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惶恐

瞬間被無盡的黑暗吞噬,彷彿回到了現代,回到老媽的身邊,老媽變老了,白頭髮都出來了,拿着板凳,坐在門口,嘴裡唸叨着,“一一啊,你什麼時候能夠回來,老媽同意你倆的事還不行嗎?”

“你這個白眼狼,老媽說兩句氣話,你就真的跟着別的男人跑了!”痛哭的聲音讓了悟聽了,心如刀絞,想上前去,卻前進不了一絲一毫。

這比那日復一日的噩夢還要讓她害怕,讓她心痛。

……

“方丈——方丈——”

行止一路揹着了悟來到方丈所在的寮房,喊着,卻一直沒有人迴應,方丈不在!行止見,揹着了悟走路實在吃力,只好先將了悟放在方丈的寮房內,找到方丈人再說。

跌跌撞撞地一路走,一路找,打開大雄寶殿的門,一副身體在行止身後應聲而倒。

“啊!”

猝不及防,行止被嚇得驚叫一聲,卻見,身後之人,渾身發紫,嘴脣黢黑,此人乃他們的師兄之一,只是平日素未說過話,不太熟悉。

行止平時話再多,他也只不過是個未長大的孩子,親眼看到一具屍體,還是如此慘狀,顫顫巍巍地從大殿裡出來,小腿抖得厲害。

忽然,一聲嘶吼,“來人吶,快來人那!”

……

方丈的牀榻上,小小的身軀只佔據牀榻的一角,幼嫩白皙的肌膚,由白變紫繼而變黑,一瞬間,莫名的恢復白皙,房中除了了悟,只有幾隻蚊子繞着桌上茶碗不停地盤桓。

不知過了多久,了悟從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沒完沒了的夢境中醒來。

一睜眼,小小的指甲蓋上突兀的黑,霎時引起了悟的注意。

不過,一瞬間,黑色全部消失,一絲痕跡也無。

了悟確定不是自己眼花,反覆翻看手指,黑色的確沒有了。

再看看房間內,和大師兄的房間差不多,卻比大師兄房間大,而且盛放茶盤的木桌更加的精緻。

了悟仔細回想自己昏迷前,記得是吃過行止給的素餅,然後肚子絞痛,最後疼的直接昏迷,她最後的記憶是自己好像是在行止的背上。

是行止救了自己!

想通了,她在此地的原因,了悟自己感覺什麼事都沒有了,準備去找行止,她得謝謝他!

剛打開寮房的門,一道閃電在了悟眼前一閃而過,緊接着就是一聲平地驚雷,周遭的花花草草皆因這雷閃而晃動不止,搖搖欲墜。

大晴天的如此景象,讓了悟一陣陣心慌,鳥聲蟲鳴聲與往常無異,甚至更加清晰,可了悟總感覺,壓抑的氣息瀰漫整個寺廟,她加快步伐,想找到師兄弟們,好擺脫這種令她恐怖的感覺。

這個點兒應該早就做完早課,吃完早飯了,一邊思考,一邊往自己住的寮房走去。

“吱呀”一聲,門開了,了悟有好多問題要問他們的小夥伴。

可是,一個人都沒有,房間裡空空蕩蕩,什麼都沒變,可了悟總感覺什麼都變了。

快步來到大雄寶殿,胖和尚應該會從大雄寶殿開始打掃衛生,他還在被罰。

殿門是關着的,了悟輕輕推開。

大殿內乾乾淨淨,依舊沒有人。

從大雄寶殿開始,所有的大殿都找過了,皆是空空的,而且乾淨整潔,卻是一個人都找不到,更沒有胖和尚和行止的蹤影。

了悟很確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很多種猜測,在了悟腦海中形成,難道是得罪了皇家之人,通通被抓走了?可是她中毒一事又如何解釋?雖是行止給她的素餅,但是,她相信,絕對不會是行止做的,這其中一定有貓膩!

了悟在寺廟中穿梭,試圖在寺廟裡尋找一點線索,她想知道,自己昏睡過去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加快腳步……

寮房沒人,大殿沒人,齋堂沒人,廚房沒人,藏經樓也沒人……還有一個地方她還沒看,唸佛堂。

急匆匆地來到唸佛堂。

平時沒見唸佛堂的門關過,今日,是她頭一回見。

唸佛堂的門同大殿的門差不多,只是略小一點,了悟的手碰到硃紅大門,推門的動作卻停滯,默默在心中唸叨,“阿彌陀佛”,唸了不下百遍纔有勇氣將門推開。

門開的那刻,一股腐臭的味道撲鼻而來,只一眼,了悟癱坐在地,房內的場景,成爲她終生的噩夢。

黢黑黢黑的屍體堆滿了整個大堂……

她頭一次切身地感覺到,死亡,竟是如此的恐怖。

此時此刻的她就像被人扼住咽喉般難受。

面對這一房間的屍體,一直坐到天黑,又坐到天亮……

她不敢動,她怕她一動,師兄們的冤魂會來找她,她怕她一動,自己也成爲這成堆成堆屍體中的一個。

“咚——”

鐘聲!她聽到了鐘聲,還有人活着,還有人活着!

甦醒一般,她想找到敲鐘之人,從地上坐起來,挪動着麻木的身子,一步步循着鐘聲的方向去,眼前卻是一片黑暗,沒了意識。

一睜眼,她看到了敲鐘之人,眼前卻是霧濛濛的,怎麼也看不清楚那張臉,她焦急地想貼近了看看,人,倏地,平白無故的就沒了,出現在她眼前的仍是那成堆成堆黑黢黢的屍體。

“有人嗎?行止!胖和尚!大師兄!你們在哪兒呀!”

眼前的霧越來越濃,數米之內,什麼都看不清,突然,一張臉出現在她面前。

“啊!是你!”是辯機!辯機竟然活着!

“哈哈哈哈,他們都死了,你也去死吧!”說完了悟的脖子被辯機的雙手狠狠的掐着,狠狠地掐着,了悟奮力抵抗。

“啊——”

只是個夢!

原來只是個夢!

原來真的只是個夢!

了悟醒過來,發現自己在寮房內,是大師兄的寮房!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特別渴,特別想喝水,看到,桌上有茶壺,拿起來喝。

“啪!”

嘴巴還未沾到一滴水,茶壺卻被打碎。

了悟氣極,喝口水也喝不成,擡頭怒對,看到來人,瞬間轉怒爲喜,“大師兄!”

自己這是出了幻覺嗎?擦擦眼睛,大師兄還在。

“大師兄,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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