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還是叫杭州,沒有改成臨安。
此時的臨安,只是興建了一期工程,二期,三期,還要繼續,這又要大興土木,又要老財傷民。當然了,這也算是另一種擴大內需,滿足就業!
此時在沙盤上,趙樸可以仔細的觀摩杭州了,越是觀摩,越是覺得杭州地理位置很好。
杭州,處在錢塘江的出海口位置,面前是一個喇叭形的出海口,向東南是舟山羣島,那裡有着豐富的漁業資源,向着西北是上海,太湖等地。當然此時的上海還沒有成型,一些區域還是漫漫大海。
從經濟上,杭州處在江南的中心位置,可以對江南實行有效控制,靠着密集的河網,可以快速調兵平叛;而北方是太湖,以太湖爲中心的密集河網,可謂是天然的屏障,極大的阻礙了金軍騎兵南下。
而最讓趙樸欣賞的是,杭州是一個外向型城市,海運發達,可以籌備龐大的艦隊,營造強大的海軍。
當然了,不利之處就是杭州太繁華,太安逸了,容易抹去人心中的鬥志,變得消沉,偏安一方。
擴大海軍,擴辦武備學堂,開辦銀行等,一個個具體的計劃,從趙樸腦海中閃動而出,化爲一個個周密的計劃。然後就是將這些計劃,漸漸的細密化,有實踐的可能性。
寫完了之後,趙樸又燃起火焰,一把火把計劃書燒掉了。
宋神宗時代,神宗變法時,富弼昔年曾告誡過,身爲君王,一定不要讓臣下知道自己的喜惡。否則容易有人投其所好,甚至加以利用。趙頊也曾誓言,不想再被人利用。
而古人也常說,君王要垂拱而治。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就沒有人可以窺探你的喜好,窺探不到你的喜好,就無法知道你的弱點。你就立於了不敗之地。道家所謂的無爲、儒家所說的垂拱而治,就是這個道理。反之如果你一動,就會被人發現弱點,對你不利。
君王動作太多,會被臣子探查出底細,然後趁機鑽空子。
在這一點上。趙樸做得很不好。
當了皇帝后,經常赤膊上陣,經常赤裸裸與臣子們對着幹。看似爽利,其實露出了太多的破綻,被一些臣子針對了。初期還看不出什麼,可是時間長了,就會發覺漸漸陷入了臣子編制而成的蜘蛛網中,好似被黏住的蒼蠅一般,想要掙開蜘蛛網而不可得。
君王,是至高無上的,高高在上,可又是最爲孤獨的。一旦臣子們硬頂,或是拆臺。那時就悲劇無比了。
這是亂世,在亂世君臣思想不統一,步調不一致,會讓整個集團分崩離析,徹底毀滅。
此時的趙樸,看似至高無上。榮耀不斷,可實際上卻也危機不斷。
就好似這次遷都,主戰派主張遷都建康,可以更好的抗金;而議和派主張遷都杭州,更爲穩妥安全。兩個派系爲了定都何方,爭吵的不亦樂乎,在最後趙樸選擇了杭州。
於是在文臣們眼中,這是議和派的勝利,議和派壓倒了主戰派,皇上開始趨向於保守。
其實錯了,趙樸遷都杭州,只是因爲杭州安全,可以避開金軍鋒芒,有利於建設海軍。當然還有一個重要想法,趙樸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那就是壓制主戰派。
主戰派,太激進了,總是認爲王師一出,金軍摧枯拉朽敗北。總是幻想着,金軍如土雞瓦狗,頃刻間灰飛煙滅。這次抗擊金軍勝利,更是將這種風潮推上了極點。主戰派中,有很多人是狂躁派,是冒進派。
而歷史證明,狂躁派,冒進派,不是堅定的抗金派。稍遇挫折,就會由主戰派,轉化爲議和派,甚至是投降派。
這個派系,是趙樸嚴厲打擊的對象。
他可不想被這些瘋子,政治綁架,然後倉惶北伐,倉惶敗退,最後無奈議和。
還有,這次將李綱召回來,在外人看來,是皇上提拔主戰派,壓制議和派,搞政治平衡。實際上,卻是因爲李綱人格魅力所致。
李綱不是一個好的宰相,宰執天下的夥計,他幹不了;至於行軍打仗,運籌帷幄,他也是爛大街。但是他的人品很是堅挺,值得信賴。
而在過去的歲月中,李綱也是一個冒進派,只是經過了屢次大敗,漸漸走向了成熟,少去了那份焦躁,多了幾分沉穩。只要是不把李綱排到前線打仗,不掌管一些要害部門,應該不會出現太大漏洞吧!
