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樸很失望,就連是初戰大勝金軍的喜悅也是沖淡了。
未來的歲月,會是連綿不斷的打仗,打的人厭惡至極。初次勝了金軍,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而幻想着屢戰屢勝,那是做夢。
金軍不是傻子,金軍不是廢物,實際上金軍是這個時代最強之軍。這一次取勝,有很多的偶然性,也有很大的運氣,未來的戰鬥將會很難打。
而要想走到最後,必須要有一隻強軍。
這隻強軍,不一定是百戰百勝,但是至少應當是鐵軍,不被失敗沖垮,不被金錢所**,有着堅定的信仰,爲了信仰而敢於捨棄生命。
可是,這八千軍隊很是不合格。
這八千軍隊,都是來自汴梁的禁軍,或是陝西軍,都是沾染了宋軍固有的陋習,而要想改造這些固有的陋習很是簡單,有時改的過火,過快,甚至可能引動反噬,一個不慎就是兵變,兵諫。
可是,他又不能不快,因爲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靠着固有的宋軍陋習,較差的戰鬥力,他極有可能大敗,甚至是成爲金軍俘虜。
“果然,後孃養的兒子,不如自己親身的兒子!”趙樸心中悽然。
從始至終,他只是外來人,只是這個軍隊的監軍,而不是將軍。這隻軍隊即便是認可了他,也存在着那種隔膜,這隻軍隊從始至終是種家軍,骨子裡有着種家兄弟的風格,想要抹除這種軍隊風格,形成他理想中的軍隊風格。
很難,甚至是必敗!
一個軍隊成軍時,第一任長官的風格也就印刻到了軍隊中:第一任軍官謹慎,這隻軍隊也謹慎;第一任軍官勇猛無畏,這隻軍隊也勇猛無畏;第一任軍官用兵詭異,這隻軍隊也是詭異;反之這隻軍隊軍紀懶散,這隻軍隊的第一任長官也是散漫之人。
這隻軍隊,只是他半路接管過來的,就好比是是後孃。後孃畢竟不是親身娘,想要得到孩子認可,只能是遷就孩子,認同孩子的主張,而不是讓孩子按照自己的路走。
後孃對孩子說三道四,後孃讓孩子按照自己的道路走,必然會引動孩子的逆反心理,當積累到了一定程度時,會引動孩子極端的行爲。
就好比,歷史上的苗劉兵變一樣!
趙樸覺得,他這個後孃說三道四,並讓規劃軍隊未來,還沒有引動反噬。只是因爲他的身份太過尊貴了,畢竟以皇子身份從軍,他是第一人,也可能是最後一人。
可是身份這東西,總有用盡的時刻,那時就是反噬的時刻。
…………
這一夜趙樸失眠了,因爲恐懼,不安,還有害怕。
當第二天,召開慶功大會時,諸多的將領看到王爺一臉憔悴的樣子,神情極度萎靡,似乎生病了。
“王爺,你這是怎麼了?”
“這是軍中,叫我監軍!”趙樸道。
“將軍,大傢伙激戰了許久,終於消滅了金軍,也該慶祝一下了!”王彥道。
戰爭,伴隨着嚴肅的軍紀,能把人逼瘋;而時刻存在的死亡威脅,又是心神緊張。這些都會照成嚴重的心理壓力。這也是爲何在戰爭年代,**案件屢屢發生,即便是後世的軍隊,即便是屢屢制裁,也是屢禁不止的原因。
壓力打了,就需要適當的緩解壓力。
於是,從軍之後,士兵都是好酒,一些將軍更是嗜酒如命,因爲酒精可以緩解壓力。而營妓,也可以緩解壓力,這也是日本慰安婦誕生的原因之一。
而在大戰之後,更是要慶祝一番。不僅僅是爲了慶祝勝利,更是爲了緩解精神上的壓力,減輕戰友死亡帶來的傷感。
“該放鬆一下,該慶祝一番了,不過注意警戒!”趙樸道,心中想到:嚴肅軍紀,戰後總結,這還是慶祝結束後,在舉行吧,別掃了他們的興致。
…………
而在宋軍慶祝的時刻,糧草被劫走,五千金軍被覆滅的消息也是傳到了太原城下。
完顏粘罕立時怒了,拍起桌子憤怒到:“可惡,是那個混蛋,竟然敢殺我女真兒郎,這是找死,我要親自滅了他!”
