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鬱悶的踏出房門,門外站着夏荷似乎是在等他,見黃錦出來指着身後一個小丫頭說道:“這是綠兒,以後有什麼雜事你就吩咐她吧。還有夫人體恤你,給你換了屋子,如今你就住三爺旁邊那個小院,東西已經多給你搬過去了。”說完徑直走了,只留下個小丫頭對着他傻笑。
單獨一個院子住!還有人使喚!雖說這被使喚的年紀有些小,但黃錦還是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難道他病了一場終於讓夫人認識到需要提高他的福利待遇?搖了搖頭,再看那綠兒從剛纔就一直笑嘻嘻的,徒增人煩躁,黃錦衝他吼了聲“笑夠沒有。”
“錦哥嘻嘻……錦哥……以後……衣服嘻嘻……我洗……嘻嘻……”
竟是個傻子!
黃錦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好了,重重的嘆了口氣,垂頭喪氣的往回走去,傻綠兒則一蹦一跳的跟在後面,一路凡是遇到黃錦的人都一副奇怪的面孔,要麼同身旁的人小聲議論,要麼則趕緊躲到黃錦看不到的地方,這讓黃錦覺得他好像是動物園的動物,怎麼看怎麼覺得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讓人難以忍受。
閻玉的院子黃錦很熟悉,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旁邊那個小院,院門開着,院子裡種着一棵大梧桐,樹旁邊還有一口井,地上積了很多灰塵跟樹葉,大概是有人搬進來東西的緣故,一路到正房門口都有一串凌亂的腳印,傻綠兒倒算勤快,一進院子就拾了個掃把,使勁的掃起地來,一時間塵土翻飛,黃錦也懶得管他直接躲進了房裡。
房間內倒是已經收拾過了,該有的統統都有,牀大了許多,被面毛巾之類的似乎都是新的,整個房間比原先的小隔間好了不是一點半點。
這時的黃錦還不知道,“梅院的錦兒被夫人賜了院子”這一消息已經風一樣的在閻府裡傳播開來,再加上先前閻玉對待他的表現,府裡大多數人都一個念頭“這小子一準上了三爺的塌。”現下夫人的行爲不過是更加證明了這一點罷了。
晚飯的時候黃錦沒有出門,倒不是因爲在思考事情,而是下午被折騰的累了一沾牀便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月上柳梢,摸了摸肚子心想今天少不得又要破費,便往廚房去了。
廚房的王婆還是那個王婆,一見黃錦來到竟主動給他搬來椅子,還沒說什麼,酒菜便都端了上來,然後還一臉殷勤的對黃錦說“往後錦哥兒想吃什麼只管吩咐一聲就成,廚房立馬給送過去,不用專程再來廚房了。”
黃錦一聽就覺得不對勁了,心想這前後變化也太大了,趕緊一番推辭,那知王婆接下來一句話差點讓他吐血。
“使得,使得,錦哥兒如今也算半個主子了,這前院的張公子,王公子都是照的這個例。”
張公子,王公子?那不是閻老爺養的兩個小相公麼!當初黃錦剛聽說這兩個人的時候心裡還挺鄙視,那知一轉眼自己跟他們一樣了。等等?這事情閻玉知不知道呢?……
第二天閻玉就披頭散髮的進了他的院子。
“少爺,等等……少爺。”彩櫻彩貝跟在後面,一個拿了把梳子,一個捧着髮帶。
閻玉卻不管他們,直接登堂入室,把黃錦的屋子轉了一圈,笑着對黃錦道:“錦兒昨天睡的可舒服,這兒可比你那個漏風的屋子強多了,你病了以後我專程去跟母親說的呢!”
黃錦聽了恍然大悟,原來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眼前這位,只是黃錦一時不知道閻玉到底什麼意思,也不清楚他到底跟夫人說了什麼。於是只能委婉的說道:“少爺其實我原來住在那兒挺好……”可還沒說完就給閻玉給打斷了。
“好什麼好啊,天一冷屋子裡連個炕都沒有,也難怪你會生病,要不是那天我特意去尋你,指不定你就躺那牀上見如來佛祖了!”
