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一柄朦朧似月光,矯健如蛟龍的劍,就凌空定在了自己腦門上。
飛劍離手,如臂使指,起碼金丹高手。
李悠不敢動了,心念電轉,是誰?儒門,楚王府,還是...道門。
似乎...斜眼看了眼旁邊繼續安睡的黑大爺,似友非敵。
“何方朋友,莫要開此玩笑,飛劍鋒利,傷到人就不好了。”
“李逍遙,你妄讀聖賢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你怎敢苟且。”
刷,李悠臉都黑了。
誰啊,誰苟且了,張嘴就顛倒是非黑白。
“飯不能亂吃,話不能亂講。污人清白,就不要藏頭露尾。”
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身披甲冑,只是沒帶頭盔,秀髮被修剪的與耳平齊,透着一股爽利。憑空出現,落在李悠面前,伸手握住長劍。
“我說的,我在這兒,怎麼?還想狡辯什麼?”
李悠看這劍隱隱有絲眼熟,突然心中靈光一閃。
“姐?”
終於想起來了,昆吾劍宗被毀一戰,最後奠定戰局的那道從九州鼎中冒出的劍光。
而且目前來看,最能暴露自己身份的,還是道門的那家店。自己的親媽和親姐可都是道門行走,如果消息傳過去,八成也要落她們手裡。這纔是李悠當時簽名時,猶豫再三,還是簽了李逍遙的原因。道門還能算是自己人,李悠也不怕暴露身份,甚至可能萬一緊急,道門還是他的一顆救命稻草。
“我不是你姐,我沒這樣的弟弟。”
李悠擡手撥開長劍,反身坐下,拿過個乾淨杯子倒上茶。
“那個,喝茶。你怎麼來了?”
李悠雖然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但是反而更迷惘了。之前的形勢看,她們似乎也想讓李悠暫時保持神秘。畢竟形勢還不穩定,過早地暴露身份,對李悠來說危險係數太大。但是怎麼突然就這麼明火執仗的找上門來了,還搞出這麼大陣仗。
而且不論李悠是不是穿越的,從記事起生活中就沒有這對母女,突然間黑大爺口中的他姐姐,站在了眼前,李悠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尷尬可想而知。
誰想李蔓露根本不接李悠的話茬,神識一動,大院中的情況就歷歷在目了。一絲羞惱爬上臉頰。
“爐鼎?這麼多爐鼎?你小子也墮落了?我就說,月姨,陽叔不該那麼早離開。跟着一個妖王,能學好嘍?”
黑大爺擡頭不屑的瞥了一眼。
“丫頭,說話要負責任喵。本王全程只負責吃飯,睡覺,額,拎包。人家有師父,有師兄,學什麼,本王可沒插手的喵。”
“哼!不但是爐鼎,還拿了那套狐媚的功法。今天我就盡一盡長姐爲母的義務,給你點教訓。”
說完眼神一撇旁邊練功的大娘,一道劍光就飛了過去。
李悠都快瘋了,就算你是我親姐,也不能不問青紅皁白,上來就質問,也不等分辨,就直接上手啊。三兩句話的功夫,完全沒給李悠插話的機會,劍光就起了。
黑大爺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指望不上了。
李悠迫不得已,一點手機,分身電射而出,並手成刀,狠狠的劈向劍光。
這一道劍氣,李蔓露隨手而發,畢竟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女子散功重修,還在煉氣期打基礎。根本不值得認真對待,但是再隨意,也是頂級元嬰的劍氣。
李悠分身一掌刀劈在劍氣上,就感覺無數鋒銳之氣撕裂身軀,瞬間分身就能量耗盡,消散了。但那道劍氣卻不過消耗掉一小半。
李悠急了,大娘是他徒弟,哪怕剛收幾天,但名分已定,那就是子女般的存在。感情深淺是一回事,師徒義務卻已確立了。就算是他姐,也沒權利越過他處理他的弟子,這是規矩。
但李蔓露是元嬰,甚至是元嬰中的頂級存在,李悠現在的實力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潛力,未來在這一刻都是虛的,他需要的是現在就能拿出手的力量。最強的底牌,融合圓滿的分身連一道隨手的劍氣都扛不住,本體區區開光的實力,又能如何?