而此刻,完顏婁室看着戰報,眼神中閃過驚訝:“這股軍隊的戰鬥力好強大呀!僅僅是一個時辰的時間,就是全殲我宋軍三千鐵騎,兩千步卒。這不是一般軍隊可以做大的,必定是宋軍精銳!“
“能夠移動到我宋軍後方,軍隊必定不會太多,太多了容易暴露;若是宋軍太多,也必然加重糧草消耗,必定難以爲繼。我估計這股宋軍不會超過一萬人。以不足一萬人,半個時辰,全殲三千鐵騎,兩千步卒,竟然無一人突圍而出,這等實力真是駭人。不知宋軍何時竟然有如此強軍!”
“而是奇怪的是,他們竟然無聲無息的出現,如何躲避開我宋軍偵騎!”
完顏婁室不斷的自問自答道,心中升起了一個個疑問,猜不透,還是猜不透。
原本,這次河東之戰,最大敵人是西軍,最強死敵是种師中。
种師中用兵老道,若是率兵與金軍對峙,即便是不勝,又能很好的牽制。可惜的是李綱、許瀚等人不識兵法,盲目指示种師中前進,只能是捨棄了大量的輜重,糧草不足,只能是與金軍速戰速決,結果是爲求速勝,只落得速敗。
種家軍滅亡,种師中戰死,再也無可戰之地。此外,也導致援救太原的宋軍大爲震驚,好似驚弓之鳥,不斷的向後退。
此時完顏婁室正策劃着殲滅姚古、張璟兩部宋軍,然後困死太原,誰料到會出現這個局面。一個莫名的敵人出現了,好似鬼一樣突然出現在陽光下,然後消滅了五千金軍,這一戰是南下以來,最大敗仗。
“這股敵人來自何方?”
完顏婁室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那裡會蹦出這樣一支強大的宋軍。
“婁室,你足智多謀,可有對敵之法?”完顏粘罕問道。
完顏婁室道:“這個不難,海東青翱翔於天空,可是終究有雙腳落地的時刻;狼羣觸摸不定,可是老練的獵人總是能尋到一絲痕跡!以戰場爲爲中心,千里搜尋,重點在一些偏僻的山嶺地帶!只要是知道這隻軍隊的一絲痕跡,我軍就可大軍壓境,足以將其碾碎!”
“也只能是如此了!”完顏粘罕眼神閃出猙獰,冷酷道,“漢狗,以爲劫走了我們五分之一的糧食,就可以消減我宋軍戰力,這是做夢!沒有糧食,滅掉了這兩股宋軍就有了;沒有糧食,攻破宋國大城就有了!”
“也只能是如此了!”完顏婁室點了點頭,有些無奈。
這次損失的糧食,只是佔據糧草總和的五分之一,損失巨大,可也在承受的範圍之內。一旦擊敗宋軍,那時繳獲糧食,足以緩解眼前的危局。
…………
一個蝴蝶在巴西輕拍翅膀,可以導致一個月後美國的一場龍捲風。
這說明,一個微小的改變,可能導致出現巨大的,甚至是難以估量的變化。
隨着一個蝴蝶出現在歷史的拐角,扇動着翅膀,歷史也在發生微妙的變化,在無意中改變着歷史。曾經出使金營爲人質的的康王趙構,變成了儀王趙樸。
而此刻,歷史上原本不存在的殲滅戰出現了,並引得完顏粘罕的關注,促使他提前發動攻擊戰,全力消滅殘存的兩隻宋軍,以便使使太原變成一座孤城。
金軍主力全力出擊,在祁縣以東的盤陀擊潰姚古部,在交城擊潰張灝部,宋朝第一次救援太原,就這樣失敗了。損兵折將十幾萬,耗費錢糧無數,無一戰果。事後,焦安節被處斬,姚古貶官於廣州。
而此時,趙樸正在向全軍,灌輸新的軍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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