而先貶後升,也是爲了把李綱變爲鐵桿的保皇派。
說來很是可惜,甚至是可悲!
趙樸是皇帝,但是這個皇位有些來位不正,是父親、兄長被擒拿之後,趁機當上的。當上皇帝的一段時間內,趙樸皇位極不穩定,而經過連番動作,尤其是擊退金軍後,皇位算是暫時穩固了。
只是悲哀的發現,在軍隊中,趙樸還有影響力。畢竟,八字軍是他的親衛,是他的嫡系部隊,足以信賴。
可是,在朝堂上的衆臣中,卻是力量薄弱。朝廷內,有抗金派,有議和派,但是唯獨沒有保皇派,一些鐵桿的保皇派更是無一人。
未來階段,培養保皇派很重要。
………
隨着定都杭州,杭州在原來的城市規模上,開始大肆擴建。
一些平民的房屋被推到,或是被侵佔,淪爲了官府的產物。
很是可悲,在這個沒有物權法的時代,小民的利益總是容易受損。雖然,朝廷多方的補助,但是損失與收益相比較,還是差了很多。
當然了,小民利益受損,只能是忍着了,誰讓他們是小民,身爲小民,就要有被欺壓的覺悟。
實際上,太多的小民,選擇了忍讓。當然有些人不服,一個七品小官開始上奏,寫道:“爲君王者,當以百姓爲先,以社稷爲先。如今山河破碎,半壁江山不保,苟且於江南。讓朝內奸臣作祟,奸相汪伯彥,勾結奸商以害民…………“
上書的矛頭,直接指向了當今丞相汪伯彥。
杭州的建設工程,是趙樸定下了大調,汪波彥具體執行的。
在執行中,有些行爲太過暴躁,手段太過激烈,尤其是在房屋拆遷上,問題很多。而在具體的事務上,官商勾結,齷齪行爲不斷。
這些本來是宋朝官場上的常例,不算是什麼新鮮事情。
大宋不殺士大夫,對於官員很是厚待,又沒有反貪局治理貪污,貪污問題很是嚴重。在一些大型的工程建設中,官商勾結問題很嚴重,只要是質量上沒有太大問題,在吃回扣、送禮、賺取差價等問題上,都是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權當沒有看見。
而汪伯彥主持,擴建杭州,從中收取一些好處,也是正常至極。
很快,這份上書,送到了內閣。
在座的內閣成員,只是輕微的掃了一眼,就丟棄在一邊了。
畢竟,這樣的狀告,每天都有幾十份,沒有誰會有太多的閒心,理會這些小事情。況且,在座的各位,都是從中收取了好處,也不好意動手。於是“暫緩上交“。
只是這一下子,惹出了風暴!
…………
“秦大人,汪伯彥中計了!“
“汪伯彥也該走了!“秦檜幽幽道,”有他攔着路,我等想要再進升一步,也不可能。我是左相,趙鼎是右相,看似地位尊貴,但還是遠遠不如汪伯彥。唯有他離開,我等纔有用武之地!”
“只是,僅僅一個上書,能讓汪伯彥罷相而去嗎?”一旁的親信問道。
“一切皆在聖意!汪伯彥之才,不足爲相!皇上已經有了罷免他的心思,只是沒有好的理由而已,我等不過是順從皇上心意而已!“秦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