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熾盛,金光萬道,整座隋州城池一片寂靜。
宛若一座死城,死氣沉沉。
李林的前方,屍橫遍野,白骨堆積,血海匯聚,一顆高大的古樹矗立其中。
古樹高有千丈,枝繁葉茂,直入雲霄;樹皮攢動,人臉幻化,血流蠕動,與人類一般無二。。
李林怔怔說道:“這是樹中人!”
一具具屍體,凌亂的四散在街道,胸前的心臟被洞穿出一個大洞;一滴滴鮮血從血洞中汩汩流出,流向古樹,匯聚成小溪、河流,乃至血海。
屍體乾涸,枯癟,一陣腥風吹來,如沙子般風化,白骨消失,屍體無存。
李林不知道眼前的屍體有多少,遠遠望去,一路無盡,遍地都有,足有十數萬具,甚至更多。
李林鏗鏘說道:“以全城百姓之血,供養自身,你該死!”
“若非你命大軍攻伐我隋州,他們焉能有此大禍?!”
古樹中,蒼老的聲音傳來,一根樹枝揚起,宛若神鞭,帶着點點血光,揮斥而下,“看見這些靈魂了嗎?都是因爲你!是你,是你讓他們遭此大難!”
“還我命來!”
“你害了我,我要你死!”
那根樹枝之上,光芒點點,彷彿燭火,隨陰風搖曳,一道又一道死去的靈魂,張牙舞爪,面色猙獰而至。
似乎要將李林也拖入萬丈深淵一般。
“朕聽聞,隨州城每年都會有上千人無故消失,數百年來,已經積累近百萬人。”
李林擡頭,不動如山,金芒匯聚,抓住打過來的血色樹枝,忽然掌心刺痛;一根尖刺刺入皮膚,吸收鮮血。
“砰!”
李林氣血震盪,法力涌動,破碎尖刺,盪開樹枝,臉色微白。
“好美味的鮮血啊!”蒼老聲音中,透着無盡滿足。
李林面色微沉,話語莫名,依舊在訴說,“朕當時聽聞,心中疑惑,也不明白,現在看來,應當是化成生命能量,供應給你了吧。”
“咦?!你竟然能夠猜到?”蒼老的聲音有些驚奇與不信,透着絲絲戲謔:“從隋州,至各地,每年消失千人,或遇馬匪,或遭賊寇,或爲天災所薨,再正常不過。你竟然能夠從其中發現不同,不愧是絕代人傑。”
“可惜,縱使你發現了又能如何?這個世界,以實力說話!強者爲尊!”
話鋒一轉,蒼老的聲音冷酷開口,有一種視天下於無物的感覺,殘忍至極。
“不錯!這個世界,強者爲尊!青蓮淨化!”
李林同意點頭,手中青光大放,若大日一般,釋放光芒,照射虛空,所到之處,血色樹枝上的靈魂便彷彿得到淨化一般,猙獰之色退去,從無盡怨恨中清醒過來。
清風呼嘯,掩蓋陰風,這些靈魂得到洗禮,在虛空中,默默向李林一拜,而後隨風消散,魂歸黃泉。
一縷縷乳白色的絲線從這些靈魂中傳盪出來,沒入李林的眉心,與彩色珠子相連。
“這是...信仰之光!”
李林明悟,蓮花懸於頭頂,青光與金光同時輝煌,前者淨化靈魂,後者消融怨氣。
“爾敢?!”
樹中人大怒,蒼穹一暗,無數根血色樹枝劈落下來,掃清塵埃。
李林盤膝坐下,運轉玄功,全力催動青金蓮花,青金光華交織,一面青色,一面金色,仿若兩輪大日相合,散發耀眼神光。
“轟!”
隋州城中,兩道光柱衝向高空,覆蓋雲霄,交相輝映,衝向兩方,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罩,似乎要將隋州城池包裹。
乳白色光華之中,一縷縷淡金色的光華也在閃爍,沒入李林的丹田,與紫丹相融。
“乳白色的是信仰之光,淡金色的是功德之力!”
李林不敢怠慢,更加用心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血色樹枝越來越少,樹中人的氣息越來越虛弱;血色退避,爲青金光芒照射。
“沒想到,你竟然能......”
“天子劍,斬!”
李林陡然睜開雙眸,一劍橫空,對着虛空一斬;血色樹枝退去,血流僵硬,古樹上的人臉漸漸消融。
轟!
