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月說的條條在理,楊茂才聽是心驚肉跳,“你的意思是……讓我家婆娘開小賣部?那得需要本錢吧,而且咱村人口那麼少,有啥生意呢!”
祁彥笑着道:“怎麼會沒有,生活用品,日常用品,家家都需要,你可以先弄的少點,等賺了錢再多進貨,離這兒近的不是還有幾個村子嗎?到時候你的貨源足了,他們還不得到你這兒來買?再說了,很多東西賣不掉,也不影響自家使用,你怕什麼?”
做這點小生意都不敢,這村長當的,也夠膽小。
喬月也道:“楊叔,我家沒人幹,要不然我就開了,要不晚上你到我家吃飯,我們再細說?”
楊茂才直襬手,“你爸還沒回來吧?等他回來,這事我跟他商量。”
大概覺得喬月還是孩子,拿不下主意,得找大人商量才行。
喬月笑着,“我爸現在管不了這些事,總之,你想好了給我一個答覆,這事很快就要落實,你要是猶豫不決,錯過機會,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很快就要落實?你怎麼知道的?”
“喏,”喬月一指身邊的人,“因爲這事是他在做。”
“你們都沾了她的光,我家老大心疼老婆,否則你們還得再等幾年,”祁彥嗤笑一聲,他說的也沒錯,還真就是沾了喬月的光。
楊茂才懵懵懂懂的,直到走回自個家,坐堂屋裡一坐,才猛然想明白。
“我的乖乖,喬家這是找的什麼親家,竟然能有這能耐,不得了,不得了!”楊茂才成天在村裡跟鎮上來回跑,當然知道這麼大的工程得花掉多少錢。
那麼多的人工,那多麼長的電線,沒個八九十萬,能搞得定?
他當這個村長,每個月鎮上才能補貼多少錢,不過四五十塊,村裡也沒油水可撈,他還不也得靠種地,才能養活一家老小。
楊氏端着臉盆,從外面走進來,埋怨道:“剛回來坐下,就一驚一乍,搞什麼呢?”
楊氏擰了毛巾給他擦臉。
楊茂才洗了個臉,清醒多了,“剛纔我遇着喬月了,你猜她跟我說什麼?她說讓你在村裡開個小賣部,賣點油鹽醬醋啥的,再裝一部電話,他們家也裝一部,不過他們家的是自己用,咱們裝的,可以賺錢,來打電話的,都得收錢,你說這事好嗎?”
楊氏聰明扔一想就通,“這事還不好理解?喬月那丫頭倒是越來越聰明瞭,她是怕村裡只裝他們家一部電話,到時候還不得被煩死,你想想看,自己家裝的也不好意思收錢,咱村的那些人,要是知道打電話不要錢,還不得可勁的跑來湊熱鬧,這丫頭鬼啊!”
楊茂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個道理,我就說她咋那麼好心,還讓咱開小賣部,你這玩意能幹嗎?”
楊氏已經坐好了飯,等着孩子們放學,拿了鞋底,坐在一邊納鞋底,“能幹,咋不能幹了,咱這兒可不就缺個小賣部,你是不知道,咱要打個醬油醋啥的,還得到坎子莊那兒,王老六那個吝嗇鬼,每回都得坑人,東西不好,價錢還不便宜,可是不買他的,就得到鎮上去,除了你,誰有功夫成天往鎮上跑,不得累死個人。”
楊茂才在外面不敢說聽媳婦的話,但是到了家裡,關上門,其實他還是挺在乎老婆的意見,他媳婦的腦子比他的腦子管用,好多事他都要回來,坐在被窩裡,跟媳婦商量着來。
“說的有道理,我這不是怕掙不到,回頭再把錢都套進去,那可就糟了。”
楊氏拽着棉線,白他一眼,“做生意哪有不花本錢的,也沒鐵定的賺錢,還不是得冒險,這樣,咱先把電話裝上,這東西最有用,到時候只要不是大事,你打個電話去鎮上,省得再跑一趟,也好讓你及時接到上級的指示,利於你的工作開展,是不是這個道理?”
“沒錯,聽你這麼一說,我們家裝電話還真能派上大用場,不過我聽說電話費要租金,也不曉得要多少。”
“這不是要開小賣部嗎?咱一個月用電話掙的錢,怎麼着也能應付租金嗎?而且咱村有了電話,附近幾個村的人知道了,不也得用嗎?往後肯定越來越多的人用電話,咱鎮上好多地方不都裝上電話了嗎?”
