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法爾迪斯特正在擦拭着他的收藏品,那是一隻精緻的酒杯。
外表晶瑩剔透,在小小的杯身上雕刻着華麗的雕像,一看就知道是一件價值不菲的藝術品。
溫柔的仔細擦拭着,不放過杯子的任何一個地方。
即使整個杯子看上去沒有絲毫的塵埃,但是克法爾迪斯特還是仔仔細細的擦拭了兩遍。
其實這個杯子並不是多麼珍貴的東西,也並沒有髒到需要擦拭的程度。
克法爾迪斯特這麼仔細的擦拭,只是因爲這樣做可以讓他煩躁的心情平復下來。
而作爲帝都歐溫塔爾的五個商行的“荒野”商行老闆,能夠讓他煩躁的事,一般都不會是小事,而是克法爾迪斯特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事。
這件麻煩事,並不是來自於同行的其餘四個商行。
作爲商人,他們早就知道了惡性競爭的壞處和壟斷的好處,所以他們五個商行早就聯合起來,壟斷了帝都的武器和魔法道具生意。
數十年來,也曾經有本國或者外國的武器商想要進來搶生意,但是無一例外都被他們五個商行收編或者消滅。
所以除了創業前期,他一年也不需要幾次來這個收藏室裡面擦拭收藏品緩解心理壓力了。
到了近幾年,當幾位同行的夥計們年紀漸大後,爭鬥之心就更是淡薄,生意上的摩擦變得更少了。
這也導致克法爾迪斯特很久很久沒有爲了生意上面的事來收藏室了。
偶爾來幾次,也是因爲家裡那些不爭氣的後代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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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從他手上的杯子和周圍那些瓷器的表面可以看出,離上一次擦拭的時間,並沒有隔多久。
如果是以前,當遇到這種自己解決不了的事,他會放棄一部分的利益或者付出一部分利益,跟其餘四位競爭同行合作。
但是現在,不行,因爲他知道,無論是自己還是其餘四位老夥計,都絕對不會對這個麻煩出手。
因爲那個麻煩是——
“安茲?烏爾?恭魔導國……”
克法爾迪斯特的嘴上輕輕的吐出了麻煩的根源,只是即使是念出這個名字,也讓他心裡一寒,忍不住左右看了起來,彷彿是害怕突然有殺手跳出來將他全家斬殺。
在意識到自己的行爲多可笑後,克法爾迪斯特也是苦笑了一聲。
作爲商人,在商言商,克法爾迪斯特自覺自己的手上的金幣不是金色的,而是黑色和紅色。
那是罪惡和鮮血的顏色。
作爲商人,他曾經販賣過武器給保家衛國的戰士,也賣給過打家劫舍的強盜團。
反正只要有利益,商人是沒有什麼道德標準和行事原則的。
有着崇高道德標準和行事原則的商人,除非是有美麗動人的狼神在旁邊幫助他,不然的話肯定被人坑到去挖煤或者挖礦之類九死一生的苦工下場。
當然,安茲?烏爾?恭魔導國也沒有霸道說要把巴哈斯帝國的武器和魔法道具等商行收歸國有,所以其實克法爾迪斯特受到的影響並不大。
唯一對克法爾迪斯特影響大一點的就是魔導國禁止奴隸和人口交易,這讓他少了一大筆錢。
畢竟出售武器給捕奴團和收購他們抓回來的精靈美女獲得的利潤,肯定要比只單純的出售武器要賺得多。
不過,如果僅僅是利益的受損,克法爾迪斯特也不會煩躁到這種地步。
因爲錢是永遠賺不完的,他一生爲了那些美麗的金幣沉迷,但是也深知有些錢不是他能夠賺的。
相比起與魔導國爲敵的損失,區區奴隸生意的損失也變得微不足道。
雖然克法爾迪斯特經常吐槽,一個由亡靈統治,以怪物爲國家最上層統治勢力的國家,竟然會廢除奴隸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吐槽歸吐槽,誰叫別人無敵於天下呢,只要不與那個恐怖的怪物國家爲敵就好,管他什麼政策。
但是,在前幾天,克法爾迪斯特發現自己被坑了。
當那個滿頭白髮的管家到他面前,詢問關於叛亂的事時,他以多年來的心理素質,“誠實”的回答了那個名爲塞巴斯?蒂安的管家幾個問題。
最後雖然那個管家不是很滿意,但是還是就此離開。
那一天開始,克法爾迪斯特就變得每天都要來這個收藏室擦拭。
其實他那時候沒有說謊,那些叛亂分子的武器,根本不是他賣出去的。
並不是說他不會賣武器給叛亂分子——在叛亂前誰知道他們要造反?
而是那些叛亂分子恰好不來他這裡買而已,他當時就是這樣坦誠的告訴那位管家的。
因爲他說的是事實,所以對方也沒聽出什麼,離開後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再來過。
但是克法爾迪斯特還是覺得很不安,因爲他那時候稍微用了點商人的藝術——只說對自己有利的。
武器的確不是他這裡買的,甚至他知道那些武器也不是其餘四位同行手下的任何一個商行和暗處買的。
但是,那些武器的來源是哪裡呢?
那位管家當時問這個問題,他用很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當然是其他同行,但是很抱歉,因爲競爭關係,我也不確定是哪個同行”。
管家可能太忙了,聽到這個回覆也沒有問下去,就此離開。
克法爾迪斯特其實也沒說謊,因爲那的確是“其他同行”乾的。
想到那位同行,克法爾迪斯特搖了搖頭。
反正叛亂已經被完美鎮壓,也沒出什麼大問題。
只要不牽涉進去就好,過兩天就是大日子了,等過去後,事情應該就過去了。
這樣想着,克法爾迪斯特覺得自己這幾天緊繃的神經覺得終於鬆了那麼一點。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輕輕的把杯子放好,然後換了一個水瓶瓷器,腦子放空,輕輕的擦拭了起來。
專注可以讓他忘記那些煩心事。
“唉,老頭,你們真的好有趣,每一個都給我們不少的驚喜。”
一道女性的聲音傳來,讓克法爾迪斯特手一震,差點把手中的瓷器摔壞。
他急忙平復心情,然後輕輕把瓷器放好,然後纔看向傳來聲音的地方——他的身後。
只見兩個身高一樣的身影正笑吟吟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