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梅是外人，季可再不好，那也是季玲的家人，她感恩季玲給她的新人生，這個時候也不會在季玲婆家人面前落季家人的面子。
她笑道，“許姨，其實我覺得更厲害的是小可，她已經考上大學，還能放棄而重新復讀，換成我可沒這個勇氣，我想任何一個唸書的人，能做下這個決定都很難。現在考大學多難啊，好不容易考上，哪有會復讀的，如果明年考不上呢？小可這麼小，就有這樣的勇氣，不是誰都有的。”
“理是這個理，當時她要復讀，我是不同意的，但是她執意復讀，我就這麼勸自己，好在她自己知道爭氣。”許芳笑了笑。
她滿意的看了一眼王三梅，這孩子懂事又有眼色，考的學校雖然不如自己女兒好，但是很懂事。
朱老太太也打着圓場，“孩子有自己的追求，能去努力，這就很好，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態，小可很優秀。”
“奶奶，其實我也怕自己考不好，那樣就辜負了姐夫給我補的課，那時我和苗少珍總去你那裡，你每天都給我們做好吃的，好在我們沒有辜負你的付出。”季可撒着嬌，“上大學後，我要更努力，要對得起奶奶的關心。”
朱老太太笑了，“給你們小孩子弄點吃的，也是順手的事，有你們陪着，我也不覺得寂寞，這叫雙贏。”
朱老太太笑容可掬，目光和藹。
許芳面上帶着笑，待回住處的路上，她異於平時的沉默。
“媽媽，你有心事嗎？我看你好像不高興。”季可見母親不說話，又道，“媽媽，你怎麼了？你和我說說好不好？”
許芳蹙眉，“好了，女孩子嘰嘰喳喳的像什麼樣子。”
季可愣了一下，斂起嘴角邊的笑，放下了扯着媽媽胳膊的手，乖巧的跟在一旁走路。
許芳看女兒一眼，“今天在朱家，你朱奶奶說的話，你聽了後怎麼想？”
季可凝視了媽媽一眼，又認真回想一下，“覺得朱奶奶很和藹又好。”
“只有這些？”
季可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媽媽，不對嗎？”
許芳看着女兒乖巧又天真的臉，口氣裡帶着悔意，並沒有直接說給女兒，而是引導女兒自己去想。
她道，“你想一想，你感激一個人，但是對方並不想領這份人情，爲什麼呢？”
季可咬住下脣，“對方不想與我扯上關係。”
許芳點頭，“那你再想想你今天對朱奶奶親近時，她說那樣的話，在那樣的場合。”
季可的臉慢慢白了。
知道痛，纔會成長。
換作是以前，許芳不會去戳破這樣的事，但是這幾天在朱家看到的，讓她意識到，不能再將女兒護在羽翼之下。
她苦笑，“以前都讓着你護着你，如今到了外面和家裡不一樣，開始你心裡會感到委屈，但是隻有這樣你才能成長起來。“
“媽媽。”季可怯怯拉住媽媽胳膊。
“你們小時候總說要快點長大，可是長大之後煩惱更多，這就是人生，不管怎麼樣，每一種體會都是人生不可缺少的，不要害怕，不知苦哪能分辨出慌甜。”
“媽媽，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唸書，爭取分配到好單位，把媽媽接到首都來，讓別人羨慕去。”
許芳拍拍女兒的手，“你想着要爭氣，媽媽很高興，但是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你規劃好自己的未來，我和你爸爸自己就可以照顧自己，等你真在一個地方定下來，我和你爸爸就去你那裡定居。”
季可笑了，“好。”
先前的不快一掃而光。
母女兩個誰也沒有再提起，但是有些東西還是變了。
三天後新生報到，季可去了學校，許芳將女兒送過去之後，便和丈夫商量着回家。
季勇道，“小玲還沒出月子吧？”
許芳身子僵了一下，“我的意思是小玲出月子後咱們是不是就回去？還有兩天出月子了吧？”
“那讓建華提前買票吧。”季勇在翻着一本畫冊，是朱創知道他在搞傢俱設計，去港城那邊買回來的。
自從拿到書之後，季勇就時時刻刻拿在手中，平時不去朱家，在住處吃飯都不離手。
許芳看丈夫一眼，丈夫對她的冷漠她能感覺得到。
並不是忙，而是那種疏遠。
在季玲出月子當天，朱家季家都聚在大院裡，然後門衛那邊來了電話，說有人來探親，是季玲的孃家人。
除了季可在學校，季家人都有，又哪來的孃家人？
大家都很好奇，朱要武出去接的人，衆人坐在客裡雖然還在說話，但是心思都被帶走了。
很快朱要武先進來，跟在他身後的人大家也看到了。
徐紅梅。
朱家人意外。
季家人更意外。
“嫂子，你什麼時候來的？”許芳站起身來。
徐紅梅今天是算着日子來了，也知道許芳他們在，又是飯後過來，想着到這邊坐坐，打探一下消息，然後就可以離開。
她先和朱家人打了招呼，然後才解釋道，“秋平工作分配了，我過來看看，前幾天來的，想着這邊一定忙就沒過來，算着今天應該是出月子，纔過來。”
聽到是這樣，大家也沒有多想。
季玲滿月，孩子也抱到了樓下，徐紅梅抱了一會兒，也知趣的就又遞迴到季玲懷裡。
最後還是被朱家留了吃了晚飯才離開。
徐紅梅看到朱家的態度，心也放回了肚子裡，季玲雖然生了女孩，但是朱家看着對她也沒有不好。
路上許芳問，“大嫂現在住招待所吧？自己住在外面？”
“秋平工作單位那邊有招待所，家屬住着便宜。”
“回去的票買了嗎？”
“買了，明天就回去。”
許芳也說了他們是明天的票，再一說時間，發現是一趟車，許芳便道，“讓建華和大嫂過去收拾東西，大嫂晚上就到這邊來住吧，明天一起走。”
徐紅梅也沒客氣，“行，那就讓建華和我去一趟，秋平那邊上班，也陪不了我，我過來和你們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