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軍解放武漢的消息傳回廣州,兩廣社會一片沸騰,人們都在爲前方的勝利歡騰不已。
致公黨政府把這股熱潮有效地引導到社會生產中,一句話,後方工廠有序快速生產各類物資,保障前線作戰需要,比整天在街道上宣泄革命熱情要強。
“無疑,勝利大大增強了政府的凝聚力,致公黨政府獲得更多的社會認同,這是好事。但也要小心謹慎,防止激進分子破壞我們的計劃。”
司徒公館的秘密會議上,司徒南警告道。歷史上的北伐革命節節勝利,最後走向分裂,葬送大好形勢,不得不讓他警惕。
究其原因,就是後方有太多的過火行爲。
司徒南不希望過早地招惹外國人,特別是英國人。英國人在長江中下游地區有着重大利益,提前惹毛他們,肯定會發生諸多悲劇慘案。
固然能最後找回場子,也不怕英國人囂張,但血案慘案能避免還是避免好。這不是懦弱的表現,而是未雨綢繆。
要達到這一目標,一味示弱忍耐是不成的,還得向那些混蛋展示肌肉!
“花那麼多錢買了飛機,不只是用來對付國內軍閥的。”
司徒南通過情報局,把自己的話傳給武漢前線的司徒勇。這個傢伙見過大場面,不怎麼害怕外國人,靠得住,深得司徒南的信任。
嗯,廣州政府北遷也逐漸提上議程了。在此之前,宋子文要把武漢清理乾淨。
“宋老,我想把武漢工業集團交給你,還有漢陽兵工廠,我打算讓劉恩佐繼續留任,你覺得呢?”
再見面,宋子文沒有客氣,對宋煒臣直言道。他現在沒時間管理武漢工業集團,必然要放手具體事務中,把更多的精力轉移到政務中。
“好。既然你信任我,我這把老骨頭就再折騰兩年吧。”宋煒臣點點頭笑道,沒有推卻。
“至於兵工廠,劉恩佐的確是合適的人選。相信兵工廠能在他手中再現輝煌的。”宋煒臣又道。
他心裡有些奇怪,按照廣州那邊的一向的做法,宋子文應該會把兵工廠私有,併入武漢工業集團或者其他公司的。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宋煒臣看着意氣風發的宋子文,沒有多嘴,心中卻是感慨良多。
幾年前,如果有人說這個富有的年輕商人能成爲一方主宰,他是不信的,這年頭,凡事都得講究拳頭,有槍有兵就可以稱王稱霸。
如今的廣州政權並不是一方軍閥,軍隊將領被嚴格控制不得干涉政務,這樣一個有政治綱領的團體,所主張的重商主意非常合乎宋煒臣的胃口。
從宋子文身上,宋煒臣看到無窮的希望,毅然接過管理武漢工業集團的重任。
“武漢工業集團是天下一等一的財閥巨頭,業務覆蓋鋼鐵、機械、鐵路、武器生產等重大行業,它註定要成爲中國鋼鐵業的支柱的,地位相當於中國的美國鋼鐵公司吧。
按照我的計劃,我準備把漢陽打造成東方名符其實的匹茲堡。”
宋子文解釋道,心裡對武漢工業集團這家自己一手一腳打拼起來的公司戀戀不捨。這樣的話司徒南曾經告訴過宋子文,如今宋子文把它傳給宋煒臣。
宋煒臣嚥了咽口水,巴巴嘴,驚訝地看着宋子文,心道這傢伙的野心太大了。
美國鋼鐵公司是何等龐然大物啊,鋼鐵年產量超過千萬噸,比美國以外任何國家鋼鐵產量都要高,唯一能跟它抗衡的只有伯利恆聯合鋼鐵公司。
“武漢處在南北交匯中心,鐵路、航運發達,交通方便,周圍資源豐富,市場廣闊,而且有相當不錯的工業基礎,這些都有利於我們把武漢打造成中國最大的工業基地。
政府對重工業的決心是你難以想象的,將是不惜一切代價,這點我可以保證,畢竟武漢要成爲國家首都的。”
宋子文豪邁道,得意之際不小心漏了口風。
“首都?難道不是南京麼?”
