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喊着,寧可汴梁被屠城,不願城下之盟,太學生是誰?”
“他是秦檜大人的二子,秦禧!”
“當今,滿朝上下,都言議和,只有寥寥幾人堅決抗戰,其中就有秦檜大人!”
靠!麻痹的,太瘋狂了!
一瞬間,趙樸的世界觀凌亂了。竟然是秦檜的兒子!
在中國五千年的歷史中,誕生了諸多的奸臣,若是排上一個奸臣榜,秦檜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的第一。蔡京童貫之流,比其他來差了很多;王莽董卓之流,在他面前擡不起頭,似乎只有後世的*可以媲美。
正如同世界上,沒有天生的壞人一般,壞人往往是由好人變成的。
例如秦檜,在前期可以說是堅定的抗金分子。金兵進攻宋朝京城汴京(今河南開封),要求宋徽宗割讓三鎮:太原、中山(今河北定縣)、河間。這時身爲職方員外郎的秦檜,提出了較爲重要的四條意見。一是金人貪得無厭,要割地只能給燕山一路;二是金人狡詐,要加強守備,不可鬆懈;三是召集百官詳細討論,選擇正確意見寫進盟書中,四是把金朝代表安置在外面,不讓他們進朝門上殿堂.當時要弭兵就得割地。北宋派秦檜和程璃爲割地代表同金人進行談判。秦檜在談判中尚能堅持上述意見,於是又升爲殿中侍御史、左司諫。後來,金統治者“堅欲得地,不然,進兵取汴京”。朝中百官在討論中,範宗尹等七十人同意割地,秦檜等三十六人認爲不可。
可是到了後期,陷害岳飛,自以爲殺了岳飛也沒有什麼,頂多是相當於殺死蔡京、童貫之流,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遺臭萬年。排在奸臣榜第一,牢不可破,世人再也沒法動搖,更是留下了“青山有幸埋忠臣,白鐵無辜鑄造佞臣”。就連是後代也是以他爲恥辱!
而在後世,一些叫獸可以找出一萬條理由,爲秦檜辯白,說這是曲線救國,是爲了百姓安樂,但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投降的本質。
前後爲何差距會這樣大,趙樸覺得理由只有一條:初生的牛犢不怕虎,長了犄角反而怕了狼。
年紀輕時,缺乏成熟的政治手腕,思考的也比較少;可是年歲大了之後,思考的多了,也越發的保守了,甚至是有一個優秀的政治家,蛻變爲一個政客。
在趙樸精神恍然,跟隨者隊伍繼續前進。
遊行還在繼續,口號也越發的響亮,最後成羣結隊的人羣,聚集在了皇宮門前。一些代表請求面見管家,而一些宮中侍衛則是緊張的維持着秩序,生恐一個不慎惹惱了這羣爺爺。
宋朝奉行的原則是,趙氏與士人共同治理天下。
這也使讀書人的脾氣被徹底的慣了出來。可以大聲的議論,胡亂的說話,不管有道理,沒有道理,就是無法堵住讀書人的嘴。可以嘛王安石,罵司馬光,罵蔡京,而不用擔心誹謗國家領導人的罪名。
也不能武力鎮壓,不說朝中大臣一致反對,還怕青史上留下惡名。總之最後還得好言相勸,說服讀書人。
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言論自由。可這也是最壞的時代,言論太過自由了,導致思想有些混亂,缺乏統一的思想。若是在太平時代,思想混亂,頂多是出一些亂子,可是在金軍兵臨城下,卻是致命的。
……
“官家不好了,外面的太學生又鬧了起來!”一個小太監慌亂的喊着。
“太學生又鬧了起來,也不知是那一個混蛋泄露議和的消息,真是該死!”宋欽宗眼鏡中閃現出厭惡。從他即位以來,讀書人就沒有安生過。老爹給他留下一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內憂外患,而讀書人的心思也是亂糟糟的。讀書人四處集會,清談不斷,大罵蔡京,大罵童貫,還有大罵李綱,總之只要是權臣都罵。似乎不罵這些權臣,就顯示不出他們的愛國之心。
而在前不久,更是在宮前集會,大罵蔡京誤國,童貫亂軍,一舉打倒了六賊;而如今,議和的風聲剛剛走漏,讀書人又鬧騰了起來。
宋欽宗早就麻木了,那年勸解只是下意識的問道:“該怎麼吧!”
周圍的一些近臣鴉雀無聲,讀書人是恐怖的,臭雞蛋、爛白菜扔過來,密密綿綿,躲都躲不開。
“官家,讀書人也是義憤填膺,時間久了,鬧夠人自然會退去!”一個近臣道。
“那就讓他們繼續鬧吧!”
