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自‘Ω-8391’世界中的‘教授’,不知道是否會是你要找的那一位?”
“教授”平靜地說出了他的“身世”之一,但這份信息卻足夠讓李文淵感到震動。
“教授”不止一位?還是說……“世界”並不止只有一個?
這樣的想法難免在李文淵的腦海中浮現了出來,但是“教授”似乎是看出了李文淵的所想,有些表情怪異地說道:
“……你好像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這可真是奇怪,能來到這種地方的‘人類’不應該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難道說你並不是‘人類’?”“教授”這樣說了一句,卻又迅速搖頭自我否認道:
“不可能,‘時間之環’已經很久沒有‘選擇’過其他種族了,雖然偶爾也會有一些天才被呼喚,但不可能會來到我面前。”
“更何況……”他上下打量着李文淵,十分確信地說:“伱是土生土長的智人種生物,我很難想象會有文明選擇複製這樣一種‘比較落後’的人類軀殼來進入這裡。”
“看你的狀態,你似乎還不太適應這幅身軀,也許你之前的狀態並不是‘獨立的靈長生物’?是蜂巢?是機械智能?是維度生命?還是什麼我不知道的生命載體?”
“教授”的雙目中此時充滿着如孩童一般的好奇,在這時間的盡頭似乎並沒有讓他失去對未知的追求。
不過還沒等到李文淵回答,“教授”便拍了拍腦袋,歉意地說道:“抱歉啊,我這種喜歡一追到底的壞毛病又犯了。”
“既然你有些不太明白我所說的事,那就先讓我解釋一下吧,這樣的話我們之後的交流纔會更容易進行。”
“‘Ω世界’是我們對於‘循環宇宙’的計數方法,我想你應該知道‘宇宙’已經‘循環’過不止一次了,那麼你現在應該能猜到,‘8391’這個數字指的就是‘第8391次循環’。”
“教授”所說也正是李文淵的所想,但是他有些好奇“教授”是如何將數字精確到這個地步的,難道他們已經掌握了以往的“循環”記錄?
而“教授”也並沒有辜負李文淵的期待,繼續說道:“我們其實並不知道確切的‘循環’次數,這只是一個從已有認知中得出的‘最低值’,我們至少已經經歷了8391次循環,而實際的數字可能遠比這個多。”
“因爲並不是每一次‘循環’都能留下確切的記錄,或許在我們第一次有意識地留下‘痕跡’前,我們已經循環過了無數次。”
“不過理論上來說,我所代表的這一次‘循環’應當是最新的一次,因爲並沒有新的‘教授’來取代我的位置。”
“這就像時間悖論一樣,完全相同的‘數據’是不會出現的,我還在這裡,就證明沒有新的‘教授’出現,那麼我所在的‘循環’就算不是最新的一次,也會是最近的一次。”
“但這裡畢竟是‘時間盡頭’,你或許是某個‘過去的碎片’也說不定。”
“爲了方便你確定所處的循環節點,我會詳細描述這一次的‘人類文明’。”
“這一次人類文明的變革起源於一塊隕石……”
“……”
隨着“教授”詳細描述了這一次“人類文明”的特徵後,李文淵便逐漸有了一種熟悉感。
周圍的“地球風景”也不知爲何出現了變化,似乎正在形成與“教授”所闡述的內容相同的場景。
李文淵看到了一個平平無奇的青年騎着自行車,哼着小曲騎行在一條大路上。
他似乎正在進行一場自駕遊,耳機內還在播放有關於“流星雨羣即將掠過地球上空”的新聞。
被隕石砸死的可能性很小,但絕不爲零,這位自駕遊的“幸運青年”就如此成爲了足以被載入史冊的人。
在李文淵的眼中,一顆燃燒的火球在墜入大地後掀起了滔天塵埃,但是當塵埃落定時,風景已經成了一副“未來世界”。
大量的高速飛行器穿梭在天空,天際之上也並不是只有雲層,還有直達太空的“天梯建築”。
但是這一幕的重點並不是這些,而是一羣太空飛船。
它們往來於地球與太陽系的其他行星,並迅速在這些地方建立了一系列的城市,將人類的足跡第一次擴散到了地月系統之外的地方。
日食久違地在這時的地球上空出現,但遮住了太陽的月亮本身卻仍然有着些許光芒,因爲那上邊還有着繁榮的“月都”,每時每刻都在燈火通明。
而日食結束後,風景又隨着強光產生了變化。
一則“外太空生物正在向太陽系接近”的新聞成爲了當時的討論主流,一批飛船開始出發前往攔截這隻太空生物。
李文淵在這時也彷彿成爲了其中的一員,跟隨着飛船的行進,來到了這隻太空生物旁。
這是一個遠看宛如恆星的龐大發光體,雖然體型相較於恆星而言太小,光芒卻毫不遜色於最亮的那些恆星。
這隻太空生物對人類發起了攻擊,於是人類將之殺死,並帶回了其的部分殘骸,一部分用來研究,一部分則用來建造一座紀念館。
看到這裡時,李文淵已經基本能確定這位“教授”就是他知道的那位“教授”,所代表的也正是“這一次的循環”。
不過“教授”的敘述並未停下,他說出了更多李文淵所不知道的“人類的過去”。
比如說在進入太空時代早期時,地球曾經和火星殖民地中的分離主義者進行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對抗,差點導致人類分裂爲“火星王國”和“地球聯合”兩個“太空國家”。
比如說在人類修建超空間航道的過程中,曾因爲一次重大工程事故導致了超空間坍塌,令一艘裝載着數千名科研工作者的科研中樞艦毀滅,艦上無一人生還。
還比如曾有某個思想比較落後的人,獨自駕駛一艘功能齊全的飛船去往了某顆已經誕生了原始文明的星球,在那裡作威作福,等到執法者找到他時,他已經在那裡成爲了一位有着數萬“後宮佳麗”的皇帝。
順帶一提,那裡的原始住民是一種與鱷魚類似的物種。
從“教授”的口中,人類正在從一羣完美的“神”的形象,逐漸變得有很多瑕疵。
但是在李文淵眼中,他們的形象卻在不斷豐滿,從來就沒有什麼“完美的神”,有的只是一羣有各種情緒的努力者。
話語的最後,是“教授”在進入黑洞前的那一刻,他懷着對未知的狂熱,踏上了這條一去不復返的道路。
然而周遭的環境卻並沒有隨之改變,而是換到了一個實驗室一般的場景。
一羣白大褂正在圍繞着一臺看着就是某種超級計算機的東西忙着什麼,又以其中一位頭髮最亂、年齡最輕的“科學家”爲首。
這位年輕的天才似乎是在苦惱着什麼,但是隨着李文淵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像是感受到了這份注視,猛然回頭與李文淵產生了對視。
但是天才似乎並沒有發現任何的東西,疑惑地嘀咕了幾句後,便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計算機上。
而那臺看上去相當先進的計算機卻似乎缺少了某種東西,讓這位天才十分苦惱。
最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翻起了一份名錄。
在名錄中最前方的位置,他找到了一個名字:李文淵。
而他則再次回頭看向了剛剛有“注視感”的地方,雖然那裡什麼都沒有,他卻莫名笑了起來,彷彿他已經跨越了這份時空,看到了這裡的李文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