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得雲天澈只感到汗顏。那次逼得鳳清靈跳崖時,他只恨不得她早點去死,哪裡還顧什麼情份?可是,事情一碼歸一碼,鳳清靈都能做出公然休夫之事,他也無須念及往事。俊顏陡然一變,厲聲道:“鳳清靈,本王現在與你沒有一點舊情,倘若你要硬來,本王決意奉陪。”
誰怕誰啊?
鳳清靈見他這麼強勢,雙手一拍,正欲發出暗語召喚暗衛,忽然聽到一陣清風般的笑聲響徹在半空。
這笑聲令所有人都驚訝不已,紛紛擡頭往四周看,就連鳳清靈也禁不住朝四下裡張望。只有雲天澈緊板着面孔,冷冷的道:“我已看到你了,快現身吧。”
他的聲音剛落,衆人便看到眼前白影一閃,從柳樹上逸然飄落一名男子。
男子十分年輕,也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一襲清瀑似的雪衣,清爽的髮絲披在肩上。眉眼很俊秀,彷彿比女子還要秀氣,他的眼神很溫和,有一種親切恬靜的氣質。陽光從樹葉縫隙間透照下來,剛好落在他的鼻尖上,雪也似的一點,就連雲天澈那麼俊美的男人見了,心頭也未免生出幾分妒意。
——這人當然就是雲岫國的楚王,傳說中的杏花公子,醫林聖手雲天暮。
看清楚來人是誰,鳳清靈禁不住暗暗歡喜,自從她重生之後,第一眼見到的兩個男人便是雲天澈和雲天暮,如果說雲天澈跟她是“敵人”,那麼雲天暮無疑就是她的“朋友”,雖說她和雲天暮接觸的並不多,只有那麼一次,但那一次,已令她十分難忘。
而云天澈卻只感到頭大,一個鳳清靈已是如此麻煩,再來個雲天暮,實在令他頭疼。
鳳清靈忍不住高興的道:“雲天暮,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你出現的真是太及時了。”
雲天暮揹負雙手,恬淡微笑的問:“爲什麼?”
“我來問你,我和雲天澈已經離異,那麼我現在回來取走我的陪嫁是不是很應該?”
雲天暮微微點頭:“應該。”
“雲天澈阻止我拿走陪嫁,是不是很混帳?”
雲天暮彷彿眼睛裡只有鳳清靈一個人,其他的人全都不入他的雙眼,他認真的回答:“是很混帳。”
鳳清靈又問:“現在雲天澈阻止我拿陪嫁,還要跟我動手,你說他是不是無理取鬧?”
“是很無理取鬧。”
兩個人一問一答,如若無物。
雲天澈聽到這裡,簡直鼻子都快氣歪了,他指着雲天暮道:“未經本王允許,你憑什麼跑來?”
雲天暮這才很隨意的瞥了他一眼,悠悠的道:“腳長在我身上,我想去什麼地方,不用你管!”
雲天澈氣道:“今天是我跟鳳清靈之間的事情,跟旁人一點關係也沒有,你若識趣的話,最好不要插手。”
雲天澈悠然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插手……”
雲天澈聽到這話,暗暗高興,忽又聽雲天暮接下去說道:“我只會插口,堂堂一個昭王,竟然跟前妻置氣,還不肯讓前妻把陪嫁拿走,請問這是什麼道理?”
這可把雲天澈氣得瞪圓了那對水汪汪的桃花眼,十分惱怒的問,“你知道什麼?鳳清靈害得黛妃滑胎,又公然休夫,令本王丟盡顏面,本王現在與她是對頭!這是我昭王府,憑什麼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就算她要拿陪嫁,也得本王說了算。”
雲天暮聽得頻頻點頭:“我明白了。”
雲天澈知道他是來攪局的,不耐煩的問:“你明白什麼?”
“我明白你是在報復!”雲天暮一字一句的道,“身爲男子漢大丈夫,居然跟一個小女子置氣,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你……”雲天澈氣呼呼的逼視着他,“若非鳳清靈做出對不起本王之事,本王怎會如此小器?”
