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的馬蹄聲混着揚起的馬鞭聲,崔扇希握住繮繩往山上而去。雪白的輕紗隨風輕舞,她毅然決然的不回頭。他竟然如此不相信自己,又何必又說那些令她動心的話?她從未招惹過他,從不需要任何人靠近。爲何,爲何他要對她這麼好?又親手毀滅他們之間所有的一切?!
晶瑩的淚奪眶而出,崔扇希咬緊紅脣拼命抑制,可淚水不爭氣的一次又一次落下。她狠狠擦去淚水,用力揮動馬鞭抽打在馬身上。馬仰頭嘶鳴一聲,向前跑的更快。
對,她就要這樣的速度,快點!再快一點!她要離開這,離開他!
“崔扇希!你給我停下來!”
身後,一道暗紫色身影追了過來,安凌映騎在馬上喊她的名字,剛纔,他不該那樣衝動,他要向她解釋。所以,她騎馬出來,他便立刻追來了。
崔扇希回頭看了眼身後,安凌映騎得‘雷霆’比她的馬快許多,眼見就要追上她,她狠狠心,從頭上拔下發簪,“馬兒,對不起了!”說完,閉上眼睛將髮簪深深刺進馬身,馬痛苦的哀鳴,擡起前蹄險些將她摔下馬去!
“希兒!危險!”安凌映緊張的喊,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抱住她,騎馬的速度風馳電掣。
崔扇希騎着馬來到懸崖邊,馬蹄落在懸崖邊,只差一毫一釐便摔下懸崖!她聽見馬蹄下的碎石紛紛滾落,深不見底的懸崖,猶如望不盡黑淵的地獄。害怕,恐懼一起涌上來。她驚恐的騎在馬上向後退幾步,停了下來。
安凌映也追到懸崖邊,他從馬背上跳下來,剛走近幾步,崔扇希厲聲喊道:“站住別動!你別過來!”
“希兒。。。。。。”安凌映憐愛的看着她,“回來,回到我的身邊來。”
崔扇希聞言擡頭冷笑幾聲,反問他,“回到你的身邊?有這個必要麼?”
“我愛你,希兒。”安凌映黑眸間溫柔一片,情真意切的說。
“太子殿下,你還有生病的王妃要照顧呢。至於我,本就不應該留下來,現在,是時候該走了。”再多的甜言蜜語也彌補不了心上的傷,都怪她,怪她這麼快就喜歡上他。心痛的滋味就是現在這樣的麼?
崔扇希苦笑着手覆上胸口,揪起來的痛,壓抑的堵在胸口喘不過氣來。一雙無形的手撕扯着她的心,劇烈的折磨,無聲落下鮮紅的血。
“太子殿下,你會心痛麼?我離開你,你會心痛麼?”她艱難的開口,淚水打溼的雙眸一片迷濛,可那張熟悉的臉卻依舊清晰。
“會!我會痛不欲生!”如果她離開他,他一定追隨她到死,將她緊緊拴在身邊,沒有他的允許,她決不能離開!
“呵,聽到你這樣說,我倒真想試試看呢。”崔扇希擦乾淚水,臉上露出一絲淺笑。如清晨初現的朝露,又如悄然綻放的曇花。
短暫卻讓人着迷的美讓安凌映看的癡了,可就在那一刻,他最心愛的女子,在他的眼前騎馬躍下懸崖!
“希兒——!
”安凌映飛奔到懸崖邊,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她的名字,她掉下去的那一刻,他覺得內心被掏空般,感覺不到痛,因爲他已失去了心。
“太子殿下,您不能衝動啊!”跟隨安凌映一起追尋崔扇希的侍衛攔在他面前,若太子殿下有什麼閃失,他們便是砍了腦袋,也彌補不了失職之罪!
“讓開。”安凌映聲音冰冷,現在無論是誰,都勸說不了他。
“太子殿下!請您三思!”侍衛跪下求安凌映,這時,太子妃柳明月在婢女的攙扶下緩緩走來。
柳明月笑容溫柔的看着安凌映,拉住他的手笑着問:“太子殿下,您怎麼了?”她目光掃一圈四周,不見崔扇希,又問了一句:“太子殿下,扇希妹妹呢?您沒有找到她麼?”
如果沒有找到,就真的順了她的心意了。
安凌映雙目失神,悲傷的看着懸崖邊,心如一片死灰。柳明月問他身邊的侍衛,侍衛慢吞吞的回答她,側妃娘娘已掉落懸崖。
“什麼?!”柳明月大驚失色,又追問了一些細節,確定崔扇希是真的掉落懸崖後,不露痕跡的抿脣一笑。
她轉頭看着安凌映,他臉上爲何如此悲傷?失去那個女人,對他而言,竟有如此重要?
