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切之於了悟來說都毫無頭緒,她想不出任何辦法來應對這件事的時候,她恨自己,恨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來保護周圍的人,此時此刻,她多麼希望,多麼希望自己可以想出一些辦法來應對諸如眼前此類的事情,保護自己需要報保護的人,保護自己不再受到傷害。
她心中似是升起一股怒火,想要全數傾泄,卻無處可泄!
漫天的雪花飄零,晶瑩的雪花像輕盈的玉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隨風翻飛,掩映着黛色的蒼穹。
沒有蔚藍的天空相伴,沒有酷似棉花糖般的雲層相伴,有的,只是這一往無前的黛青色,露出一些與衆不同的氣息。
忽然,強迫的氣勢激起雪花的一陣翻滾,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由黛色蒼穹下蔓延,和着一股強烈的風,席捲着脆弱不堪的小茅屋。強大的氣勢似是要將這茅屋掀翻在地,強大的讓人不可忽視,無法阻止。狂風怒吼,它衝鋒似的叫囂,蠻橫的掀起了茅草屋頂的雪蔓,飛撲着小樹林還有溝壑。
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散入珠簾溼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
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着。
瀚海闌干百丈冰,愁雲慘淡萬里凝。
中軍置酒飲歸客,胡琴琵琶與羌笛。
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
輪臺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
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不知爲何,了悟忽然想起這麼一首詩來。
狂風暴雪之後,一叢人出現在茅屋前。
“給我圍住!”威嚴的聲音氣勢如虹,哪怕是在茅屋中也能聽得清晰透徹。
了悟、小玩、舒兒、婧兒和阿猛正圍在炭火旁,商量着事情該怎麼辦,一股沖天的吼聲在外面響起,似乎要將整個茅屋鎮碎,聞聲皆從火爐旁站起。
“怎麼回事?”看到氣勢不亞於方纔暴風雪的人羣,眼前這幅場景更讓了悟感到震撼。
“發生了什麼?”每個人臉上都掛着詫異、驚訝和恐懼。
了悟等一等人驀地聽到這種聲音,很是慌張地看着外面,整齊劃一的侍衛包圍了一整個院落,齊刷刷地舉着刀劍,朝向她們所在的地方,果然出事情了麼?
“是趙郡王!”婧兒的聲音是所有人中最爲淡定的。似乎這些事情不於她想幹,似乎又不是,她總是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
一衆人的眼光都放在婧兒身上,好奇婧兒怎麼知道這麼多事情的同時,也在好奇趙郡王是誰,小玩雖然長年跟着謝文才還有小八,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小藥鋪裡不怎麼出門、舒兒是百姓的孩子,只是因爲機緣巧合才被捲進這裡,否則她該過的也是安安穩穩的人生,這些事情自然也沒聽說過。阿猛的主子倒是很有來頭,但是阿猛並沒有發話。
“趙郡王是誰?他爲什麼會來這裡?”小玩接着問道。
“趙郡王是李孝恭,整個唐朝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來的,就連皇帝老兒也要敬他三分。定是皇宮裡出現了什麼事情,而且還是皇帝老兒身邊出了什麼事情,不然他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也不可能親自出現在這裡。”婧兒的眼睛微眯,分析着他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神情有些與方纔淡定不同的神色。
“怎麼辦?他們是來抓我們的嗎?”
小玩的話剛說完,那雄渾的聲音接着響起,“來人啊!給我搜!”