雲天暮聳了聳肩膀,漫不經心的道:“你只一味的指責鳳清靈,卻忘了歸根結底原因是在你身上,如果你不曾那樣對她,她又怎能做出這種糊塗事?”頓了一頓又道,“既然你已和鳳清靈和離,就不要再做出如此沒氣量的事情,依我看來,你倒不如今天讓她把陪嫁拿走,也省得日後牽牽連連。”
鳳清靈完全聽明白了,雲天暮是跟自己一路的,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向着自己,這下她更得理了,連聲說道:“雲天澈,你聽到了吧,是非黑白自在人心,連楚王都這麼說,你還是識相一點,別再阻撓我拿陪嫁了。”
雲天澈朝鳳清靈丟了個白眼,本來他決定和鳳清靈死磕到底,可這時偏偏來了一個自小就跟自己八字不合的雲天暮。從小到大,雲天暮處處跟他作對,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假如只有鳳清靈一個人,那他今天鐵定不會讓步,可現在來了一個雲天暮,爲了面子,他也不能再阻撓下去。可是,難道就這麼算了?如果他退讓,會不會顯得更丟臉?但是,若這件事傳揚出去,只會讓自己更沒臉!
躊躇再三,雲天澈安排下去:“傅管家,你帶鳳府的人去拿鳳王府的陪嫁。”又恨恨的瞪了雲天暮一眼,“既然你喜歡多管閒事,那就請你幫忙看着,只要我們昭王府丟了一件我東西,我就唯你是問!”言畢頭也不回的轉身回到內院。
鳳清靈原以爲今天搞不好還要跟雲天澈開打,沒想到雲天暮的及時出現,反而輕易就解決此事,心中很是高興,對妤兒道:“你最清楚我的陪嫁,你跟着傅管家幫忙清點物品,記住,只要屬於我的東西,一件也不能少!”
又轉臉對雲天暮道:“今天多虧你出現及時,剛纔我差點兒和雲天澈動手。”
雲天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彷彿自言自語似的道:“真是奇怪!”
鳳清靈不解的問:“奇怪什麼?”
雲天暮輕嘆一聲:“鳳王府的郡主什麼時侯變得這麼市儈?對錢財斤斤計較起來?”
鳳清靈撇了撇小嘴,俏臉露出不悅的神情:“不是我的東西,我一個子兒也不會要,屬於我的東西,我連半件都不會留下!”
這時鳳府的家丁和妤兒都隨傅管家進去拿東西,前院只剩下雲天暮和鳳清靈兩個人。雲天暮撩起衣襬,順勢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對鳳清靈道:“拿回自己的東西,無可厚非,但是你下藥害黛妃滑胎,實在糊塗的要緊。”聽他的口吻,似乎帶着幾分指責。
一時間鳳清靈不知道雲天暮是什麼立場,剛纔他明明幫着自己說話,怎麼現在矛頭又指向自己?反正下藥害黛妃的人又不是她,而且事情已經過去,實在沒必要繼續糾結下去。天是她道:“那你就當是我犯了糊塗,反正不做也做了,現在已經鬧到這個地步,還能怎樣?我今天只來拿回自己的東西,這次以後便和雲天澈斷的乾乾淨淨,一了百了。”
雲天暮聽了眼梢略帶喜色:“這樣最好,既然要分,便分個清楚明白。”
雖然鳳清靈和雲天暮接觸的並不多,更談不上了解他的脾氣,但聽到這話,又想起鳳清靈跳崖後是被他所救,便道:“不管怎麼說,你救了我,我還沒當面謝過你呢,今天就先謝過你了。”
雲天暮輕輕搖頭:“那怎麼行?”
鳳清靈眉尖微蹙:“你要怎樣?”
“只一句話怎能表達謝意,最起碼你要請我喝上一杯酒。”
鳳清靈眼睛亮了,歡悅的道:“只是這樣啊?那當然沒問題了!等我把這些嫁妝送回府中,別說請你喝一杯酒了,一百杯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