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晌,只聽得嘿嘿、哈哈、呵呵之聲不絕,明教衆人一齊大笑,聲音響亮。
滅絕師太怒道:“有什麼好笑?”
銳金旗掌旗副使吳勁草朗聲道:“我們和莊大哥誓共生死,快快將我們殺了!”
滅絕師太哼了一聲,說道:“好啊,這當兒還充英雄好漢!你想死得爽快,沒這麼容易。”長劍輕顫,已將他右臂斬落。
吳勁草哈哈一笑,神色自若,說道:“明教替天行道,濟世救民,生死始終如一。老賊尼想要我們屈膝投降,乘早別妄想了。”
滅絕師太愈益憤怒,刷刷刷三劍,又斬下三名教衆的手臂,問第五人道:“你求不求饒?”那人罵道:“放你的屁!”
靜玄閃身上前,手起一劍,斬斷了那人右臂,叫道:“讓弟子來誅斬妖孽!”
她連問數人,明教教衆無一屈服。
靜玄砍得手也軟了,回頭道:“師父,這些妖人刁頑得緊。”
滅絕師太全不理會,道:“先把每個人的右臂斬了,倘若倔強到底,再斬左臂。”
吳勁草突然朗聲笑道:“老賊尼,任你如何折磨,我等絕不投降。”
“絕不投降!”
“絕不投降!”
“絕不投降!”
連續三四聲喝聲響起,沈無敵嘆了口氣,剛想制止。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爲善除惡,唯光明故。”
“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沈無敵愣了一下,攔住了靜玄:“你叫吳勁草?你剛纔說什麼?”
吳勁草又哈哈笑道:“你們峨眉號稱是名門正派,這麼多女弟子居然還冒出來一個男的,莫非你”
他看死到臨頭,說話便再無遮攔,周圍其餘明教中人也紛紛出聲嘲笑,他們不知道其中原委,所以看起來本就很不正常,殷梨亭與沈無敵有過一些交流,知道實情絕對並非如此,可是崆峒和華山也有人指指點點。
丁敏君怒道:“你敢辱我師門!我要你死!”
她剛準備抽出長劍,沈無敵突然移到她面前將長劍摁了回去,隨後身形一晃又到了吳勁草身前。
他挺直身子怒視周圍的人,無一人敢與他對視,隨後他再次開口道:“你剛纔說的是什麼?再說一遍?”
吳勁草嘲諷道:“這有什麼不敢的?這就是我明教教義!怎麼,你莫不是想來投我明教?”
沈無敵喝道:“再念一遍!”
吳勁草一愣,隨後喊道:“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爲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沈無敵突然笑了笑:“我很佩服你。”
周圍人一片譁然,吳勁草笑道:“怎麼?你還真準備投奔我明教?”
沈無敵搖了搖頭:“不,我只是覺得,任何一個有信仰的人都值得被尊重,如果你們明教高層也和你一樣,或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境地。”
殷梨亭點了點頭,這一點他們沒辦法否認,如果明教確實能都以救世濟人爲目標,六大派確實沒有理由和他們爲難。
沈無敵嘆了口氣:“可惜,有信仰的人確實值得尊敬,可是,你們人太多了,我很怕,看來我留不了你們了。”
說罷,他抽出長劍就準備刺下,吳勁草緊緊閉上雙眼,等待死亡降臨。
“住手!”
又是一聲怒吼。
沈無敵嘖了一聲:“怎麼老是有人打斷?剛纔是我,現在是,曾阿牛?蛛兒?你們兩個不是被青翼蝠王抓走了嗎?”
曾阿牛與蛛兒突然出現在不遠處的沙丘上,他們兩人的出現,意味着青翼蝠王必然也在附近,峨眉弟子紛紛提劍防禦。
曾阿牛三步並兩步跑到吳勁草面前,面對着沈無敵:“沈前輩,你爲什麼要殺他們?他們的手都斷了,你不覺得殘忍嗎?”
沈無敵回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有什麼殘忍不殘忍的?”
曾阿牛道:“這些人個個輕生重義,慷慨求死,實是鐵錚錚的英雄好漢,怎能說是邪魔外道?”
沈無敵嘆了口氣:“我懶得跟你解釋,讓開,或者死在我的劍下!”
曾阿牛搖了搖頭,決絕道:“不!沈前輩要想殺了他們,就先殺了我!”
周圍人又是一片譁然,他們倒並不是覺得沈無敵等人的所作所爲過於殘忍,換了他們恐怕也是一樣的做法,只是這曾阿牛敢於出頭,少年英雄,若是死在沈無敵手上卻也太過可惜。
沈無敵深吸一口氣:“你重義氣,這很好,你武功不弱,年齡也不大,他日必然是一方大俠,何必這樣?”
周圍門派之人看沈無敵語氣緩和,也紛紛勸說,明教吳勁草等人也都開口,說曾阿牛舍命相救已是感激萬分,實在是不值得。
曾阿牛卻回道:“哪有什麼值得不值得?大丈夫有所爲而有所不爲,道之所在,不惜吾命!”
沈無敵輕輕笑了一聲,隨後狂笑不止。
“太像了,曾阿牛,你太像我之前認識的一個人了,我講個故事給你聽?”
曾阿牛說道:“如果前輩願意放過他們,我就聽!”
沈無敵沒有理他,而是自顧自開口:“從前有一個人,叫林平之,他有一天打獵回家,碰到了一個人。”
之後,沈無敵用極短的時間向他講述了林平之的故事,他講了兩個完全不同的版本,但是對自己的部分,卻只是用“那個人”來代替。
沈無敵:“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嗎?”
曾阿牛思索了一下:“前輩希望我也能以德行爲重。”
沈無敵罵道:“我他媽希望你不要這麼愚蠢!”
說罷,他轉身走回峨眉派弟子中,邊走邊喊:“峨眉派同意不殺明教俘虜!”
他頓了頓,又說道:“你自便吧。”
曾阿牛本想再說些什麼,吳勁草卻攔住了他。
武當派衆人本就不欲追究,看到峨眉與武當這兩個門派都決定了,崆峒華山也不好再說什麼,而且明教衆人大多也都被砍斷了一隻胳膊,也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