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空白

誤打誤撞。

李悠對幻術的理解很膚淺,畢竟他自身走的是鐵馬硬橋的路子。他自身的傳承其實和妖族的路子有點像,龍作爲一種秉氣運而生的先天靈物,和那些先天神靈較爲相近。

李悠這套功法雖然不涉及血脈,但是單就體質而言,隨着真氣的沖刷,是有向龍體轉變的跡象。帶來的影響就是力量越來越大,肉體越來越結實,不亞於一般妖族,有效的彌補了人族最大的缺陷。這纔是人皇一脈隱隱於三大聖門相較高下的底蘊,藉助人族氣運,走出了獨到的一條路線。

李悠由於手機靈根的原因,未來可發展的路子是很寬廣的。不提身兼儒門和人皇一脈兩個頂級傳承,就是那浩然氣晶體開發的丹田,都有自成一脈的根基。

但是李悠畢竟內心不是十八九的少年,衝動迷惘,貪多嚼不爛。上輩子社會的歷練,讓他清楚的認識到,一個人想有成就,最關鍵的是要專精而廣博。

專精與廣博看起來有點矛盾,其實具體到個人並不矛盾。一個人要有核心競爭力,才能在社會上立足,這可能是專業知識,也可能是待人處事的能力,甚至可能只是超人的酒量。但凡有一條拔尖,都能較爲容易的在社會上站住腳跟。

但是核心競爭力就和文憑一樣,很多時候只是一張入門卷。再往高處走,那就得學而不精了。學而不精並不完全是個貶義詞,在有所專精的前提下,廣採衆家之長,開闊見聞,能有效的提升一個人的底蘊。

所以李悠別看煉丹,機關,甚至符紋都有所涉獵。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核心競爭力是什麼,是心學,是《皇極金龍體》這兩個歷史證明的足以攀登巔峰的傳承。煉丹機關那些是術,是增加底蘊的手段。丹田和浩然氣晶體是未來他超脫巔峰的依仗,但卻不是他現在有精力分心的。

李悠給自己定的目標很簡單,先全力金丹,丹成一品。既保證自己有足夠的實力應對外界的變化,也有足夠的壽元保證自己的修行。金丹以後再一邊追求元嬰,一邊纔有足夠的時間與精力分心他顧。

所以這幻術,他也是淺嘗即止,有一定的認知,保證自己不在類似手段下吃虧,或者說不至於遇到幻術手足無措就夠了。

但是他失算了,望月青狐的幻術已經不能稱之爲幻術了,應該稱其爲幻月一道。雖然只是一個小道,只是月陰之道中的一個小分支,但也畢竟是道,不是術了。

一般來說妖王期和金丹期,纔是初步接觸大道,跨過天塹的存在。這裡並沒有妖王期的望月青狐,不是他們資質不行,而是資質好的,早就被千足給打牙祭了。千足圈養的是財富,怎麼可能容忍妖王誕生,威脅到自己。

但是這裡雖然不是妖穴,也是望月青狐一族生活數百年,甚至近千年的地盤。哪怕沒有天材地寶爲核心,憑着血脈神通長久以來無休止的祭煉,也隱隱形成了一個僞妖域的存在,就是李悠進來時遇到的那層幻術結界。

憑藉着僞妖域的積累,兩個妖將的帶領,再加上統合所有妖兵的集體發力。這個幻境已經到了術與道的臨界點,就和李悠的爆發一樣,雖不是妖王水平,但也勉強有了那麼點妖王的水準。

李悠想要通過簡單的懷疑,就脫出幻境,就有點想當然了。

一般的幻術,取的是雙方的共識,但出發點是施術人。比如要想讓目標看到一朵花,這朵花的形象,氣味等信息是存在於施術人腦中的,強加給目標。如果目標也認同這朵花,那幻術就成立了。如果目標有懷疑,甚至根本不認識這朵花,那幻術很容易就被破壞。

李悠對幻術的理解也就這水平。

但是望月青狐的神通,之所以已經近道,是由於出發點不是施術者,而是直接調取目標的記憶,形成的完全符合目標認知的幻境。

所以李悠無論是分身,還是浩然氣結晶,都是他自己的東西,都是真實存在的,李悠沒道理不相信自己有。他雖然對浩然氣結晶的功能什麼的還很模糊,但是這種模糊也是真實的。是可以被幻境反饋的。

但是誤打誤撞的,李悠還就真的破除了幻境。

問題不是浩然氣晶體,而是內部的那一點陽神。

李悠斬出浩然氣晶體後,這部分陽神既不包含記憶與經歷形成的自我,也不包括原始慾望構成的本我,而是完完全全道德修養形成的超我。

簡單來說,這是一個有意識,但卻完全沒有記憶,沒有慾望的純淨個體。如果是簡單幹預五感的幻術說不定還有用,但是這種依靠目標記憶構築幻境的幻道,反而遇到了剋星。

陽神和李悠的靈魂本就是一體兩面,從靈魂角度看,完全沒有區別。所以當陽神出先後,望月青狐的施術者本身也是半瓶子咣噹,勉強施爲。根本分不清哪個是李悠,甚至都沒察覺目標變成了兩個。

一部分幻境開始依照陽神來變換,但是陽神中的記憶空空如也,連帶着幻境也出現了大片的空虛。

可把李悠難受的,原本完全真實的幻境,突然間支離破碎。就像光盤被劃傷的影片,播放出來卡帶了一樣,錯亂的難受感,瞬間把李悠拽出了幻境。

李悠是出來了,望月青狐們倒了黴了,施展這樣水準的幻境本就極爲勉強。陽神的那種空虛更是一劑奪命的毒藥。提取記憶,構築幻境,借幻境殺敵,這是一套完整連續的手段。但當第一步提取記憶就是空白,而施術者卻毫無警覺的情況下。後面的一切無疑都是空中樓閣,而當樓閣倒塌之際,砸死的無疑是建樓的人。

簡單來說就是動用的大量妖氣,神識發動的神通,神通成型了,卻沒了目標,自然就反噬其主。

噩夢反噬,空白的幻境正好任意揮灑,而這些望月青狐心中可沒什麼美好,滿盈的都是千足帶給他們的恐怖記憶。

所以當李悠緩過神來,眼前卻是一大羣望月青狐雙目無神,渾身顫慄,一副做着噩夢,卻清醒不過來的樣子。

這樣子的話,似乎,幫他們解脫纔是種仁慈吧?

想通了有善有惡的李悠,做事少了一份禁錮,多了一份隨心。屠刀揮動,心存良善。

“喵?望月青狐?還真被你找到了。太好了,速速回去,麻煩大了,回去慢慢說。”

黑大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李悠身邊,驚詫的看了眼一片狼藉的現場,口氣中卻充滿了緊張與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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