“太子爺,這裡風大,您還是。。。。。。”柳明月關心的說道,在這世上,沒有人比她更愛他,可惜,他的眼裡心裡都只有那個女人。如今,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他終於可以看到她了,可以看清楚她對他的愛。
太子爺,我會愛你,比她更愛你。愛你,甚至愛過自己。
安凌映無聲的站在懸崖邊,緞發如瀑,美的攝人心魄。俊美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溫柔的他,此時如此的冰冷,冰冷的讓人難以靠近。
“映。。。。。。”柳明月輕聲喚他,小心翼翼的環住他的手臂。安凌映疲憊的閉上眼睛,扯開她環住自己臂膀的手,“這裡風大,你身子弱還是先回去吧。”
“可。。。。。。”她不要留下他一人在這裡,崔扇希明明走已經死了,爲何他還要如此在乎她?
“回去吧。”安凌映無力的開口,靜默的站在崖邊。
柳明月披着斗篷,一步一回頭的看他,深情與不捨,可惜,安凌映都沒有看見。
月夜,如水月色傾瀉,樹影婆娑間,幾處火光耀眼,緩緩向懸崖底靠近。幾個士兵拿着火把跟在一個男子身後,男子身邊的副將章行見前面一片漆黑,有些不滿道:“將軍,爲何皇上要派您在這處巡查,您是驃騎大將軍,做這些小事豈不委屈了您?”他是在替召冷不值,一名征戰沙場的大將,何苦要這樣委屈自己?
召冷着玄色衣衫,俊朗的臉上露出笑容,“爲皇上效力,爲百姓做事,豈會委屈?”他擡頭看看如水的月色,淡淡道:“更何況又如此美景,豈不是一大享受麼?”
“屬下是沒法像將軍這樣看的開。”章行舉着火把替召冷照亮前面的路,火把一偏,火光映着
的一處,隱約看見一個人躺在地上。
“將軍!那裡好像有人!”章行手指向崖底一處暗角,召冷眯了眯眼睛,從章行手中接過火把,借火光看清那裡果然有一個人躺在地上,他快步走過去。
章行和士兵也快步跟上去,召冷走到暗角,舉着火把蹲下來看地上的人,躺在地上的正是從懸崖上摔落的崔扇希!
“竟然。。。是個女子!”召冷驚訝的看着她,章行在一旁開口道:“將軍,這女子應是騎馬從懸崖上摔落下來的。”
不遠處,一匹早已死了的馬摔得四分五裂,而她,撿回了一條命。
召冷點了點頭,將崔扇希從地上抱起,看她渾身都是傷,臉上也有被樹枝劃破的血痕。他抱着崔扇希剛邁開一步,章行追上去急忙問:“將軍,您這是?您要救她麼?”
“當然。”召冷不敢耽擱,性命攸關,耽誤一刻,她的命便危在旦夕。
“可,這女子來歷不明,萬一是。。。。。。”
“等救醒她再說。”召冷吹了聲口哨,遠處的馬兒向這邊跑來,他輕輕撫摸愛馬的鬃毛,抱着崔扇希翻身上馬,居高臨下的吩咐道:“章行,我便先回府,你與弟兄們巡查完之後,再回來稟報我。”說着,踩着馬鐙騎馬飛馳而去。
“將軍!”章行在召冷背後喊一聲,可惜召冷已騎馬遠去。
將軍府,昏黃的燭光下,崔扇希雙眸緊閉躺在牀上,牀邊有大夫在替她診治,召冷則站在牀邊關切的看着躺在牀上的女子。
鬢角花白的大夫撫了撫鬍鬚,眉頭皺緊仔細的把脈,他挽起崔扇希的衣袖檢查她手臂上的傷,召冷看見崔扇希細白的手臂上佈滿黑紫色的血痕,就算見慣傷痕無數的他,也不免心下一驚。
這樣柔弱的女子,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受了如此重的傷,還能活下來,真的是上天眷顧。
“大夫,這位姑娘的傷勢如何?”召冷見大夫診治了這麼久,忍不住開口詢問。大夫起身先是嘆了一聲,接着搖頭道:“將軍,這位姑娘傷的不輕啊!”
“她傷勢嚴重,加上失血太多,若不好好調理,怕是會撂下病根。”大夫鄭重的說道,走到桌前坐下來寫方子。召冷看一眼崔扇希,走到大夫面前認真道:“大夫,無論用什麼方法,請一定要醫治好她!”
明明是第一次相見,不知身份,不知來歷,他卻想用盡全力救她!
大夫見召冷一臉懇求,他身份卑微如何能讓大將軍這樣屈尊降貴,緊張的連連連頭,“將軍放心,老夫一定盡力醫治這位姑娘!”
“好,那便有勞大夫了。醫治好這位姑娘,本將軍定會重謝大夫您!”
大夫點點頭,提筆在紙上寫了藥方,藥方寫好後,召冷吩咐府上的下人去抓藥。大夫要離開時,召冷叫住了他。
“大夫,這幾日還是請大夫留在將軍府,以便醫治這位姑娘。”召冷沉聲說道,大夫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便留在了府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