不!還有一點機會。
隨着李悠焦急的情緒,他這些時日藉助青霧城特殊的環境,終於勉強填滿的丹田,有了動靜。
突然間,一個晶瑩剔透,彷彿鑽石構成的李悠,出現在了大娘身前。擡手握住了那道劍氣,隨着一陣刺耳的摩擦聲,用一條佈滿細紋,龜裂開來的手臂,終於擋下了那道劍氣。
“李蔓露,你想幹什麼?你要殺了我徒弟麼?還是要和我不死不休,激我犯錯,好繼承皇位。”
李悠真的怒了,那一道劍氣,正常情況下是絕攔不住的,自己剛收的徒弟就要死了。當着自己的面,被自己的親姐親手殺死了。這都什麼破事啊。
李蔓露從李悠招出分身,臉上就一片追憶的茫然。
不同於李悠這倒黴孩子,出生就被雪藏,一輩子沒見過親爹親媽。修行者,尤其是頂級修行者,血脈穩固,誕生後代並不容易。李蔓露雖是李悠的姐姐,卻比李悠大了近六十歲。二十八歲晉級金丹,四十三歲元嬰大成,是道門,乃至聖門這一代的頂尖存在。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有完整童年的。她是在父母的陪伴下茁壯成長的,她是親眼看見父親遇刺身亡,母親重傷,小弟差點胎死腹中的。也正是受此刺激,她才義無反顧的衝擊的元嬰境界。
李悠的分身,和父親太像了。儘管之前影像中見過幾次,但也及不上出現在眼前的衝擊。兩行清淚劃破臉頰。
李悠瞬間慌神了,自己這親姐有病吧?一會兒喊打喊殺,一會兒說哭就哭。自己說重了?
“哎,我說,李蔓露,你沒病吧?”
李蔓露瞬間從回憶中清醒,一道劍氣擊碎揮發了眼淚。清冷的眼神瞥了一眼那具晶瑩剔透的李悠,眼底閃過一絲凝重。竟然能接住我隨手一劍,小弟隱藏的夠深,手段夠多啊。
“你徒弟?不是侍妾?”
噗!李悠差點一口老血噴出,終於知道了問題的癥結。
“廢話,新收不久的徒弟。侍妾是我隨口一說,否則不好解釋。我總不能把靈根的屬性告訴一個不認識的人吧?”
李蔓露臉色終於緩和了不少。
“那裡邊的爐鼎,葉幻靈的狐媚功法,怎麼回事?”
“雲夢城那邊救出來的啊,我不是已經提交大陣了麼,你沒收到啊?而且她們已經不是爐鼎了,我煉了藥,她們現在陰陽平衡,已經不能再被雙修了。至於功法...”
李悠從懷中掏出一冊書卷,是他謄抄出來,本打算交給大娘的功法。遞給了李蔓露。
“我這徒弟靈根是雙劍,我手頭沒合適功法,就用她那個改一改。具體的不方便透露,牽扯到我的靈根屬性。”
李蔓露頂級劍修,什麼水平。功法拿手裡,神識一掃就有了判斷。確實有那部功法的影子,但是已被改的面目全非,是部頂級的功法,只是算不得劍訣。
“那你,你,你纔多大,修爲這麼低,不好好修煉,收什麼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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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蔓露性烈似火,黑白分明,極爲要強。發現自己鬧了個大烏龍,心中尷尬的想去死,但是爲了撐起長姐的威嚴,不能第一次見小弟,就弱了氣勢。還是強撐着挑了個不算毛病的毛病。
李悠無奈,遞過茶碗,又揮揮手,讓弟子們先退下。
“我現在雖然只有開光期,但也算金丹水平的浩然氣,勉強金丹的戰力。前不久還幹翻了一個黑索宗的金丹。有道是達者爲先,怎麼就不能收徒弟了。”
黑大爺冷冷一笑。
“被人打個半死,最後一擊也是本王出的手,這他喵的叫幹翻?”
李蔓露接過茶碗,掩袖輕呡,藉助衣袖遮擋臉頰的機會,掩飾自己的尷尬。心中快把那個冒然飛劍傳書的傢伙恨死了,也恨自己衝動了。
等等?煉藥?
“你還會煉丹?什麼時候學的?”
“切,我會的多了,墨門機關術,煉丹,算命,符紋我也研究的入門了。”
“學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幹什麼?修煉要精,這些玩意兒等你元嬰了,有的是時間開發興趣。你現在需要的只是勇猛精進。”
李悠苦笑一聲。
“初學乍練罷了,都是些保命的手段,我還不至於分不清主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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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蔓露想起情報中李悠一次次匪夷所思,完全沒有藉助黑妖王力量的神奇脫險。一時間也沉默了。李悠說的輕鬆,保命的手段。但她也是屍山血海殺出來的有名煞星,深深明白這幾個字的分量。
“你受苦了,可是...”
李悠一擺手。
“我明白,我這邊這點危險,和你們那邊沒法比。我一直在暗處,雖然危險,但還有輾轉騰挪的空間。削藩,不容易吧?”
削藩這個詞,上輩子史書上沒少出現。削不了,就是主弱幹強,那就是春秋戰國,那就是安史之亂。削了,那就是高度中央集權,既有宋太祖杯酒釋兵權,也有明太祖大戮開國功臣,當然比較知名的還是康熙的成名之戰。但總的來說,就是難,是一場傷筋動骨的大戰。
“嗯,不容易。秦國滅了,現在也不敢太大動干戈,防止其他藩王抱團。”
滅,滅了?秦國?應該不下於楚國吧?就滅了?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太沒有史詩大戰的氛圍了吧?李悠感覺自己似乎誤會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