“哈——”震天的吼聲將不斷飄零的雪花震得粉碎,強大的吼聲劃過天空,刺破天際。
了悟等人眼睜睜地看着那個氣勢威嚴的趙郡王身後出現一叢蓄勢待發的隊伍,直衝着他們所在的地方去。絲毫不畏懼雪中的嚴寒,似乎是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又似乎沒有什麼能抵擋住他們的使命。
小玩和舒兒在茅屋內急的團團轉,嘴裡唸叨着怎麼辦,怎麼辦。
了悟卻知道,現在除了聽天由命,什麼辦法都沒有。
毫不意外的他們被押着來到空曠的院落,每個人的頭都像是被押犯人一樣壓得低低的,漫天的雪花順着他們的衣領滑入脖頸,冰涼的觸感讓人忍不住打着激靈,好不容易在房間內積攢的暖氣就這麼全數消散了。緊接着,房間內響起噼裡啪啦,翻箱倒櫃、瓷器摔碎的聲音。
小玩很是激動地想讓他們住手,舒兒和阿猛則對他們的來勢洶洶感到很是害怕。
這些都是孫思邈十分寶貴的東西,雖然平時嘴上說着不在意,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長年累月努力的結果,就這麼被人毀於一旦了。想想孫思邈該會多麼心疼。
小玩想說的話還未說出口,一旁的了悟即使被使勁押着也想的嘴巴法子將小玩的嘴巴捂住,他想說什麼了悟很明白,但是,在不瞭解對方是是什麼脾性下,還是不能輕舉妄動的好,東西失去了還可以再得,若是這條命沒有了可就真的沒有了。
雪越下越大,摻雜着蒼穹中的混黑,變得不再潔白,墨一般的天空告訴他們今日的不同尋常。
忽然,走進房間的侍衛又齊刷刷地走出來。
領頭的侍衛手捧一包紗布包好的藥材,快步走到趙郡王身邊,單膝跪地,說道。“屬下已經在房裡搜到,這藥材,是含有劇毒的荼羅花!”
什麼?!不可能!
果然出事了,孫思邈應該是被陷害了。
“全都帶走!”
趙郡王一聲令下,所有的士兵呈包圍式將了悟等人死死的圍住,恐怕就連一個蒼蠅都飛不出去,了悟等人絲毫不能反抗地被帶走。
陰暗潮溼的地牢,十分陰冷,哀嚎聲四起,冰冷的房間讓人忍不住打着寒戰,了悟悔恨自己竟沒有想到這一層,既然有人下了手腳,那早晚都會被人查出來,那早晚都會有人到孫思邈的住處去搜羅,這麼簡單的事情她竟然沒有想到!
現在,害的婧兒、舒兒、小玩、阿猛,都被關在這裡,又溼又潮的牢房瀰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聞了很不舒服,了悟忍住那股想吐的衝動,心裡倒是一下子平靜下來。
事情和他們料想的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因爲,在這裡,他們遇到了另一個人,孫思邈!
孫思邈現在的狀態並不好,蓬頭垢面的躺在草蓆上,渾身血跡斑斑,顯然受了很多酷刑,小玩見到孫思邈的那一刻失聲痛哭,從未見過孫思邈這麼狼狽的模樣,孫思邈只是扯扯嘴角勉強笑笑,對小玩說道,“都是男子漢了,哭什麼哭?”
小玩的哭聲的卻越來越收不住,直到外面的獄卒十分不滿的喊聲傳來,小玩纔將哭聲收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了悟想知道事情到底是不是他們猜測的那個樣子,看孫思邈的模樣,了悟倒是不太確定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了。
“按理說,這幾日便是說好給皇上送健身丸的時候,今日早上宮裡的人便來催,我把藥丸遞給他們,他們不接,說是非要我呈上,我就和小玩說了聲,便去了。只是沒想到,經過層層檢查之後,一路走來都沒有事,偏偏在殿門前被攔下了,替皇上試毒的人死了,怎麼可能死了呢?這可是我親自做的,每一步都仔細看過了,不可能啊!”一說到替皇上試毒的人死了,孫思邈就變得歇斯底里起來,很是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錯。
孫思邈不用說後來的事情,了悟就已經猜測到後來要發生的事情了,看孫思邈的模樣就知道經歷過不少酷刑,之所以他現在還能在這裡同他們說話,估計孫思邈也是那種不會輕易屈服的人,不然現在早已是人頭落地了。
可是到底是誰要置他們於死地呢?了悟想不通,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會針對他們。
了悟靜下心來仔細分析一下眼前的事情。
現在孫思邈給皇帝拿的健身丸裡有毒藥,孫思邈是不可能往裡面放毒藥來害自己的,那就是那天的車伕,那個車伕是皇宮裡的人,而且還是後宮裡的人,因爲那竹籤正是後宮的竹籤,他帶着一個病人找到自己要到孫思邈的住處,然後趁孫思邈爲他那個所謂的母親治病的時候,下了毒!可是了悟不明白那個人爲什麼找到她,告訴孫思邈住處的人是她,他怎麼就知道自己會認識孫思邈,還當着自己的面上演這樣一場好戲呢?
