚之後,全部逃往了林邑後面的大山,這部分大象有兩百來頭,衛風並不追趕。他在追殺潰軍的同時,也儘量收攏戰馬,雖然林邑人的戰馬都是南方的矮馬,耐力足而衝刺力弱,拿去與草原胡騎爭鋒是肯定不行的,卻可以拉車拖貨,不完全沒有用處。
經過騎兵的追殺。最終能活着回城的林邑人,只有不到千人,10935人中,九成以上都被殺死,其中有半數是被大象活活踩死!
城下成了屠宰場,城上有如死寂一般沒有半點聲音,林邑人從來都沒料到,他們引以爲傲的象兵竟會如此的不堪一擊。近萬名戰士僅一個照面就去見了溼婆大神,要知道,這可是全城精兵的兩成啊,其中還包括大將軍範建!
“咔咔咔!”範須達的長子範敵真,牙關竟打起了顫,顯得刺耳之極,這個聲音也使範須達回過神來。
範須達怒道:“廢物。敗了一場又如何?瞧你那熊樣,還不夠丟人的,把腰背挺直!”
範敵真打了個哆嗦,強行挺直腰背。範須達冷眼一掃,又道:“今次晉人興兵攻打,必爲滅我林邑而來,但咱們有城池,以山石徹成的城池豈能輕易破之?他遠道而來,糧草接濟困難,久攻不下必會退走,到時咱們可趁勝追擊,話再說回來,即便城池不幸被破,但我們林邑還有街巷,城裡還有二十來萬人,只要我林邑人沒有死絕,必與他晉人血戰到底!”
“血戰到底!血戰到底!”守軍立時信心大增,揮舞起兵器奮力叫喊,心裡的那絲驚懼也隨之消散,範須達滿意的點了點頭,向着城下走去。
而城外,騎兵在斬殺完林邑潰軍之後,迅速收攏擔負警戒,之前的交戰地帶則奔來了大批水手,一方面是把沒死的大象殺死,給個痛快算了,但象牙是好東西,必須要割下,另一方面則是清運屍體,同時還要檢查屍體上有沒有金銀首飾,之後才扔海里餵魚。
衛風又命令剛剛下船的冼恩卓帶着一萬俚人繞往林邑的後方,依山勢下寨,防止林邑人逃竄到山區,這個任務沒有誰比俚人更加適合,衛風的本寨則立在林邑的南面,東面由於是大海,不需要下寨,北面暫時空缺,這個位置是留給鄧逸的,假如林邑人趁着空隙出逃,那反而是好事。
戰場上的清運工作忙碌異常,茱麗婭的俏面也殘留着一絲激動,之前她可是親手殺死了好幾個人呢,騎兵那風一般的速度,還有槍尖刺進敵人後心再挑起擲向遠處的酣暢淋漓堪稱無比倫比,騎兵殺人,比她原先在大海上打跳幫接舷戰殺人要更加刺激,她越來越相信,自己是一個稱職的羅馬女將領了。
茱麗婭強壓下興奮,轉頭讚道:“使君,想不到象兵就這樣被您破去了,在四百多年前,我們羅馬的勒古魯斯率羅馬勇士遠征迦太基,迦太基人以步騎兵和戰象迎擊,這是我們羅馬人遭受的第一次慘敗,大部分士兵被踩死或被騎兵殺死,勒古魯斯與五千將士被俘,只有兩千人不到得以逃返,如果那時能想到以弩炮投擲鐵蒺藜,恐怕勒古魯斯當年就可以征服迦太基了。”
衛風微微笑道:“象兵是性價比最低的兵種,在我看來,除了仗着快頭大嚇唬人,一無是處,它只能對付密集步兵方陣,恰好是你們羅馬人的剋星,但如果以騎兵迎戰象兵,只要有充足的耐心,足以把它們活活磨死。”
“噢!”茱麗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衛風招招手道:“走罷,我們現在回營,過幾天等鄧將軍來了,再來攻打城池,這一次你可以放心,林邑人絕不會不戰而降,必然是一場激烈的攻城戰。”
當天晚上,全軍上下美美的享用了一頓大象肉,都是被殺死的,扔海里也可惜,倒不如嚐個鮮,象肉類似於火腿的味道,除了比較老,味道還是挺不錯的,而且象皮也是好東西,論起堅韌要遠超過牛皮,可以製做軟甲。
接下來的幾天,戰事暫時止歇,林邑人城門緊閉,他們也清楚棄城而逃必然是死路一條,趁這工夫,衛風軍中忙於打造攻城器械,在第五日,鄧逸率一萬軍前來,於林邑城北面紮下營寨,十五日後,也就是十二月五日,衝車、雲梯,與木驢等攻城器械已全部打造完畢,因此衛風與鄧逸約定,於次日發動進攻,當然了,擔任主攻的一方是衛風,冼恩卓與鄧逸輔助攻打西北兩面城牆。
十二月六日清晨,營寨中號角長鳴,鼓點檑響,衛風合計有五萬兵力,其中一萬由冼恩卓依山下寨,船上留了三千,另留五千軍守寨,因爲林邑以南還有幾座小城和村寨,雖然都城被圍困的消息短時間內不可能傳出去,但凡事都有個說不準,營寨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失的,所以衛風能出動的兵力是三萬兩千,其中騎兵掠陣,也就是說,真正參與攻城的只有兩萬七千軍。
一隊隊軍卒夾着攻城器械依次開出營寨,注入到林邑城前方兩裡處的空地上,打頭的是百輛木驢,掩護着萬名弓箭手,沒辦法,弓箭的射程雖然不如神臂弩,卻可以拋射,能夠殺傷城頭守軍,而弩的平射特性限制了它在攻城時,只能起到壓制火力的作用。
但恰是如此,纔可以儘量減少弓箭手的傷亡,因此在弓箭手身後是四千名神臂弩手,被單獨編爲了神臂營,再往後是三百架弩炮,最後纔是以雲梯和衝車爲依據的攻城步卒。
城頭也佈滿了緊張的氣氛,林邑軍早已嚴陣以待,他們的守城器械類似於中土,城頭堆放着檑木、滾石,還有一鍋鍋正燒的噼啪作響的沸油,另外投石機、撞車、叉竿、飛鉤等等都有專人在護弄,顯示出林邑雖然國小,武裝力量卻較爲強悍,難怪在歷史上能夠把交州給活生生拖垮,終至當地土人再立一國。
“咚咚咚~~”進攻的鼓點響起,各軍團有序的向前移動,首先開火的是投擲式弩炮,它的射程遠,一排排小型石彈霎時間砸向了城頭,這讓城頭守衛大吃一驚,躲避不及的,當場飲彈身亡,也有些人是被飛濺出的滾油燙傷,另還有些投石機與撞車在石彈的打擊下散成了一堆堆碎木頭!
躲在城垛後方的範須達,面色難看無比,自已的投石機還沒派上用場呢,不禁怒罵道:“他孃的,難怪晉軍敢來犯老子的林邑!”
範敵真卻是頭皮發麻,趕緊勸道:“父親,要不....要不去城下避一避罷,矢石無眼,您爲林邑之主,當小心爲上啊!”
“滾!”範須達怒哼一聲:“老子要與將士們共存亡,傳令,着城下投石機做好準備,一待晉軍進入射程,立刻發射!”
傳令官連忙向回奔去。
沿着城牆一字排開了近兩百架投石機,這是範須達最大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