宋煒臣眼睛一亮,第一反應是投資房產,作爲武漢的地產富商,他有這樣的覺悟很自然。
“南京也不錯,不過離海邊太近了,不安全。而且上海那邊的情況比較特殊,外國人可是駐有軍隊的。”
宋子文搖頭道。“心裡有數就好了,宋老。”
提起上海,他皺起眉頭,心中有些忌憚。定都武漢是廣州政府高層的共識,也是必然選擇。
不過這話說得有點早,畢竟湖北剛剛打下來,李宗仁還在江西和北洋軍閥作戰呢。
點點頭,宋煒臣心頭一熱。宋子文叫宋煒臣宋老,顯示雙方的親密關係。讓他更興奮的是,武漢工業集團擴張資金方面已經有着落了,美國威廉財團、南華華人財團、母公司美華公司將對武漢工業集團聯合注資,數目之大,遠超宋煒臣想象。
作爲武漢工業集團的關聯企業,漢陽兵工廠大受其惠。
兵工廠的總辦劉恩佐走進武漢行政長官的官邸,心裡忐忑不下。
“劉先生,我們又見面了。一直都想見你一面,可惜最近太忙了。”
“宋長官——”
“叫子文,要不叫宋先生吧!”
見面如故,宋子文的態度讓劉恩佐提起的心放了下來。漢陽兵工廠是政府接管武漢最大的一筆資產,宋子文很重視。
“政府要對漢陽兵工廠進行整頓,大刀闊斧,把不相干的東西清理出去。我授予你全權負責。”
宋子文開門見山道。
北洋統治時期,劉恩佐沒少苦着臉找宋子文賒購原料,一來二往,兩人也熟絡了。劉恩佐是個人才,可惜沒機會施展,宋子文不介意成全他。
“全權負責?”劉恩佐聞言激動不已,生出“士爲知己者死”的衝動。
“是的。我從武漢工業集團抽調人手配合你,絕不放過一箇中飽私囊的蛀蟲。此事軍方高度重視,誰敢不服,你槍斃他!”
宋子文鼓勵道。
有他撐腰,劉恩佐知道該怎麼辦了。更讓他興奮的是,宋子文明確告訴他,整頓後,兵工廠將會迎來大發展機遇,政府將投入巨資,從德國毛瑟公司、克虜伯公司等軍工廠引進步槍、機槍、大炮生產線,武漢工業集團的資源也會向兵工廠傾斜。
聽完宋子文的計劃,劉恩佐已經熱血沸騰了,恨不能立刻捲起衣袖大幹一場。
“放心吧!我一定要讓漢陽造成爲棉蘭造那樣的名牌!”劉恩佐立下軍令狀。
棉蘭是南華武器生產基地,也是亞洲最大的武器生產地之一,技術來自德國和美國,以德國爲主。這幾年,南華生產的軍火大量流入中國,棉蘭造的名聲也逐漸打響了。
“棉蘭我去過,工業發展很快,有機會你要跟人家學習,最好把一批技術精湛技術人員拉攏回來。我幫你。”
宋子文笑道。
漢陽兵工廠辛亥以來,缺少數量工人,基本荒廢了,宋子文不由得打起萬里之外的棉蘭的主意,以他的能量,這很容易辦到。
畢竟廣州政府和南華的關係擺在那裡,雙方不僅在經濟近乎一體,政治上也是如此,執政的都是致公黨。
北伐戰爭中,南華給人給槍給軍隊,這些都不是秘密,劉恩佐聽宋子文一說,心思就來了。
從宋子文辦公室出來,劉恩佐又馬不停蹄地趕到宋煒臣那裡,商量合作事宜。
……
北伐大軍打下武漢,漢口租界一度恐慌,不少外國友人選擇離開紛亂之地,不過大多數人卻是有恃無恐,認爲中國軍隊不敢進攻租界的,外國人的好日子不會受到影響。
事實上,大概也是這樣,前方戰事進展迅速,廣州政府還沒來得及處理和外國的關係,漢口租界大體上維持原狀。
面對從長江下游上來的外國軍艦,第二方面軍在蛇山、龜山等長江邊上架起大炮,炮口指向那些趾高氣揚的外國軍艦。
武漢東湖的軍用機場,每天都派出飛機在長江上空巡邏,對長江航道的外國軍艦一路跟蹤監視。
偶爾還會在對方頭上掠過,在軍艦前進航道的水面上掃射,擊起陣陣水花。長江上的外國見到這一幕,好不刺眼。
明知道中國人在示威,但也無奈,難道像往常一樣,撞翻中國人的漁船出氣?
