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聽見裡邊突然叫喊又突然沒了聲音,都不知發生了何事。
急的團團轉的胡氏甩開兒子和丈夫衝進門,也是被眼前一幕驚呆。
這時沈靈竹吹完氣,師姐再度開按,她擡頭看見大伯母怔怔的望來,擠出個笑:“大伯母我們在救人,屋裡藥味兒大,你快快出去。”
胡氏搖搖頭走近,而里長妻子卻醒過神來,再拽兒子:“你們快起開,老姐姐快救我孫兒。”
“娘,剛纔你還要保大……”她二兒子攔,穩婆根本近不了炕,大兒媳和鄰居婦人沒有盡力拽,因爲兩人看出小姑娘確實在用力救人。
不過幾息功夫,大的那個臉上已經佈滿汗水。
他們正鬧着,推推拉拉差點撞到沈靈竹,她也不管誰伸腳就踹開,且大喝一聲:“都別吵,人還活着。”
恰這時,師姐按夠次數又大叫“十五”,沈靈竹顧不上大伯母在靠近,低頭又給產婦渡氣。
現場再度神奇的靜下。
師姐喘着粗氣蹭汗,轉頭就和幺妹娘說:“嫂子,麻煩照顧我大伯母一下。”
她本意是不想胡氏被幾人推搡住,不想里長妻子發現胡氏進來,抓住人就道:“太太,求你讓她們起開,兒媳沒了我得保住小的吧?”
“我這就叫她們走。”胡氏嘴裡這麼說,但卻沒向兩個侄女開口,她看的出來正在關鍵時刻。
她抓着里長妻子的手,想讓她稍稍安靜別打擾兩個孩子救人。
儘管不知她們能否成功,但昨天在客棧午休給小竹子換藥時,妙竹親口和自己說過,她將老家的醫書全背了下來。
而且在七星觀每次免費看診時,她都去跟前偷學。
不懂的就回來記下,一直比着書琢磨。
甚至還偷偷採藥給受傷的小羊治過病,教給保和堂的秘方,就是有次採藥遇到個迷路幾天的遊方道長,拿乾糧換的方。
上次在保和堂求醫,她親眼見到妙竹能和錢大夫討論她的脈像。
還能在自己鍼灸時背出每個穴位,及其主治什麼疾病。
錢大夫說妙竹只要能鑽研醫術,將來必有所小成,她缺的就是實際動手。
後來,那位得了秘方的掌櫃,有送妙竹一副銀針。
而此刻,即然已經參與救治,有一分希望活人,她就不能這時拖兩個孩子後腿。
至於有什麼別的後果,她和老爺來擔。
里長妻子哪裡知道胡氏心中所思,不知不覺中被她拍着手背離炕越來越遠。
穩婆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她和里長二兒子說:“一會兒大小都保不住,別賴我。”
話音還未落,炕上的產婦輕咳出一聲,穩婆當場愣住,活了?
她反應極快的推推不可置信的里長兒子。
“娘子。”里長二兒子轉身抓住產婦的手,探鼻息。
“疼……”產婦這聲呻吟,猶如天籟,里長妻子聽見甩開胡氏的手一個箭步撲來。
沈靈竹好險沒被她撞翻,她吐出一口濁氣:“醒了。”
“銀針!”師姐隨即跳下炕,還拉住穩婆:“這位大娘,我們一起幫產婦止血,救回她們母子。”
“可……”穩婆剛想說她的土方子不能再用時,師姐已經在和沈靈竹說:“止血藥包裡三七粉拿來,再專門挑出三七切片與菜油一起放入鍋中,文火加熱至三七變黃。”
“三七,止血聖藥!”穩婆眼前一亮,她接生的多,聽縣城大夫說過有味止血神藥,但因爲多供軍營,普通藥鋪少見。
“嗯,我來下針,您來幫忙扶胎位,還需要什麼您吩咐。”師姐點頭,她不敢給孕婦亂扎其他大穴,但把人弄清醒喂服藥物還是可以的。
穩婆也想產婦母子平安,於是迅速拉開里長妻子兒子讓他們煮糖雞蛋水去,並吩咐在場另兩人幫忙清理。
這一頭兒,被沈靈竹扶住的胡氏走到門邊偷偷問她:“妙竹行嗎?”
“扎手上這裡沒問題,二姐以前老給我扎。”沈靈竹點點手指頭,並湊她耳邊說:“主要靠三七粉止血。”
“那快些拿來。”胡氏擔憂的回頭看一眼,妙竹果然只在扎手指上。
她倆一出來,等在外邊的沈淮父子立刻問怎麼樣了,里長他們也眼巴巴看她。
沈靈竹道:“醒了,但還得大夫來開藥。”她說完快速去拿藥。
“這樣,我們再派車去迎一迎大夫。”沈淮轉身與里長道,後者連連點頭,沒有不同意的。
沈先竺追着妹妹:“小竹子,你們……”
哪知三妹拿了盒藥,嗖的又跑走,他愣在當場沒一會兒,又見她回來翻藥簍。
他說:“你在找什麼,我可以幫忙。”
“行,幫我來燒火。”沈靈竹打開藥包專挑三七,但她去廚房時大哥沒跟來。
沈先竺不太會燒火,又覺得站在院裡特別傻。
還好另一輛車剛趕出院門,大夫就到了。
大夫對師姐的處置很認同,特別得知有三七之後,指導師姐扎針止血後,立刻撿了藥箱的藥配伍。
沈靈竹這邊焙好三七交給大夫後,就只陪着大伯母在門外等,煎藥喂藥的事都由里長家人做。
不久後,產婦又在痛呼,沈靈竹猜測是穩婆在正胎位。
她見大伯母直揉腰,有心扶她回房躺着,胡氏說:“你二姐還在裡頭。
原先救人也就罷了,一會兒生產她還在跟前就不大好。”不是怕別人說嘴,而是擔心見過生產的小姑娘以後對嫁人生子排斥。
“有大夫在,不會有事的。”沈靈竹只好搬來凳子,強行將人按下,並蹲下幫她按腿。
沈先竺十分心疼的給她踮個板凳讓坐下,又給娘送來水。
院子裡別的婦人看見胡氏兒女孝順,也是羨慕的一批。
衆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等啊等,等到有人頂不住打盹時,“哇”的一聲,小生命宣告降世。
沈靈竹深籲一口氣,太好了!
之前她其時有點兒擔心的,師姐衝進去搶救根本不在她預料之內。
她猛的站起,卻因爲腿麻沒站穩,被胡氏一把攬住,“小竹子?”
“大伯母,咱們明早趕緊走吧,這一夜太難了。”如果大人孩子沒保住,沒準兒真會有人找麻煩。
胡氏輕笑着拍她的背:“這會兒知道怕了?”
沈靈竹嗯了一聲,正扒着大伯母撒嬌之際,大伯匆匆走來,“小竹子,你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