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黃錦瑟瑟發抖的樣子,花管家自以爲達到了效果,滿意的揚了揚頭,開口道:“跟我來吧。”
一路來到一間像書房一樣的房間,說是房間不如說書庫更加合適,因爲整整上下兩層,除了一張長桌以外,擺滿了清一色的紅木書架,上面更是整整齊齊的放滿了書。黃錦清楚地記得那天花管家花錢買他的時候是說讓他給少爺當陪讀,難道那位少爺馬上就要出現?!
黃錦立刻聯想到之前看過的穿越小說當中某某主角關於當陪讀的情節,無外乎整天混吃等死當個跟班,那工作時要多輕鬆有多輕鬆,正想着是不是時來運轉從此能過上好日子的時候,從門外進來一個俊秀少年,一身白色綢緞裁減的相當合身,跟黃錦穿着的略顯肥大的奴僕裝形成鮮明對比,這個就是少爺?
“胡雙,這是昨兒進府的黃錦,以後蘭院的書房就交給他打理吧,他年紀還小,你教教他規矩。”
“是,花爺。”名叫胡雙的少年躬身行禮。黃錦心裡卻一陣鬱悶,原來不是少爺。
隨後花管家又交代了幾句,都跟黃錦沒有關係所以也沒怎麼在意聽,好奇的打量起古人的書房,連花管家走了都沒有在意,這一切都被旁邊的胡雙看在眼裡。
胡雙忍不住拍了拍黃錦的肩膀,“你看得這麼入神,莫非你識字。”
黃錦幾乎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完了才後悔,這裡可是古代呀,而且是不知道什麼朝的古代他那兒會古文呀,可這時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那正好,你把自己名字寫在這上面。”說罷也不知道從那裡掏出本賬冊一樣的簿子,領着黃錦走到書桌旁,熟練的磨墨洗筆,最後交到黃錦手上。
黃錦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等回過神的時候,手已經提筆寫就,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做到的,可冥冥之中又感覺這很簡單,簡單的彷彿就是本能一般。細細的端詳眼前這兩個陌生而熟悉的字體,這就是他的名字。
“你叫黃錦,往後我叫你錦兒好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們梅院的人了,我是二少爺的書僮,姓胡名雙,梅院裡的童子都管我一聲胡雙哥,聽說你是從外頭買來的,又是初來乍到,每個月的月例只能按最低的給,一個月半吊銅錢,雖然少點但你是新來的多給了不合規矩,況且你還小也用不了什麼錢,我會先幫你存着。這間書房老爺少爺們都不常來,可也不能偷懶,早晚各打掃一次,我每天都會檢查,如果打掃的不乾淨晚上就不給飯吃……”
胡雙前前後後說了一大堆,黃錦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於是乎錯過了吃飯時間,當天晚上他又餓了肚子,夜晚裹着被窩的黃錦一邊數綿陽一邊詛咒:“……一隻綿羊……萬惡的封建舊社會……兩隻綿羊……萬惡的封建舊社會……三隻綿羊……”
於是黃錦在閻府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除了第一頓沒吃上以外,第二次又由於睡晚了又沒趕上早飯,到第三頓的時候已經餓的連路都走不動了,還是胡雙看他可憐破例送來兩個饅頭,又重新告誡了一遍吃飯時間。從這以後黃錦也算學得了舊社會的生存之道,吃飯絕對不能遲到,另外胡雙吩咐也不敢不聽了,幾乎是吩咐什麼他就幹什麼,好在書房的活不重,他那小胳膊小腿倒也能應付過來。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
打掃的活其實很輕鬆,黃錦中間還能省出點時間乾點別的,比如翻翻書什麼的。可一翻不要緊,翻了才發現只要看見某本書的第一頁,腦海裡自然而然就會浮現出之後的內容,一本兩本還好,可等到黃錦把這房間裡大部分的書都翻了一遍以後,才驚訝的發現原來這個身體的原主人竟是個博覽羣書的傢伙,可還沒等他把這些驚訝消化完畢,花管家卻又來了。
花管家輕輕撩了下衣襬,悠悠然坐下,開口道:“這三天過的如何。”
黃錦當然回答很好,並且恭恭敬敬的奉上茶水,然後飛快的退開兩步,此時書房就只有花管家跟他兩人,他可不想太靠近眼前的這個傢伙。
“離那麼遠做什麼,過來。”
黃錦感覺有些怪,花管家似乎還是那個花管家但總覺得那裡有些不同。可此時似乎沒時間給他思考這些了,黃錦纔剛往前邁了兩小步就被花管家一把拽了過去,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黃錦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兩腿併攏彎曲側坐在了花管家的大腿上。
花管家更是一手環住黃錦的腰,另一隻手則捻起黃錦一直低着的小下巴,仔細的端詳起來。
如果是在現代,黃錦看見了肯定大叫一聲,“光天化日公然猥褻幼童,”然後十分有正義感的掏出手機報警,不過現在他一沒有手機,二正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猥褻。於是只能靠眼前這個小身板反抗起來。
花管家不顧黃錦微笑的反抗,相反可能還覺得很有趣,上中下豆腐吃了個遍,一邊摸一邊嘴裡還說着,“一洗乾淨,再換身衣服,這摸樣果然就不一樣了,爺喜歡。”說完更是鉗住黃錦的小腦袋啵的一聲偷了個香。
就這一下使得黃錦整個石化了,初吻,我的初吻!竟然還是被猥瑣中年老男人給強吻了。在這一刻,他真是連自殺的心都有了,手腳也不在反抗了,整個安靜下來。
花管家似乎對黃錦的識相十分滿意,輕輕把他從身上抱了下來,還十分仔細的把他身上因爲剛剛掙扎而起的褶皺抹平,高興的道:“這書房不大,可你一個小傢伙打掃也挺累人的,往後就去我房裡伺候吧!”