經這麼一說,黃錦纔想起來,閻玉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一時間回憶種種,竟發現這個小主人倒真是對他不錯,黃錦雖然沒有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想法,但也是恩怨分明的,剛剛那點不滿霎那間煙消雲散,雖然閻玉是個徹頭徹尾的紈袴,但黃錦還是挺感激他的。
見黃錦不說話,閻玉立刻一副瞭然的樣子說道:“別人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好了,你給少爺我當差又不是給他們當差,這院子空了那麼久了,再不住人都要荒廢了,再說你住的近了給少爺我使喚起來也方便不是。”
閻玉剛一說完,正在給他梳頭的彩櫻嬉笑了起來“少爺您是方便了,可將來錦兒可怎麼娶媳婦呀!”
閻玉聽了一拍大腿,滿不在乎的道:“這有什麼可擔憂的,等少爺將來娶了老婆分了家,家裡我說了算,給錦兒找個媳婦有什麼難的?”
聽完閻玉的話兩個大丫頭都笑了起來,紛紛看向黃錦,倒弄的他好不尷尬。
“錦哥,早飯。”就在這時,傻丫頭綠兒提着個食盒走了進來。
閻玉摸了摸肚子,隨口道:“懶得回去了,就在這兒吃吧。”只可惜碗筷只有兩副,這時候兩個大丫頭也打理好了閻玉的頭髮,很有眼色的告退離開了,走的時候還不忘了拉了綠兒,屋子只剩下閻黃兩人。
“少爺你先吃。”黃錦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先盛了一碗粥先推到閻玉面前。
“你也吃吧,坐下一塊。”見黃錦站的遠,還特意挪了挪長凳,示意黃錦坐下。
黃錦暗悔,爲什麼桌子旁邊只放了張長凳,另一張方凳卻是遠在五步開外,他不好意思特意去搬,只要依了閻玉的指示在其旁邊坐下,然後悶頭喝粥。
閻玉這時似乎是真餓了,也只顧着享用早點,一時間房間裡只有粥水入口的孜孜聲……
……
接連幾日,閻玉同黃錦同進同出幾乎形影不離,閻府的下人間漸漸開始流傳起黃錦很受“寵”的謠言來,殊不知黃錦每天不過是陪這閻玉在書房背答案而已。不過這樣的結果也並非全無好處,吃穿用度上好了不說,還不用特異避開馬房那幫人,現下滿府都知道他是閻玉的人,以前那種窺邪的目光鮮少再往他身上打轉了。
說來也奇怪,自他病癒回府,還一次都沒有遇見過花管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府裡的傳言讓他放棄,每每想到此處,黃錦總會回憶起某天夜裡的種種,雖然好奇爲什麼會有兩個花管家,但出於自身安全的考慮,黃錦只能選擇先剋制自己探求真相的慾望,反倒是越發的期待跟杜必的約定,只不過這些天閻玉好似把這個完全遺忘了一般閉口不提惠仁堂的事,那怕是黃錦故意引話題上去也很快便會被他打斷,弄的黃錦心癢難耐卻又毫無辦法。
轉眼到了月末,領取月例銀子的時候又到了。
之前跟着閻玉,看他花錢隨意,以爲都是從賬房支的,卻不知道原來閻玉每個月的花銷也是固定的,黃錦懷裡總共揣了五十五兩銀子,其中五兩是他的,剩下的則是閻玉的。想想閻玉從那樓裡一千兩買了兩份“答案”,他豈不是要攢上兩年!
黃錦實在無法想象,閻玉這傢伙居然是個會存錢的少爺,正感嘆時間,只見迎面鄭管事走了過來,黃錦趕忙行禮退到一邊。
“喲,這不是錦哥兒麼,正好有件事要稟告三爺,巧了就遇上你。”
黃錦以前每次路過馬房附近都是能快則快能躲則躲絕不多停留一刻,跟這位鄭管事難得能說上一句話,算不得熟稔,不過他是管事,黃錦雖然現在地位有所提升也不能轉身就走,只能低頭聽着。
“是這樣的,三爺那匹大宛馬,許久不活泛了,這樣的好馬整日栓着怕是要長肥膘,時間久了恐怕就跑不動了……”
黃錦覺得奇怪,於是就對鄭管事說,馬栓時間長了長肥肉隨便找個牽出去遛遛不就行了,爲什麼非得閻玉親自去呢?
黃錦剛一說完,鄭管事的臉就紅一陣白一陣,接着又吱吱嗚嗚着開口道:“那匹大宛馬不比尋常的,精貴!性子又烈,這牽出去要出個什麼差池……”原來卻是怕擔干係。
黃錦轉念一想,困在府裡也有一段時間了,這不就是個出府的機會麼!於是立刻拍着胸脯保證一定把話帶到,鄭管事隨即對黃錦謝了又謝歡歡喜喜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