楊氏越說越順嘴,“所以這小賣部,咱得開,先弄油鹽醬醋,針頭線腦啥的,要是生意好,咱再擴大經張家口規模,這些東西也要不了多少錢。”
楊茂才摩挲着下巴,眼睛慢慢的在放光,本來還不情不願的事,被他媳婦這麼一分析,還非幹不可了。
“那行,我這就去找喬月,跟她把事定下,你是不知道,她帶回來的朋友,是她男人的朋友,這工程就是他在做,再瞧他開來的車子,這人絕不是一般的有錢。”楊茂才激動了。
楊氏喊住他,“這個點,人家還沒吃飯呢,你這個時候去,不是擺明了蹭飯嗎?等吃過晚飯再去。”
“說的也是!”楊茂才這會整個人都是熱的,活了半輩子,終於能混出點不一樣的。
喬家的菜園子,果真如喬奶奶預言的,結滿了豐收的果實。
青辣椒掛的滿滿當,每一棵辣椒苗上,至少掛了七八個。
黃瓜架子上,也藏着不少成熟的瓜,更別提茄子,豇豆這些,都是最能結的蔬菜。
祁彥不知道從哪下手,“這要怎麼摘?哪些可以摘?”
喬月遲疑了,“今兒太晚了,先僅着今晚做菜吃,其他的明天一早我再來弄,你去摘三根黃瓜,挑最長的摘就行了。”
“好咧!”祁彥信心滿滿。
可是剛一扒開黃瓜葉,手才伸過去,就被黃瓜刺紮了下,“這怎麼還有刺,黃瓜有刺嗎?”
祁彥雖然從小流浪,但是也沒真正接觸過農家生活,這還是頭一次。
喬月不理他,飛快的摘了些豇豆,小半籃子的辣椒,兩三個茄子,隨便摘了些,籃子就裝滿了。
王桂枝扛着鋤頭,晃着腰往這邊來,先是看見喬月,“喲,喬家丫頭回來啦?你爸咋樣了,情況還好不?”
等到跨過田溝,再走近些,就看見祁彥了,“哎喲,這是哪家的小夥子,是你家親戚嗎?”
“哦,我的一個朋友,我爸還有幾天就能出院了,多謝關心,”喬月對她不冷不熱,其實她這幫老女人,也沒啥好說的,話不投機,說了也是白說。
你永遠都不曉得,這幫老孃們,會在背後議論些什麼,所以千萬不能說錯一句話,錯了一句,就等着她們翻騰來翻騰去的,找你茬吧!
王桂枝見她不熱絡,也就沒靠近,曉得因爲之前的事,喬月都不怎麼待見他們夫妻倆,“有啥事需要幫忙的,你就吱一聲,田裡的事,我家春根幫你照看了不少,回頭讓你爸放心。”
要說她想通了,不再重男輕女了,似乎也不太可能。
老舊的思想,哪是說通就能通的。
吳春根已經在鎮上租了個小房子,可以做早晚。
早上賣早點,晚上也賣,過兩天就把趙梅母女接過去,她怎麼勸也沒用。
吳春琳也不在家,只她跟老頭子兩個人,以後的日子肯定冷清多了。
可是現在後悔也晚了,吳寶山的意思,到鎮上開個小店,也是一條謀生的路,一輩子種田,也沒啥出息。
要奮鬥,還是得乘早。
王桂枝走開了之後,喬月還奇怪的看她一眼,這次回來,感覺村裡人都和氣不少,沒那麼針鋒相對了。
祁彥最精,“你們之前吵過架吧?這老孃對你有愧呢!”
“不知道,你摘好了沒有?幾根黃瓜,你要摘到什麼時候?”喬月拎着滿滿的菜籃子,走到黃瓜架子邊,見他還在那摩挲,真是無語了。
“我在挑最大的啊,總得對比一下,才知道哪個最大,瞧,我找到一根最大的,”祁彥還獻寶似的,把自己的勞動果實拿給她看。
“起開,照你這個摘法,咱晚飯改成敗夜宵得了,”喬月把他轟開,摸着兩個差不多的黃瓜,扯下來往籃子裡一塞,搞定。
“宵夜就宵夜,有什麼關係?這一根我生着吃了,新鮮!”他也不洗,在身上那件價值幾百塊的衣服上蹭了蹭,就吃上了。
喬月搖搖頭,對他這種敗家行爲,十分不滿,“你到底是摳門還是奢侈?爲吃一根黃瓜,毀了一件衣服,真夠敗家的。”
祁彥不以爲意,“那有什麼,錢得花在該花的地方,也得浪費的有意義,嫂子,你們家房子真的需要修了,我手下有人,我讓他們過來幫着修繕一下,否則到了雨季,可不好過。”
他天天在外面跑,工程上的事,操心最多。
“這事不急,等我哥掙了錢,再修房子,我們家的事,該由我們自己去承擔,總是依靠別人,怎麼行,不過你們之前輸給我的東西,一樣也不能少啊!”
祁彥在笑,“那是自然,你只要掙來的東西是吧?”
這一點,倒是讓他再一次刮目相看,很有原則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