宋欽宗有氣無力的道。這羣讀書人太懂事了,國家大事,又豈是他們可以議論的。他也不想議和,簽訂那樣咳咳的和約,可是內無良將,外無強兵,國庫空虛,可以說除了議和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時間在流逝,已經一個時辰了,可是宮門還是關閉,也沒有官員出來勸說,也沒有士兵驅趕,只是這樣僵持着。開始時還興致勃勃的喊着口號,可是漸漸的嗓子也發癢了,想喊也喊不出。只是靜靜的坐在宮門前,似乎想要等着官家出來,親口許諾不簽訂城下之盟。可是官家沉默人,以冷漠的態度應對他們火熱的激情。
一些人漸漸失去人興致,黯然離開了隊伍。可還是有些人堅定的跪在那裡。
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的時間,趙樸也是隨大流一般的跪着,膝蓋都有些發麻了,可還是看不到宮門打開的跡象。
這時,天上傳來一陣打雷聲,天色漸漸發陰,不久之後稀稀拉拉的下着小雨,最後小雨變成了大雨。這時,旁邊的跟班連忙將蓑衣遞過來,披在了趙樸的身上。趙樸心中不覺暗自慶幸,當王爺就是舒服呀,吃飯有人送上口,起牀有人穿衣,如今下雨了,依舊有人送上蓑衣,不用擔心感冒了。
雨越下越大,一些讀書人站起身來,再度離去。人羣又少了三分之一。而趙樸也是站立起來,扭頭離去。這樣的大雨,被淋着遲早的生病。趙樸是自私之人,他可不想這樣稀裡糊塗的病倒,這樣太糟蹋身體了。
可是宮門還是沒有打開。
看着在雨中淋雨的太學生,趙樸心中黯然。
這時,那些離去的人羣,再度回來了一些人,他們身上穿着蓑衣,手上也拿着幾套蓑衣,給同伴們穿上。
“官家,這是老天爺在流淚呀!爲大宋衰敗,簽訂城下之盟而流淚。只要死戰,再無它途,請求管家死戰,絕不簽訂城下之盟!”這時一個高亢的聲音道,正是這次太學生請願的首領,陳東。
“死戰,絕不簽訂城下之盟!”
跪在地上的太學生,還有請願的市民,聲音一波高過一波。
“精神可嘉,只是……”趙樸嘆息道。在這樣僵持下去,毫無一絲意義,只會將局勢變得更加惡化。是該採取行動了!下定了決心,趙樸心中的顧略也少了很多。
走上宮門前,侍衛連忙擋住,喝道:“來人止步,這是宮門重地。”
“我是儀王趙樸,我要見皇兄!”趙樸道,說着,取出了代表着身份的令牌。侍衛在吃驚之後,快速的讓趙樸進如宮門內。左轉右轉,很快的在一個王宮中,見到宋欽宗,他的便宜哥哥。
“皇弟,大雨天不在府中呆着,到宮中所謂何事?”宋欽宗面色溫和的道。
“皇兄,外面的讀書人太能鬧騰了,臣弟倒是想要在雨天睡一個糊隆覺可是天不從願!”趙樸故作哀嘆之色,“我大宋養士百年,可是這羣讀書人卻不體諒皇兄的苦楚,盡在外面搗亂!”
“讀書人說的對,城下之盟是恥辱呀!我也不想簽訂城下之盟,可是不簽訂,金軍就要攻城了,城內兵少將寡,汴梁有着城破的危險!”宋欽宗哀嘆道,“可惜,朝廷沒有人。若是有着衛青、霍去病那樣的名將,有着韓信那樣的帥才,我有豈會這樣被動,忍受金軍的城下之盟!”
城下之盟,是一個帝王最爲恥辱的事情,這可是在青史上留下罵名的,只要有一絲生機,他就不會接受金人的條件。可是一想到,城內宋軍的情況,宋欽宗就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
簽訂城下之盟,是屈辱;不簽訂城下之盟,是城破,當亡國君。
兩害相較,權其輕。相較於城破,城下之盟又算得了什麼。
“讀書人一向熱血,只管慷慨言辭,那裡知道爲國艱險!”趙樸口中這樣道。可是心中卻是鄙視着這個皇兄。戰爭本就是兩國實力的碰撞,只有知道自己的底細,還有知道敵人的底細,做到知己知彼,才能不吃虧。
即便是吃虧,也可以化大虧爲小虧。
可是這個皇兄,既不知己,不知道禁軍人數,編制,乃至是具體的戰鬥力,也不知道府庫存糧,民衆心思;也不知敵,不知道金軍的戰鬥力、軍事目標、軍隊弱點,內部紛爭。
可以說對戰局,兩眼一摸黑的境地,走一步是一步,還舉棋不定,一會想着遷都,一揮又是與汴梁共存亡,一會是懲治六賊,一會是幹倒李綱。
可以說,這位大哥舉棋不定,一會議和,一會抗戰,戰合和之間,始終拿不定主意,這不僅是害了他,也是害了宋朝,引動了靖康之恥。
“皇兄,讀書人這樣鬧下去,也不是會事情。我願意出面勸說!”趙樸開始說出了目的。
“你要勸說太學生!”宋欽宗道,這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太學生性子如烈火,可不好勸說?”
“太學生也是一羣可憐人,只要皇兄答應我權變之權……”趙樸心中已經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