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府某處,同仁商會後院。除了中進主堂亮着燈,整個院子一片漆黑。
三道黑影從牆外飄落,站在中堂門前。
“誰?”屋裡傳來一聲低喝。
那黑衣人不說話,自顧自的推開房門。
“你是誰?”屋中的老者看到黑衣蒙面人進屋,一聲厲喝,正欲轉身去拿擱在案上的短劍時,脖子上一陣寒意傳來。
“田掌櫃,在下找你只是談談生意,你拿劍做什麼?”那黑衣人陰惻惻的說道。另外兩人一前一後站在陰影中。
“你們到底是誰?”老者垂手輕輕轉身問道。
“你不用管我們是誰,只要告訴我你把[鎏金銅蠶]送給誰就好了。”
田掌櫃心裡一驚,緩緩道:“我見都沒見過[鎏金銅蠶],怎麼可能拿去送人?”
那黑衣人冷哼一聲,說道:“少給我裝蒜,同仁商會從蘭州李家購得鎏金銅蠶,當天你和張岱分別趕往涼州......”
田立業眉角一抽,暗忖自以爲保密功夫做得好,還是露餡了。
田立業沒有否認,冷冷道:“那只是正常的押鏢罷了。”
黑衣人說道:“你們同仁商會每年走鏢無數,像這種短途鏢可從沒有聘請過外人護鏢啊。”
田掌櫃不緊不慢的說道:“那人叫鮮于期,順道走收的錢少就聘了,有何奇怪?”
黑衣人冷笑道:“你知道張岱他們已經被人給宰掉了嗎?”
田立業驚聞噩耗,心頭一痛,驚道:“什麼?誰幹的?”
“我還想問你誰幹的呢?要不是爲了[鎏金銅蠶],誰會好端端的殺你的人?現在可以說鎏金銅蠶你們要送給誰了嗎?或者,誰搶去了嗎?”
田掌櫃眼睛一閉,呼吸急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輕輕搖頭。張岱十五歲就跟着他闖蕩江湖,一步步升到二執事,田立業沒有子嗣,將他收做乾兒子,視如己出,準備再過幾年將商會留給他,誰知被人害了。
田立業悲痛之極,哪裡還有心思應付黑衣人。
黑衣人見狀,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黑衣人,那人緩緩點頭。
當下冷哼一聲,刀身一送一抹,田掌櫃頸中血如泉涌。
那人在血濺及身前往後飛退。
三人倒躍上房頂,幾個起落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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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山劍派,雲鎮石住處。
“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讓我省省心?”雲鎮石一臉黑線的教育雲菲菲。
雲菲菲坐在對面的凳子上,賭氣道:“真是的,也不知道師姐現在怎麼樣了,憑什麼不讓我去幫助蘇師姐啊。”
雲鎮石黑着臉冷聲道:“哼,曼雲剛下蘭山還沒多久,她能怎麼樣?誰又敢把她怎麼樣?我看你擔心的恐怕另有其人吧!”
聽出父親語氣有些不快,雲菲菲立刻跑到雲鎮石旁邊,輕輕爲他捏肩捶背,然後向楊金鳳眨了眨眼道:“父親真是的,怎麼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菲兒一點兒也聽不懂呢!”
楊金鳳嘆了口氣,上前點了點雲菲菲的額頭,“你這丫頭,你父親不讓你出去是爲你好,現在外面的局勢太亂,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能頂什麼用?”
“哎呀!”雲菲菲捂着額頭向後退,嘴裡嘟囔道,“我已經很認真的在修煉了,可是那個白人渣天天來煩我,吵得我整個人都快要走火入魔了!”
“白威嗎?”楊金鳳的臉色不禁一沉。
“這混賬又去擾你修煉了?”雲鎮石更是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怒罵道:“涼州自在宮怎麼會有這樣混賬的門人,他這是把我蘭山劍派當成什麼地方了?我蘭山劍派也是傳承百年的宗門,不是他白威的後宅,更不是金鳳樓那樣的青樓楚館!”
近日,白威在蘭山爲非作歹,雲鎮石已經和白威帶來的幾位親隨起了好幾次衝突。
若不是白樂天強壓着,雲鎮石早就拔劍和對方拼命了。
楊金鳳嘆息一聲,上前安撫道:“你現在傷成這個樣子,就不要再逞能了。”
“我……”雲鎮石眼中滿是愧疚,咬牙道:“那些孩子都是我看着長大的,現在……你讓我怎麼跟她們的父母交代?”
楊金鳳的眼眶也有些泛紅,那些女弟子的武功都是她教的,她們之間的感情難道就不深嗎?可是又擔心雲鎮石衝動,她也只能和聲和氣的安撫。
楊金鳳柔聲道:“掌門已經遣人安撫過她們的家人,你就不要操這個心了。”
雲鎮石怒目圓睜,呵斥道:“安撫?你幾時也變得這般涼薄,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
楊金鳳氣結,紅着眼說不出話。
氣氛忽然變得凝重,雲菲菲心中同樣很難受,這些日子以來,白威這個名字幾乎成了蘭山劍派的禁忌。
雲菲菲小心翼翼的看着父母,怯怯地道:“如果,掌門真的重回自在宮,那我們蘭山劍派該怎麼辦?”
雲鎮石和楊金鳳對視一眼,二人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是他們哪能做得了白樂天的主?
更何況,哪有攔着別人認祖歸宗的?
可是,白樂天真的回了自在宮,蘭山劍派還是現在的蘭山劍派嗎?
到時恐怕會徹底淪爲自在宮的附庸吧?
雲菲菲撇了撇嘴,繼續道,“同仁商會也是自在宮的附庸,還爲自在宮賺了那麼多銀子,到頭來還不是落得這麼個下場?甚至連涼州府都待不下去,也灰溜溜的來到了蘭州。掌門......”
雲鎮石低頭不語。
雲菲菲倒是豁出去了,頂嘴道:“那咱們呢?又能比他田家好多少?”
“你!”雲鎮石被女兒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在那裡徒生悶氣。
楊金鳳連連嘆息,“你們父女都少說兩句。”
雲鎮石越想越氣,他縱然能爲了蘭山忍氣吞聲,可他如何對得起那幾位死去的女弟子?
砰!
雲鎮石猛然將桌案拍的粉碎,起身道:“等掌門回來,我就帶着弟子們,集體去殿前請命,若掌門不把白威趕走……那這蘭山,雲某人不待也罷!”
“這……這……”雲菲菲頓時被父親的話驚到了,磕磕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
倒是楊金鳳認真看了看雲鎮石,知道這口氣在他心裡憋了很久,眼下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只怕他心中早有盤算,不過是接着女兒的話說了出來罷了。
這樣也好,大不了帶着這些女弟子脫離蘭山。
總好過讓他和自在宮再起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