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外大使館之於受傷被搶乘客的意義是什麼?
是國;是家;是心靈寄託的歸屬地;是在異地他鄉受了委屈,唯一能尋求幫助的地方。
畢月眼中在蘇國的景象是:
她和畢成跟着那些乘客們,自動自發的從下了火車就來到了這裡,怕有很多人傷情重到要靠幾個人輪流揹着。
大使館的每一位工作人員,他們盡力了,盡力地聯絡蘇國醫院救治傷員,甚至內部醫生直接在使館門口就開始治療。
他們每個人都擔負很多,送吃送喝,重新辦理回國手續,安排所有能儘快回國的人員,送中國人回家。
他們更是利用外交手段向蘇國施壓,必須要儘快抓捕。
蘇國確實派出特種警察部隊去了火車站,但讓畢月在內的所有中國受害者感到心涼的是,他們只抓到了幾個小嘍囉。
多可笑,即便是小嘍囉,還因爲語言不通不配合而審訊不出什麼。
真的審訊不出什麼嗎?
是語言不通還是不願意管中國人的事兒?
蘇國給出的回答就是如果過了24小時,那麼就該放人了。
畢月照顧着畢成,心涼到她在此刻終於明白了許叔許豪強的話,心涼到也懂了爲何列車上那些受害者會認命。
也許像許叔那種常年跑車的人,早就經歷過了失望,被搶就是活該。
在他國,原來說他們是“賤命”一條,真的不是假話。
畢月喃喃的似像是在對畢成詢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難道除了我們知道,這個世間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什麼都抓不到、查不出,然後就像是沒發生過一樣。
畢成覺得全身骨頭沒有一處不疼,腦袋更是燒的有些糊里糊塗,他口乾的不行,舔了舔脣哀嘆道:
“姐,我想回家。”
從安全了那一刻起,畢成總共就說了三句話。
一句是問畢月脖子處的傷,一句像是在夢靨裡不服輸地質問畢月:“爲什麼要給他們錢?!”還有這句就是“回家。”
畢月像是重新燃起鬥志般,忘記了那些席捲她全身的恐懼和後怕,她扶起畢成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好!”
大使館主要負責的都是外交工作,抓人辦案得依附蘇國警方。
她信大使館,但她不信蘇國警方!
畢月裝好消炎藥、退燒藥等等一路會需要到的藥品,又接過大使館人員給的麪包和水,她愣是隻字未提膠捲的事兒。
扶起畢成,掏出自己沒被搶走的護照,只在蘇國停留半天的時間,於當天晚上重新扶着畢成踏上了回國的國際列車。
她怎能甘心將自己差點兒丟了命的照片,交給不願意管他們中國人事兒的蘇國警方呢?
那些照片是隻要拼勁全力抓到人,什麼都不需要說,直接就能批捕的證據!
——
“我說亦鋒,咱奶怎麼的了?”
劉大鵬邊說邊抄起茶几上的蘋果,咔嚓咬了一口,他覺得有點兒奇怪,他什麼時候得罪那老太太了。
楚亦鋒輕嘆了口氣:“她不是衝你。”也跟着瞧了眼旁若無人的老太太。
楚亦鋒也挺無奈,他現在真搞不懂他奶了。
自從父親出院了,他母親也像是想通了般……
不,或許是不希望在那個風口浪尖的時候,讓楚家再成爲茶餘飯後的笑柄,總之,全家都重新回了大院兒。
楚亦鋒剛開始以爲他奶是被嚇着了,雖說沒審問,但折騰的都住院了,可見得被嚇的夠嗆。
但事實上等他見到了老太太后才發現,他奶變了。
老太太變的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碰到像劉大鵬這樣跟她打招呼的,她也只是用鼻子一哼,隨後就跟屋裡沒人似的繼續看電視。
楚亦鋒單手拄着柺杖問道:
“找我啥事兒?”
劉大鵬咔嚓咔嚓的快速咬了幾口蘋果,囫圇個的往下嚥了咽:
“那什麼,你腿能走了吧?跟我出去一趟,我想請左撇子吃頓飯,謝他給我搞定上回那幾車皮被扣住的貨。那不你給牽線的嗎?”
“自個兒去!大鵬,我給你牽線要貨,我還得陪你吃飯?滾蛋!”
“我說,瘋子,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我倆不是沒你倆熟嗎?給個面子去熱熱場子,要不然桌上沒共同話題,哥們尷尬不尷尬?啊?
那哥們不太給我面子,剛纔就說沒必要,我死皮賴臉的纔算吐口,你猜怎麼着?說是就跟他單位附近常去的小飯店就得!怎麼聽怎麼像是對我有意見呢?”
左撇子名爲左濤,鐵路公安局的一名副處長。就這外號也是楚亦鋒給起的,可見關係瓷實着呢。
楚亦鋒瞟了一眼劉大鵬陪笑的臉,挑了挑眉纔拿起外套,臨走時,他回身對老太太喊道:
“奶,我跟大鵬出去一趟哈,你想吃什麼跟劉嬸兒說,不用等我。”
老太太連個正臉都懶得給楚亦鋒,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冷聲冷氣道:
“你愛幹啥幹啥,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楚亦鋒無奈地和劉大鵬出了家門。天天主動說話,天天聽到讓人啞口無言的風涼話。
他認爲自己挺無辜,最近兩天都哄着老太太,奈何他奶就是不給他好臉,跟任何人都不開晴。
而屋裡的老太太在房門關上那一刻,她剛纔還認真看電視的神采消失不見了。
她仰靠在沙發上,想着她和大兒子告狀樑吟秋這次是真的虐待她了,而她唯一的兒子居然眼圈兒通紅求她別再扯謊了,讓她消停過日子。
這番掙扎,掙扎過後無果,楚老太太終於明白什麼也別說了,還好沒讓樑吟秋知道這事兒,就這樣吧,混吃等死吧!
老太太就是在這樣的情緒中,迷迷糊糊地靠在沙發上睡着了,她現在一天能睡好幾覺。
……
左濤雙手插腰站在約定的小飯店門口,等待多時。
看着一臺202往他這個方向開過來,他着急忙慌地趕緊揮手示意。
車停下時,他直接開車門制止要下車的兩人,解釋道:
“改天吃,改天我請你倆!我這手頭有事兒。”說完對着劉大鵬點點頭,又對楚亦鋒解釋道:
“莫斯科北面那趟國際列車發生特大搶劫案。我這得回去二十四小時待命,搞不好得出差,先走了啊哥們!”
可想而知,當終於處理完家事兒、也終於消停下來的楚亦鋒來到畢家,聽到畢鐵林說畢月去了莫斯科時的表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