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轉暗,風雪更是大了許多。
天上紫色的光芒消失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
“爲什麼教官們還不過來……”赫里斯塔有點不安的開口。
“估計是風雪有點大,能見度太低了,遠處的教官們看不見,或者是在風雪中他們也遇到了什麼問題,所以不能及時趕過來……”尤彌爾說着,取下了自己腰間的信號彈,對着天空又一是發。
寒風的呼嘯聲將信號彈發射的聲音掩蓋了大半,而鋪天蓋地的雪花也是讓信號彈燃燒產生的紫色光芒弱了很多。
“這是我們最後一發信號彈了,赫里斯塔……”尤彌爾一邊輕聲對着面前的少女說着,一邊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斗篷:“我們現在必須繼續趕路,暴風雪就要來臨再在這裡等下去的話我們會面臨很大的危險!”
“可是他怎麼辦?”赫里斯塔沒有看尤彌爾,而是將擔憂的目光放到面前仍舊在昏迷之中的達茨身上。“現在教官們我們也聯繫不道,如果真的把他放棄在這裡的話,那他一定會死的!”
“教官們會來的,我們把他留在這裡是爲了讓教官們提前發現他。畢竟剛剛我們都已經發射出去三發信號彈了,他們一定早就注意到我們這裡了……”尤彌爾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連他自己也都不相信這茬了。“反正我是不會讓你繼續待在這裡了,在這裡等下去就是自殺!”
“那……我們也把他一併帶走吧?至少試着把他帶到營地那邊……”赫里斯塔這個小姑娘雖然看着很柔弱,但是固執起來卻讓人覺得無語。她說話的時候,一對眸子堅定的看着面前的尤彌爾,彷彿是在告訴尤彌爾,你不答應也得答應……
“馬赫班長,剛剛您聽到了嗎?”萊納突然停下了腳步,對着一旁的馬赫開口道。
“嗯,那是信號槍發射的聲音……”馬赫點了點頭,往四周看去。“只是之前信號槍的聲音太小了,被風雪的聲音完全蓋過去了,我還沒有分辨出聲音的方向來……”
“如果沒有聽錯的話,剛剛應該是從這個方向傳來的聲音……”貝特霍爾德衝着密林深處指了指,這個方向,剛剛好是之前他們返回的時候錯過的一個方向。
馬赫輕輕皺了一下眉頭,不過很快就舒展開來:“既然貝特霍爾德確定是這個方向的話,那我們就從這裡走吧……”
說着話,他當先一步就邁了出去,往森林中走去。
入夜後溫度很低,一般人在這個時候已經要冷到瑟瑟發抖了。可是馬赫一行卻是像沒事人一樣。最多也不過是將斗篷裹得更緊了些……
“赫里斯塔……放棄吧……”尤彌爾看着面前這個執着到頑固的少女,眼神中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麼。“你聽我說……”
“我不!”
奈何,尤彌爾的話剛剛出口,就被少女一口否決。
“這傢伙……已經快沒氣了……”尤彌爾瞥了一眼一旁被赫里斯塔用繩索固定着拖行的達茨,又是開口。“一個連自己身體狀況都沒有評估的人,一個爲了拿到評價而不自量力參加訓練把自己姓名當作兒戲的人,其實也就如此了……如果我們繼續按照這種蠕動的速度往山腳趕的話,不但救不了這傢伙,甚至是我們自己都有可能被暴風雪吞噬!”
尤彌爾往前走了兩步,將手中的氣死風靠近了赫里斯塔的臉龐,繼續道:“所以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放棄達茨,保住我們兩個人的性命……要麼,就三個人一起死!”
聽到尤彌爾的話,赫里斯塔怔了一下,她的呼吸也爲此而凝重了起來。不過這種神色只是一瞬間就閃了過去,小姑娘低下眼簾,一邊用力的拉扯着已經失去知覺的同伴,一邊答道:“我選擇……第三種可能!尤彌爾的假設出錯,我就這樣成功走到了山腳基地!達茨……達茨他也能得救!當然……尤彌爾你也由於先走一步而早早抵達山腳得救!”
說着,少女猛得轉過身,她腰間的氣死風晃動了一下,映得她的影子明滅不定,也讓她秀氣的臉龐因爲陰影的刻畫而棱角分明瞭起來:“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們一定能到達終點的,所以……你還是先走吧……”
說罷,赫里斯塔就繼續踉蹌着拖着一個比她重將近一倍的男人在雪地裡深一腳潛一腳的繼續前行。
“我說……”尤彌爾看着那個背影,猶豫了片刻後,突然喊了一句:“你爲什麼就不能向我求助呢?你這是根本不想救他吧?你知道自己也會沒命的吧……”
尤彌爾的聲音落到赫里斯塔的耳中,比風雪打在她的臉上都要讓她覺得寒冷。這不是心寒,而是一種被看穿了防禦的寒意。
“你就想這樣死去對吧?”尤彌爾追上了赫里斯塔,俯在她身邊繼續旁若無人的說着:“這樣可不行哦,赫里斯塔可是好孩子哦……所以就擺出一副想要救這個該死的傢伙的樣子吧?這樣的話別人也會認爲,赫里斯塔是一個老好人,爲了救人而將自己的命達進去了……而趕走我則是不想讓無辜的人捲進來……不然的話,赫里斯塔可就成了壞女孩了……”
不知道是真正被說破了心中所想,還是過於羞憤。赫里斯塔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狠狠的抓住了尤彌爾的衣領,尖叫着道:“我不是!”
本來如同百靈鳥一般婉轉的嗓音在此刻聽起來怎麼都覺得有點淒涼。
“我……沒有這樣想過!沒有……”或許是覺得以自己的身高和身體素質這樣威脅尤彌爾有點不倫不類,她的語調緩緩的低沉了下來,本來握着尤彌爾衣領的手也逐漸滑落:“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像是爲了說服自己一般,她不斷的重複着這話,在冰天雪地中,頑固少女終於有了一個正常少女的樣子,抱着自己的膝蓋緩緩的蹲在了雪地中,無助又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