這樣的想法就連驕傲的英國人也搖頭,兩年前,南華和荷蘭人的一場海戰,成羣的飛機就把荷蘭人的艦隊炸得人仰馬翻,震驚全球,讓人們看到飛機對軍艦的威脅。儘管,飛機取代大炮還有一段很長的路。
但在狹長的長江,外國軍將要闖進來膽大妄爲,還得好好掂量一番,免得北伐軍的空軍在他們頭上扔炸彈!
“狡猾的英國佬,希望他們乖乖的,大家就相安無事吧!”
司徒南一直擔心英國軍艦在長江行兇的事沒有發生,暗暗鬆了口氣。長江航道上最大的外國勢力是英國人,英國人也是最務實的,不敢輕易捲入中國的內戰中,相反對廣州政府有了幾分期待。
“是啊,英國人也好,美國人也吧,他們不喜歡吳佩孚也不喜歡我們,之在乎自己的利益,得不償失的事情是不會輕易做的。”
宋ML道。雖然有些稚嫩,但這個女人已經成長起來了,政治頭腦自然沒的說的,對外國事務的瞭解比廣州政府的很多人要強。
“雖然我們宣傳反帝,反對外國列強的壓迫,但不等於我們立即行動。現在北伐軍節節勝利,崛起於南方已成事實,外國人的態度也在轉變。我認爲目前可以……”
宋ML建議道。
這個女人的野心膨脹了,企圖要插手外交事務了。看着宋ML興奮的樣子,司徒南淡淡一笑,這也是他樂見的。
“嗯。小嘉道理正在上海,約見英美公使。你要回家看看老太太嗎?”
司徒南笑道。
“好啊!”
宋ML心裡高興,宋家老太太住在上海,司徒南這樣說,就是鼓勵宋ML參與和外國的談判事物中,雖然只是暗地下進行的,但無疑給了她一個施展才華的機會。
“老太太還說要見你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上海?”宋ML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有說不出來的嫵媚。
“老太太怕是不給我進門吧?說不準用掃把把我趕出來!”司徒南有些心虛道。
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可惜自己的幾個女人來頭一個比一個大,在宋老太太眼中,自己這個拐跑宋家三千金的有婦之夫比孫文那個尷尬的二女婿還要可惡吧?
老蔣爲了娶宋ML,毫不猶豫拋妻棄子,他能做到的事情司徒南做不到,宋ML跟了自己,肯定沒有名分,至少表面上沒有,不過這樣一來,宋ML以獨立女性的身份參與國家政治,比起總統夫人的身份,卻多了幾分底氣,更吐出她的才華。
對宋ML的未來,司徒南有清晰的認識。能做的就是在背後大力扶持宋家,有這樣的條件交換,宋老太太也會默許吧!
“我——”
彷彿感到司徒南的愧疚,宋ML坐進司徒南的懷裡,捂住他的嘴。心道:該做的差不多都做了,或許這也是兩人一直沒突破最後一層膜的原因吧?
宋ML幽然道:““路是我自己選擇的,我要證明給別人看,男人做到的事,女人也能做到。打破這個古老頑固的國家千年來的偏見,不也是一種很高的成就麼?我喜歡這樣的挑戰!”
說到這裡,她的心堅定起來,把心底的淡淡的失落拋到九天之外。
“愛我,我要做你的女人,真正的女人!”
司徒南突然感覺懷中人變成一團火熱,耳邊傳來的聲音火熱,誘惑,還有前所未有的堅定!
嗯,他的脣已經被人吻住了,吐氣如蘭的香舌伸了過來……媽的,再不迴應就被人逆推了!
司徒南再不猶豫,強烈迴應對方。
將那個女神一般的女人狠狠地摁倒在辦公桌上,提槍上馬,動作粗暴直接……啊——
一聲撕裂的痛苦,彷彿靈魂被擊中,兩人動作瞬間停頓……在那個淡淡的,風輕雲淡的深秋的午後,(沒錯,廣州的秋季就是風輕雲淡的。)陽光柔和,房間裡春色洋溢,耳邊傳來一聲聲喘息,靈魂如同直上雲端。
還有那精緻的絲綢,碎片一般瀉在地上……
許多年後,司徒南依舊記得,那種感覺刻骨銘心。那天,他推倒了苦逼的歷史,有前所未有的自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