但是沒錯,那個車伕的的確確是因爲她告訴他孫思邈在哪裡,他才知道的,纔到達的那裡,難道他就是專程在那裡等着的?若是專程在那裡等着,他完全可以自己去找,又何必要要通過她的來這麼做呢?了悟很是不解。
這裡面疑點重重。
“前輩,你能不能跟我們說說做這個藥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何他們會在房裡翻出了荼羅花?”也許在孫思邈那裡可以獲得一些線索,了悟這樣想。
孫思邈還沒有回覆正常,他行醫多年來,極少會出這麼大的差錯,作爲一個郎中哪怕是一點點的錯誤都是致命的,在做好這藥丸時,他是親口嚐了的,沒有事,但是現在,怎麼會將人毒死呢?他怎麼也想不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孫思邈沉寂在自己的思緒中,了悟喊了他多次他才慢慢吞吞地開始講述事情的前因後果。
忽然,彷彿意識到什麼,問了悟道,“你方纔說是什麼?”
了悟被孫思邈的突然回神下了一條,轉而回過神,說道。“我說,前輩快些把事情說說,我們好分析一下到底是怎麼一回
事!”
“不是這句,後一句。””
“你說他們翻出了荼羅花?”孫思邈的聲音中除了
了悟抱着腦袋勺,想自己的那句話觸動了孫思邈,因爲她方纔說了好多,似乎孫思邈只聽進耳朵那一句,“哦,我知道了,前輩可是疑惑方纔我所說他們在茅房翻出了荼羅花!疲憊,更加多了一絲顫抖、
“這怎麼說?”難道是藥材中摻雜荼羅花?
“這藥,我嘗過,這荼羅花,不是害人的,而是延緩藥效的,這樣一來,我便知道那人在我藥丸中下了什麼的毒了。”孫思邈似是大徹大悟,瞬間清醒過來,繼續給他們解釋道,“我所做的藥丸的功效不過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心生小孩吃了都不會有絲毫的害處,那天那個替皇帝試藥的小童吃了卻立刻死了,我的確是被人陷害了,這藥中有迷硌蕨,是一種劇毒,這個和那個荼羅花天生相沖,若是單獨使用了哪個都會立刻死,但若是同時服用便會相生相剋,會延遲死的時間。因這荼羅花的毒性要強於迷硌蕨,所以,我終會是因爲中了迷硌蕨之毒而死。倒時,我便是畏罪自殺。”
“啊!”一陣尖叫聲過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她們已經知道孫思邈已經註定死亡。
“難道沒有辦法救你嗎?”了悟心中似有千斤重的巨石壓在胸口,連呼吸都是一種痛苦。
小玩已經走到犄角旮旯,偷偷地抹着眼淚。
“無解!”孫思邈說出這話的語氣很是淡定,不再如之前那般焦躁。
了悟想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都怪我,都怪我,若是我不那麼嘴賤告訴那人你的住處,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現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爲我,我就是個害人精,你快殺了我吧!”
牢房內想起一陣痛苦聲。
了悟看看抱着膀子,很是淡定,似乎絲毫不擔心自己安慰的婧兒,她總覺得這個女子似乎知道所有的事情,她有很多問題想問她,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問什麼,就比如說她是怎麼知道趙郡王的。到底是誰想陷害孫思邈,又爲何要陷害他。
“你可知道是誰想陷害藥王?”
了悟走到婧兒身邊,用懇求的目光望着她,希望她能像之前驚人的話語一樣,讓她醍醐灌頂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