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刻意爲之,隨着朱元晦坐下,不再言語,一衆僧人齊齊起立,衆人也不得不站起身來,恭敬而立。佛祖出場了。
佛祖面帶拈花微笑,和善滿面的走入大雄寶殿,微微點頭向大家示意,就坐入了主座。大家這纔再度落座。
佛祖看了一眼身邊的李悠。
“人皇,這是想明白了?”
一開始,佛祖就沒頭沒尾冒出一句來。
李悠苦笑一聲。
“哪是想明白了,被逼明白了。”
“善哉善哉,大善。年輕人,朝氣一些,有能力就要加擔子,不逼一逼,如何成才。事情沒你想的那麼複雜,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躲也躲不掉。不是你的,想也沒用。”
李悠苦笑,不再言語。他畢竟不是真的初出茅廬的熱血少年,聽風就是雨。幹銷售時日長了,本就也習慣了語言的技巧,並不會輕信與人。
無論佛祖怎麼說,無故挖坑就是事實,你可以說是考驗,也可以說是宿命。但對李悠來說,撇開一切看結果,結果只有一個,我被陰了一把,這筆賬記下了。
這是幾乎囊括了人族頂級勢力的大會,當着各方代表,之前的事,和現在佛祖這一聲人皇,相當於給李悠正名了。佛祖開金口,儒門,道門和聖朝的代表無人反對,還有比這樣更能確認身份的方式麼?
看看下面那些滿面驚駭,一臉迫切想和他人確定,但又礙於環境,不好開口的各方代表,就知道這一上來,佛祖丟出了一個多麼爆炸性的消息。
人皇,不是聖皇。聖皇不過是一個位置,一把椅子罷了。而人皇則是真正的人族之皇,代表了氣運的歸附,種族的方向。除了開國那一位,哪還有人配得上這個稱呼。
而最震撼的還要數幾位藩王世子,他們比那些江湖人更清楚人皇的意義。因爲皇室一脈的力量,有差不多一半受人道氣運影響,官職地位是這些藩王家誕生元嬰必不可少的條件。聖皇和藩王類似,只是享受的權柄更大些,得到的人道氣運更多些,成長的能更快些。
但人皇,最本質的區別就是,他不是享受應當被分配的權柄,而是有資格去控制權柄,有資格去決定人道氣運的分配。這是棋子和棋手的區別。從這方面講,李悠和他們已經不在一個層面了。
但是憑什麼啊?楚王一家真倒黴。迴盪在他們心中的就這兩句話。
一方面,他們無法理解李悠這個小年輕何德何能,能得到三聖門的承認,確立人皇身份。他不過是一個皇子啊,甚至都沒得到我們的承認。另一方面也終於理解楚王爲什麼栽了。那場戰鬥至今還是個謎團,長孫冬岐負責善後,把消息捂的極嚴。他們只知道楚王府輸了,但是也很好奇,明明從情報看實力相差懸殊,怎麼就會輸?
現在明白了,人皇出世,三聖門支持,楚王府也就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了。
雖有誤會,但也相差不大了。這些藩王世子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也不會單純地以爲李悠只是憑藉聖門支持。他們和聖門也沒少打交道,深知這幫人的高傲。歸根結底還是實力,只有讓聖門認可的實力,纔會有平等的對待。這也就意味着,李悠,青雲書院,並不是只有明面上的實力。
這再回過頭看剛纔朱元晦和弟子朱由鈺的表現,也就再次側面印證了李悠的深不可測。
佛祖出現了,公審大會也就開始了。由於沒有先例,佛祖也隨意了一些,直接命人先把楚王父子提了上來。
多日不見的楚王父子,倒沒受什麼虐待,畢竟身份在那裡,佛門的人還是講規矩的,只要不鬧事,還是以禮相待。尤其是佛門以他們對靈魂的熟悉,手段盡出,弄清楚金婉玲的靈魂分身中的記憶,並不是什麼難事。也正是清楚了,對楚王父子這對倒黴蛋,除了同情和憐憫外,倒沒什麼敵對情緒。
但是這對父子的狀態可並不好。莫名其妙就輸了,莫名其妙力量都沒了,莫名其妙連人都不是了,莫名其妙就成了階下囚,這滋味可不好受,老楚王心志還算堅強,面對逆境還能勉強保持住風度。世子到底遇事還是少,心魔叢生,基本就已經廢了。關鍵是,這幫和尚雖然可憐他倆,卻沒向他們通報情況的義務。他倆至今都不清楚,這一切到底爲了什麼。
衆目睽睽之下,被押上大雄寶殿,兩人的臉色已經極爲難看了,這臉是丟盡了。但當他們看到主座旁邊的李悠,那臉色與眼神的複雜,堪稱精彩。
恨麼?真沒什麼好恨的。一直以來都是他們主動招惹李悠,否則李悠連哪個是楚王都不清楚。成王敗寇,自作孽,有何好恨的。
悔麼?也沒什麼好悔的。皇室藩王的限制就在那裡,萬年了,任何一個有志的藩王,都想打破桎梏。面前就兩條路,要麼,擺脫皇室身份,不再受人道氣運這既是機遇,又是枷鎖的力量的束縛。要麼就更進一步,去爭奪那個更高的位置。輪迴兜轉,數千年來一直這樣。
怒麼?那是真怒。小兒李悠,成王敗寇,我們輸了,死就是了。爲何還要搞這公審大會,讓我父子在天下豪傑面前丟盡顏面。此等奇恥大辱,怎麼忍?陰損小兒,怎麼不學你姐怎麼對親王府的,一了百了,爲何要我等皇室之人,在天下人面前受此奇恥大辱。
楚王世子雙目赤紅,渾身顫慄,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楚王倒還能勉強維持至風度。來到場中,怨恨的死死盯着李悠。
“小兒!你也是皇室血脈,爲何要搞這勞什子的公審大會,公然羞辱我等皇室。難道羞辱的不是你的血脈麼?”
此話一出,下面很多對李悠身份不清楚的人,終於明白了一個青雲弟子是怎麼莫名成爲人皇的。原來也是皇室之人,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如此神秘。
佛祖微笑着看向李悠,微微示意,讓李悠來答話。
李悠哪會怯場,心靈剛經歷了一場洗禮,霸氣正在滋生。
起身來到中央,即面對楚王父子,又是面向廣大宗門代表。
“人族立國萬年,一代代先輩豪傑不斷的貢獻付出,支撐起了現在強大的盛世。這個盛世是每一個人族的功勞,有你,有他,更有千千萬或優秀,或平庸的人族同胞。如此盛世來之不易,我輩當小心珍惜,心懷感激。但是...”
李悠可以停頓了一下,微微擡高了語調。
“一場血災,生靈塗炭,千里沃土化爲焦土,萬千人命付之一炬。罪魁禍首是誰?浮屠血海宗!只有他們麼?不!還有那些甘爲爪牙的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