人臉消失,古樹炸裂,四周屍體爆碎,各處房屋倒塌,掀起一片滾滾塵埃。
塵埃隨風散去,古樹消失,只有一根紅色樹皮留在原地,巴掌大小,晶瑩圓潤,閃爍點點赤霞,氤氳繚繞,充斥着磅礴的能量。
“好像是......嘶!一塊先天楊樹樹心。”李林有些明白那人臉爲何能出現在古樹之上了。
先天楊樹,傳說中能保留並蘊養靈魂的神樹,曾在上古現世,被百族爭奪,不知所蹤。
“這就是傳承數千年氏族的底蘊嗎?”
李林心神微微一動,收起這塊先天楊樹樹心,繼續向前。
“嗡!”
風乍起,李林隱隱看到前方有東西阻路,似乎是幾顆骷髏頭,張大了嘴巴;一瞬間的功夫,四方天地,一股股黑煙瀰漫出來,上下穿梭,覆蓋周邊,如同黑蛟般襲來。
“茲茲茲!”
緊接着,劃破虛空的聲音響起,似乎來自四面八方;李林法力匯聚雙眸,只見七口飛劍穿破長空,劍尖一挑,斬向自己而來。
“哧!”
李林反應很快,但依舊被兩口飛劍洞穿身軀,血洞淋漓,衣衫染血,沾滿全身;黑煙瀰漫,一縷縷黑氣沿着血洞而入,腐蝕傷口,在李林體內竄來竄去。
“噗!”
李林一時不察,張口噴出一口大血;茲茲響起,鮮血噴入虛空,與黑煙相碰,全都腐蝕。
與此同時,李林感覺到自身法力被污染,心中一驚。
“混元武典,鎮!北冥吞天,吞!九轉涅槃,煉!”
李林祭出蓮花護體,運轉三大玄功,混元之氣瀰漫,鎮壓丹田,阻擋黑氣侵蝕;血脈之中,法力暴動,化成一頭頭小型鯤鵬,捕捉黑蛟,將其吞噬。
火焰升騰,彷彿火神降世,烈焰熊熊,鳳鳴聲起,修復傷軀。
“天子劍!”
李林手持天子劍,一邊如劍光向前掠去,一邊對着向自己襲來的飛劍斬去,噹噹聲響起,七口飛劍被斬成數截,墜落大地,猶自響個不停。
“隋州底蘊不凡,竟然能傷朕?朕倒要看看,隋州究竟能有多少底蘊?!”
李林殺氣磅礴,一掠百丈,虛影橫空。
前方不遠處,幾名隋州子弟操控着劍匣,運轉飛劍;還有數名子弟手持骷髏頭,張開綠色眼睛,骨碌碌亂轉,釋放黑煙。
“不好!快跑!”
“敵人兇猛,飛劍失控,黑煙無效,速速稟報宗老與大王!”
“想逃?晚了!”
李林輕喝道,劍光橫空,白茫茫一片,斬斷劍匣,破碎骷髏頭;劍光不減,攔腰將數名隋州子弟斬殺。
骷髏頭破碎,眼睛中的綠芒消失,天地間的黑煙也隨風而散。
李林跨過腳下依舊睜開眸子的屍體,不到片刻,來到了隋王宮殿之前。
大殿之前,數百名武者站立,氣血浩浩蕩蕩,直衝雲霄,周身神環繚繞,好似血色大日,能夠消融一切。
武者的前方,六七名老者負手而立,淵渟峙嶽,七十二道神環圍繞周身,神聖非常。
但李林卻感覺到這些神聖的氣息中,一縷縷死氣凝而不散,腐朽與枯萎常在。
李林瞳孔微微一動,知道這些老者將死在即;若是再隔數天或數月,這些老者不足爲懼;但在此刻,將死未死之際,卻是最爲恐怖。
老者的前方,一位頭戴王冠,身披龍袍,器宇軒昂的中年人站立,三十八道星光熠熠,天罡罡氣縱橫。
“賢侄,你我兩家恩怨千載,死傷族人無數;本王深有感觸,願兩家放下仇隙,互相言和。不知賢侄以爲如何啊?”
中年人笑呵呵的說道。
“可以。”李林眸子一瞥,道:“交出軍隊,向朕臣服,朕可以網開一面,饒爾等不死,放楊氏生路!”
“賢侄,你難道真的要魚死網破嗎?”中年人笑容一斂,陰沉道。
“魚會死,網未必會破!”李林道:“朕給你們三息時間,三息過後,爾等想要臣服,也再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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