“不要!”黃錦反應很快,房間、夜晚,上牀!他絕對不要,潛意識的這反對就出聲了。
“什麼!”花管家眉頭一皺,倆隻眼睛像利刃一樣射了過來。
“我……我是說……我喜歡看書。”黃錦急中生智,說完這些汗都下來了,然後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看書!?花管家眯了眯眼,眼神不再那麼銳利,悠悠道:“聽說這兩天你是都在看書。”說罷隨手拿起旁邊一本《大學》,一邊瞄着黃錦一邊緩緩的翻動。
“事君無義,進退無禮……”
纔讀了兩句就聽見身旁朗朗童音響起“言則非先王之道者,猶沓沓也。故曰,責難於君謂之恭,陳善閉邪謂之敬,吾君不能謂之賊。”
花管家微微笑了笑,又拿起另外一本,“羔裘翱翔……”
“……狐裘在堂。豈不爾思?我心憂傷。”黃錦只覺得心砰砰的跳,只看見花管家將那本詩經放下,沿着書架走去,這次挑了本論語。
“道之以政,齊之以刑……”
“……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黃錦心裡暗暗舒了口氣,還好還好,這句話當初學校組織的法治教育課上辯論過所以他也記得。
“那你說這句話對不對?”
“不對!”
話一出口,黃錦又暗叫一聲糟,孔子的這句話講的是法制,提倡德治爲主,法制爲輔。這在現代人眼中毫無疑問後者纔是主要的,誰都沒辦法測試一個人的德行如何,但制度卻是可以被嚴格執行的。可在古人的眼中這句話卻是天經地義,掌握着道德的絕對制高點,德行當然是第一重要的,更何況還是孔聖人說的,身爲一個古代的讀書人怎麼可能反對聖人之言呢?
果然,被他果斷的回答吸引,花管家那雙銳利的眼神再度射了過來,從神態上顯然覺得黃錦的回答出乎預料。
“ 爲何不對?”
黃錦被盯的渾身不自在,心想死就死吧,回答道:“人心難測。”
“哈哈哈,好一個人心難測,有趣有趣,倒不是一個死讀書的書呆子。”花管家笑着坐回,就着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一邊望着黃錦一邊思索起來。
黃錦給他看的發毛,直想找縫兒躲藏起來,心裡嘀咕,剛遇見的時候明明不會這樣,前次也被他那麼打量過,不知爲什麼總好像哪裡不一樣。
花管家一杯水喝完,正要開口,卻突然皺了皺眉,開口道。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
“爺,寧王府來人了,大老爺邀您前廳議事。”隔着門一個低沉的聲音答道。黃錦這才發現門上的窗戶紙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人影。
“知道了。”花管家應了一句,直到門外的腳步聲遠去纔回過頭來對黃錦說:“你既然這麼喜歡看書,就繼續呆這兒好了。”
黃錦聽完心裡一陣竊喜,努力控制住不要顯露在臉上,可哪想對面那人又迅速的擡起他的下巴,俯下身在其臉頰上又親了一下,幾乎是貼着耳朵說道:“乖,過些日子再來尋你。”臨末了還揪着黃錦的薄面皮輕輕捏一下才罷休。
黃錦給他捏那麼一下,那真是根根汗毛都倒豎了起來,生怕再遭遇什麼出格的事,趕忙跑開。
“我一定要離開這個鬼地方。”花管家一走,黃錦不停的開始自言自語,然後掄起袖子往嘴上死命的擦了又擦,一邊擦還一邊罵道:“變態老王八……老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