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是人生四大喜事,而這【金榜題名時】則是萬千讀書人最爲夢寐以求之事。
科舉中榜就像後世學生高考一樣,能夠考上北大清華這樣的重點當中的重點,那無疑是未來可期的。
考上了重點中的重點大學,一番慶賀是少不了的,對於大唐開元九年的這些考生而言,能夠金榜有名,自然是需要好好慶賀一番的。
按照慣例,在放榜之後,同榜之人是需要湊錢舉行慶賀活動的,這一系列的活動下來,就包括“曲江流飲”、“杏園探花”、“雁塔題名”。
經過了放榜後瘋狂一般的喧鬧,那些帶着各家各府請柬而來的人們,悉數退去,留下了新科進士們幾乎是各個都抱着一堆的請柬。
作爲今科狀元,王維收的請柬最多,不去看內容都能知道,十有八九都是老丈人求佳婿的,特別是王維這種纔剛二十歲的新科狀元,大唐開國至今,絕對是不多見的。
作爲同榜前三甲的樑宗翰和於誠,也同樣收到了許多的請柬和邀請,其中不乏當朝大臣以及皇室宗親的請柬,抱着請柬,三人心中自然是感慨萬千,但同時喜悅與激動的心情卻是無法掩飾。
進入考場之前,無論是樑宗翰還是於誠,絕對沒有想到自己能夠進入三甲,他們的目標是能夠進士榜題名已經足以,只是三郎陛下突然的一個舉動,讓他們這種擁有着真才實學的近似寒門的子弟擁有了脫穎而出的機會。
樑宗翰雖然祖上也是有過做官的,只不過到了他父親這一輩已經是沒落的不成樣子了,傳到他這裡也僅僅是維持着一個京兆讀書人的身份而已。於誠出身比之樑宗翰還要差些,若非有一個做小吏的父親,於誠此生怕是沒有機會讀書的。
生在這個時代,士農工商階級分明,只要是有條件的幾乎都會朝着“士”這個階層而努力,這也就是爲何會有“窮書生”這個羣體出現了,這都是爲了改變自身與家族命運,而投身到最爲奢侈的讀書這個行列來的。
真的是萬千學子中取三人而已,這種難度絕對是不言而喻的。
同榜的其他十幾人對於王維三人都是投來了羨慕嫉妒的目光,特別是在瞭解到樑宗翰於誠兩人的身份之後,那種嫉妒的目光就要變成實質火焰了。
於誠抱着滿懷的請柬,感受到了那種熾熱的目光,心中有些忐忑,他自己也覺得能夠進入三甲,有了太多的運氣成分,若非糊名法的出現,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的,所以面對那些人的嫉妒恨的眼光,他有些閃躲。
相比,於誠的閃躲,樑宗翰就要心思坦然的多了,畢竟是在京城腳下長大的人,而且祖上也出過官員,抱着請柬的他盯着那些嫉妒成火的目光,絲毫沒有避讓。
同榜進士不過區區三十人而已,那當中有身份背景不錯之人,也有甚至不如於誠樑宗翰這樣的真正的寒門子弟,那些靠前因爲詩文投獻博得了不錯名聲的進士,對於樑宗翰與於誠奪了榜眼探花,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忿的,但是糊名法畢竟是三郎陛下的旨意,他們無法置喙,更何況那些此前以糊名法煽動了考生攻擊馮元一的久方几位考生,可都是入了刑部大牢了,這些已經得了進士題名的考生,又有誰會傻到直接出頭呢。
至於王維能夠拔得頭籌,其實他們多數人心裡是服氣的,畢竟王維名聲在外。
“恭喜王兄了!”
“王兄以二十歲的年紀拔得開元九年狀元及第,我等能與王兄同榜,那絕對是極其幸運之事啊!”
“沒錯沒錯,王兄未來仕途不可限量啊!”
同榜進士,幾乎無一例外的都對王維投來了善意的表達,這樣的一個年輕的狀元,就是掰着腳指頭也能想到,這個時候不借助同榜進士的“同學情誼”拉拉關係,套套近乎,那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恭喜!”樑宗翰於誠,也走了過來,表示祝賀。
他二人因爲同樣的原因,被不少人羨慕嫉妒恨着,所以很快就走到了一起,對於今科的狀元,他二人也是心中佩服的,特別是樑宗翰,作爲京兆人士,早就聽過王維的名聲,只不過卻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與他同榜,而且同進三甲。
“諸位客氣了,此番我也是運氣比較好而已!”王維笑着一一回應,謙虛道。
雖然經歷了家族變故風波之後,他的心智已然變的更爲成熟,但是面對讀書人都夢寐以求的狀元及第,王維心中也有些飄飄然的。
“還算是有些自知之明,若非糊名法,這三甲豈會落入他三人頭上!”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說道。
“就是,若非陛下突然用了糊名法,三甲的位置哪裡輪的到他們!”又有人應和道。
很顯然,這兩人是對於糊名法的出現,心中頗有怨言的,但是卻又不敢直言說出,只能是以這樣的方式表達不滿了。
這二人話語出口之人,現場的其他人,幾乎都閉口不言了,甚至剛剛還在與王維幾人聊的正歡,此刻卻是可以避過了臉去,顯然是不願意加入到這種爭端當中去的。
“陛下聖明,方纔想出了科舉糊名法,這種方式公平公正,好的很!只有真才實學,放能脫穎而出,既然你也同榜進士,說明自身才學不差,又爲何要詆譭我等,詆譭糊名法呢?”樑宗翰直接是說道。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被樑宗翰當衆反駁,那兩人也是有些心虛,屏蔽掉了考生背景的影響,人爲的影響,糊名法下的科舉確實更能體現一個人的實力。
他二人既然能夠從中脫穎而出,顯然是有着不俗的才學的。
“是極,既然二位也能金榜題名,顯然不是泛泛之輩,又爲何有這般粗俗的認知呢?”王縉有些不高興了,那兩人在擠兌樑宗翰與於誠的同時,連帶着把他與王維也貶低了,這如何能讓王縉心裡舒服。
“你又是何人?”那人有些不爽,問道。
“王縉!”王縉挑着下巴說道。
“你……”那人看着王縉的樣子,心中就是不滿,可一聽是王縉,心中卻是額頭上是黑線直冒,進士科金榜第五位的王縉,與王維是親兄弟,一門兩人上榜。
“行了,各位也都少說兩句,我倒是要問問,這今科探花使誰人來?”
就在現場氣氛有些僵硬的時候,突然有聲音說道,“小弟不才,自薦前往!”
“算我一個!”又有一道聲音傳來,一個身穿錦袍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諸位若是沒有意見,那就有我二人來啦?”前面說話之人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