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臨時成爲招待外國使節的會所,閒雜人等一律回 的閒雜人等除了林若素一家子之外,陸硯也在其中。
不過,反正陸硯的東西也不多,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兩個包袱他就先回了結草廬了。想着林若素要過來住,陸硯打算先收拾收拾,她雖然不講究什麼,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待客之道。等林若素帶着大部隊以及她兩大馬車的巨大家當來到結草廬時,我們溫柔恭謙的陸大夫有那麼一瞬的錯愕。她說的可能有點多的東西就是——這麼多?!
“陸硯,多謝收留啦。”林若素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陸硯迅速回神,笑道:“什麼收留,你這是……”
林若素看着身後瑞王府的家丁都來當臨時搬運工了,搔搔頭,呵呵地笑:“東西有點多。”
陸硯正要上前幫忙,林若素連連擺手:“陸大夫,您的那雙手就適合診診脈,搗搗藥,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動手了。”顯然,林若素忘記 了,她曾經住在結草廬的那段時間,一直是陸硯負責煮飯的。
陸硯淡淡地笑了笑,也沒有堅持。
安無憂拿起林若素“無意”之中“不小心”從瑞王府帶出來的雕花瓚玉首飾盒,不由有些無奈,心裡卻又泛起絲絲寵溺。臨走之前,他看見林若素對別院正廳的紅木獸角八仙桌不停地繞圈圈,最後又自顧自地搖頭嘆氣:“唉,可惜就是大了點,可惜啊可惜……”彷彿是貪吃的小孩子看中了一樣好吃的卻沒辦法吃一樣。
相對於方外之人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地觀念。林若素更主張“三光政策”——吃光。拿光,用光。她從瑞王府出來地架勢,不是搬家那麼小意思,而是可以用浩浩蕩蕩來形容。唉,要不是有些東西實在是大傢伙,林若素有點不好意思往外搬,宋星樓去別院會看到的就是光光的房子了。
而被林若素從瑞王府帶出來的活人玉葉這時也在幫忙從馬車上往下運東西。這個女人還真是能折騰,赤裸裸地貪圖小利,她心裡冷笑,有些嘲諷。卻又生出些許不解。這樣一個容貌人品都不算上乘的女人,到底是哪裡吸引了安無憂?不僅安無憂,就她的冷眼旁觀,結草廬的這位陸硯大夫以及那個姚美玉成的瑞王爺宋星樓,似乎對這個女子的心思都不一般。到底,他們是衝着什麼去的?難道他們爲地都是她知曉的關於龍窟的事情?
她自小就心靈惡毒。殺人全憑好惡,年紀不大。性情卻已經不是乖戾可以形容,自然不明白感情之謂何物。
於安無憂而言,是林若素身上的堅強和樂觀給了他無法言語的溫 暖。於宋星樓而言,他在林若素的身上看到了菁菁地影子,卻終究迷失在對二者無法分清的情愫之中。於陸硯而言。林若素本是他生命裡地過客。卻意外地駐足,終是讓他動了心。
而如果現在,林若素能明白這三人的情愫。卻不知道會是什麼心 情。大概會想個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那麼有“魅力”的吧,至多認爲是自己性格在奇珍異獸程度上吸引了三人。
蔡姨照應了安狐那麼久,有些感情,這次林若素從瑞王府搬到結草廬,她更是隨行,說是要送“安姑娘和小主子最後一程”,一路上淚水漣漣。
林若素看着蔡姨一路哭了過來,很有些無奈,也不去計較那句“最後一程”怎麼聽都有點不吉利了。
此刻到了結草廬,蔡姨雙眼紅腫地把安狐交給林若素,臉上卻全是不捨,嘴裡更是不停地囑咐玉葉要怎
安狐,安狐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她都說得明明白白 楚。
林若素不由感嘆,她其實還是很幸運的,到了古代,先是碰見了安四夫婦救了自己的命,後來又碰到安無憂,再然後是認識宋星樓,陸 硯,包括她身邊地鄒仁發、安杏、玉葉、蔡姨,他們都是那麼好地人,她所感受到的溫暖是在現代的她從來沒有嘗過地,所以她是那麼格外珍惜。
被蔡姨的情緒感染,林若素的眼角也有些溼潤了,她瞬間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拍拍蔡姨的肩膀:“哭什麼?這又不是生離死別,不過是我從瑞王府搬了出來而已,以後多的是機會再見面嘛。”
話雖如此,其實蔡姨也算是瑞王府的下人,今天是主子開了口點了頭,她才能陪着出來的,哪裡有自由可言,又怎麼可能說見就見呢?但蔡姨還是抹了抹眼淚,也勉強笑了笑:“安姑娘說的是,今天也算安姑娘您的小喬遷,不興我這麼觸黴氣的。”
林若素看哄得蔡姨不再哭了,這才鬆了口氣,女人的眼淚果然是恐怖的,幸好她不喜歡哭。
不愛哭是不是天生的她不清楚,但後天的成長環境造就了她不輕易落淚的性格。她轉眼又笑了起來:“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先把東西搬進去。”
一堆人進進出出好幾趟,才把東西都搬下馬車擡進結草廬。送走了瑞王府的免費勞動力,林若素這才轉身打量現在住的房間。很清爽簡 潔,窗明几淨,朝着北倒是不冷,一張嶄新的木牀靠牆放着,旁邊是安狐的小牀,也是林若素硬給兒子扣了一頂認牀的帽子光明正大地從瑞王府裡擡出來的。
安狐正坐在小牀上和小雪狐玩。雪狐雖然敏捷,但此刻是和主人嬉戲,所以也只是圍着安狐轉悠,並不遠遠走開。安狐舉起小小的手掌去拍雪狐,雪狐假意不覺,隨後突然一躍,便竄到牀邊上,對着進攻失敗的安狐得意地擺擺腦袋。安狐沒有得手倒也不惱,奶聲奶氣地哼唧幾 聲,連爬帶挪地繼續追擊。偶爾雪狐不跳,任憑安狐摸着它的頭顱,倒也很舒服愜意的樣子,然後安狐也就咯咯直笑,一人一獸如兩隻雪球一般滾作一團。
林若素看着他們,心裡又好氣又好笑,這二位倒是什麼都不用愁。看着安狐比原來又長大了一點,她的心裡有種難以言明的喜悅,這大概便是爲人母所特有的心情吧。她靠着桌子坐下,單手支着下巴,微笑地看着他們玩耍,心情突然就很輕鬆。
安無憂進到房間,第一眼瞧見的便是這樣一幅靜謐溫馨的景象。他默默地走到林若素旁邊,輕輕地把手按在她肩頭。
她難得地沒有乍呼,只是微側着擡起頭,朝他露出淡淡的笑容,右手撫住他的五指修長的手掌。這才轉過頭繼續看着小牀上安狐和雪狐的小小戰爭。
忽然,安無憂感到有人靠近,他不想驚動津津有味地看着安狐玩耍的林若素,只是靜靜地回過頭。
來人是陸硯,他原是想來問問林若素房間裡是否缺些什麼。他看到房間裡的場景,先是一愣,隨後微笑着朝安無憂點了點頭,便又轉身出去了。
安無憂怔了怔,感覺到林若素把自己有些冰涼的手很自覺地向他的掌中塞,他不由低下頭抿了抿嘴,脣角掛着淡淡的笑意。
他握住她的手:“姐,暖和點了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