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六無論是自身的經歷,還是吸收的轉輪的經驗,都匱乏正常人情世故的認知。所以她即沒看出來什麼佛門給李悠挖的坑,也不清楚那些人爲何要爲難李悠。
但是,劍六有着敏銳的善惡感知。尤其是針對李悠的惡意,對劍六來說簡直是黑夜中的明燈那麼醒目。這就是劍六明悟本心後,結合佛門他心通,所領悟的新的靈魂力的應用。
朱由鈺對李悠的惡意,十分強烈。劍六不需要知道爲什麼,也不會問。要不是她還清楚現在所處的環境,不好殺人。但凡換個地方,根本不會出言警告,這等威脅,殺了也就是了。
面對阻攔的劍六,朱由鈺遲疑了一下。那些江湖勢力情報有限,不知道劍六是誰。但是佛祖收徒這麼大的事,肯定是要提前通知另外兩家聖門的。畢竟轉輪本來就是尊者身份,再加上佛祖嫡徒的身份,這就一躍成爲了人族最權勢的少數幾個人了。身份地位絲毫不亞於葉風動,朱元晦他們。
朱由鈺敢對李悠出手,但他卻不敢動這個馬上就要成爲佛祖弟子的女子。這裡可是佛門大本營,人家的主場,公然打臉,朱元晦都護不住他。善於阿諛奉承的,眼力靈活的人,心思又怎會不靈動,哪敢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眼神微斜,看向了朱元晦。
朱元晦面色不善,他知道劍六的身份,也覺得棘手。按理說就算劍六是佛祖弟子,也是他晚輩,也是有資格教訓的。但畢竟一個是儒門,一個是佛門,不像李悠那樣名正言順,稍微話重一些,還要顧及佛門的臉面。
但是劍六這樣硬出頭,也確實損了他的面子。騎虎難下,誰的面子還不是面子啦,朱元晦緩緩起身,面對劍六,他弟子的身份可就不夠看了,必須他親自出馬。
“六兒,坐回去。”
後面一句話淡淡的飄了過來,劍六聞言,冰冷的面容瞬間如春風拂過,不再搭理朱由鈺,乖乖的坐了回去。
起身了一半的朱元晦,一皺眉,又坐了回去。
說話的自然是李悠,別人誰還能說得動劍六。而劍六那明顯的表情變化,落在大家眼裡,這倆人的關係也就不言而喻了。
沒了劍六的阻攔,朱由鈺雖然有些尷尬,但還是緊走兩步,來到李悠面前。
“這不是你坐的位置,跟我過來。”
嘴上說着,手下也沒閒着,探手就拽向了李悠。
“退下!”
李悠坐着一動不動,只是低聲呵斥了一句。
儒門最入門級的靈魂力運用技巧叫做喝,一聲叱喝,可以匯聚自身威嚴與正氣,化爲傷敵的力量,直抵對手心底。這一技巧對越是心中有陰暗的人效果越好,相當於對敵人心靈的一場審判。
越低級,越簡單的技巧,也同時意味着最容易創新與融合。李悠這一聲低喝,除了喝的技巧,他還在其中融入了龍威,和人道氣運。
這就不是簡單的呵斥了,而是來自人皇的命令。
現在的李悠已經不是那個剛剛穿越的小白領了,未知與迷惘,讓那時候的李悠患得患失,小心翼翼,一切以保命爲第一要任。所以逃跑,耍點小心眼,用點小陰謀,在李悠看來也理所應當。陰謀本就是弱者保身之術。
但隨着一路戰鬥成長至今,尤其是在薛韋這位此界頂尖之人手下順利逃命,還設計坑了薛韋。李悠終於培養起來了一顆強者之心,補足了自己最後一塊短板。
所以當他意識到被佛門坑了,纔會毫不猶豫的坐下這個麻煩的位置。左右都是麻煩,那何不主動一些,迎接四方的挑戰。
李悠很清楚,從他坐下那一刻起,對於聖門來說他就是人皇了。不管李悠是否準備好,聖門都會以聖皇之禮相待。這可並不是好事,那意味着聖門在人道氣運的爭奪上,默認了李悠這麼一個第四方的公平加入。也就意味着,聖門間明爭暗鬥的那些手段,也將降臨在李悠身上。而李悠顯然還沒有足矣應對聖門的實力和勢力。
差距,李悠心知肚明。危險,李悠瞭然於心。但那一個瞬間,李悠還是選擇了迎難而上。太祖說過,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李悠現在是別有體會,修煉是與天鬥,奪天之餘補足自身。種族發展是與地鬥,擴張地盤,佔據資源,驅逐妖族。而要想把人族擰成一股繩,真正的強大起來,與人鬥勢在必行。心靈的成長往往需要契機,類似於佛門頓悟,只是這麼一瞬間,李悠的心態就有了極大的變化,但也算是順勢而就。
今天無論是誰,這個位置我坐了,也就沒打算再起來。李悠以爲會是朱元晦或者燕王世子來驅趕自己,已經暗暗準備了狠手。沒想到只是一個朱元晦的弟子,那李悠也不會用出壓箱底的手段。一聲呵斥,已經算給足面子了。
而且儒門的人喜歡用喝,最大的原因還是逼格夠足,動動嘴就喝退敵人,自顯自身從容。
李悠這一聲,在其他人聽來就是一句不耐煩的呵斥,沒有一絲力量。那是李悠對靈魂力,對自身力量的掌控,已經到了一種圓滿的狀態,金丹期的特有狀態,沒有泄露絲毫,全部留給了朱由鈺。
對於朱由鈺來說,兩個字傳來,他恍惚了。那一瞬間,彷彿置身於一間金碧輝煌的宮殿中,前方高高在上之處,一把龍椅上坐着一個身披皇袍之人。兩個金盔金甲的彪悍武士,手握金瓜錘,把他按倒就打。
“你可知罪!你可悔改!”
邊打邊問,瘋狂的疼痛刺激着他的心靈。
“我錯了!我認罪!...”
一聲淒厲的慘呼,朱由鈺心靈一鬆,猛然清醒。卻發現自己癱軟在地,滿頭大汗,嘴也張的大大的。
環顧四周,卻是一道道鄙夷和輕蔑的目光,甚至包括恩師朱元晦。
我...我喊出來了?朱由鈺已經分不清真實與幻境了,疼痛似有似無,自己好像真的喊出來了。
行家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對於那些宗門代表,除了個別人外,只看到李悠一聲不鬧煩的呵斥,就把朱由鈺嚇的癱倒認錯。並不明白內裡的緣由,只能歸於這個朱由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過一個銀樣蠟槍頭罷了。
但懂的人,無不暗驚。
朱由鈺大小也是個狀元,是個元嬰高手。其靈魂穩固壯大,遠勝一般金丹。喝,大家都知道,欺負欺負菜鳥,或者震懾一些心裡有鬼的人,效果不錯。同級別相爭,只能算是不上臺面的基礎手段。
也就是說,要麼李悠的靈魂強度遠超朱由鈺,要麼這個朱由鈺心中有鬼,確實有罪。或者...兩者皆有。那可就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