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暮朝他微微一笑,帶着意猶未盡的重逢之喜,語氣溫和道:“一切等到下山再說。”又忙着對付敵兵去了。
鳳清靈激動的一手撫胸,一手指着雲天暮叫道:“雲天暮他沒死,他來救我們了!”
雲天澈也興奮的大叫起來:“我就知道他沒這麼容易死。”在這緊要的關頭,竟然看到了“死而復生”的雲天暮,那一種身心的驚喜真是讓人無法言喻。
這時戰場上的形勢又是大變,援兵很快將叛軍擊得落花流水,鳳清靈等人邊戰邊往山下撤退。
一直按兵不動的雲天星忽然得到消息,南宮商和鳳清輝等人帶着援軍自小路包抄上山,救援雲天澈等人。這下可讓他大吃一驚,他原以這次能讓雲天澈死在玉龍山,卻沒想到還有援軍。若是讓他們知道自己與敵勾結,恐怕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條了!當務之急,自然是揮兵上山,將叛軍全部殲滅,這樣才能保全自己……
這麼一想,雲天星即刻傳令下去:“大軍聽本王號令,即刻上山救援昭王。”
與此同時,雲天清也得到了這個消息,他本想着坐山觀虎,等兩敗俱傷之時再收漁人之利,可援軍的到來卻不得不讓他改變計劃。就算他有私心,也不能讓人看透了,當下率軍急往玉龍山衝去。
鳳清輝等人護着鳳清靈一行且戰且退,在半山坡上遇到雲天星和雲天清兩隻隊伍。
一看到他們,鳳清靈就氣不打一處來的質問:“我們早就放下訊號,爲何你們現在纔來救援?”
兩人同時解釋道:“我們看到發出的訊號就來救援,無奈半路上遇到伏兵,這才被阻。”
雲天澈聽了不語,倒是鳳清靈氣道:“倘若不是來了援兵,只怕我們這些人就要戰死在山上了!”
雲天清滿是慚愧,頓足嘆道:“是我不好,怪我沒能早一點擊潰伏兵,還害得郡主受傷……”
他這麼一說,倒讓鳳清靈覺得好像委屈了他似的,不便再發作。
而云天星卻滿是無奈的喝道:“郡主,我和越王都盡力了,無奈咱們這些士兵都是南方人,不習慣在北方打仗,沒能發揮出平時的作戰能力。”一擡頭忽然瞥見雲天暮,驚訝的大叫:“這不是楚王嗎?你們不是說他已經遇難了?”
雲天澈道:“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等我們下山再說。”
此刻雲天清也在打鬥的人羣中看到了雲天暮了,當下大吃一驚,卻笑容滿面的道:“我就知道楚王他吉人自有天相。”
然而此時鳳清輝卻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大家先別忙着寒喧,還是等打完了這場仗,退到山腳下再說。”不管這兩位王爺怎麼解釋,他心中可是極爲不悅,倘若他們救援來遲,只怕靈兒就要遇險了。
此刻天已大亮,玉龍山上雪光一片,陽光灼得令人睜不開眼。
南宮商對鳳清輝說道:“你和楚王先護着靈兒下山,這裡就交給我們了。”他之所以這麼安排,一則是以鳳清輝的英勇,帶靈兒他們下山自然不難;二則是因爲鳳清靈等人浴血奮戰,大多負傷掛彩,交給雲天暮救治最好不過。
鳳清輝點點頭:“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先帶靈兒他們下山。”當下來到雲天澈身邊,對他說道:“把靈兒交給我,我揹她下去。”
雲天澈不想把鳳清靈交給他,搖頭道:“還是讓我揹她下山罷。”
“給我!”鳳清輝突然提高了聲音,兩道濃眉緊蹙,有說不出嚴厲。
也不知怎的,原本雲天澈是不怕鳳清輝的,可這一聲怒吼,竟讓他有些莫名的驚懼,只好無奈的把鳳清靈交給他。
鳳清輝背起鳳清靈道:“靈兒,都怪哥哥沒能早到,讓你受了傷。”他不知道鳳清靈所中的這一箭是雲天澈所放,只恨自己來得晚了,有說不出的內疚自責。
鳳清靈柔聲道:“哥哥,這不關你的事。”又瞥了雲天澈一眼,卻看到他投來的眼神帶着祈求和後悔,她猶豫了一下,便沒把中箭的原因告訴給鳳清輝。
鳳清輝還在憤然說道:“雲天澈,你是怎麼保護靈兒的?”
這話說得又讓雲天澈慚愧不已,他低下頭輕嘆一聲,悔恨自己當時沒能看清楚,不然他說什麼也不會放箭……
這時雲天暮飄然而至,伸手一搭鳳清靈的皓腕道:“我瞧瞧靈兒的傷勢如何?”這還是自他出現後,第一次近身與鳳清靈說話。
鳳清靈又喜又悲,有千言萬語要問,卻都只匯成了一句話:“我的傷不礙事。”其實她中箭很深,不過雲天澈救治及時,這才能堅持到現在。
雲天暮替她診過脈後,神色舒展,似是放下心來:“還好沒有傷及要害。”
鳳清靈勉強一笑:“我都說了沒……”剛纔雲天澈揹着她四處衝殺,她全憑一口氣撐着,現在援軍到來,終於鬆了一口氣,反而覺得傷痛難忍,不由自主的暈了過去……
待她甦醒過來,已是另一番景象。炭火燒的很旺,屋子裡很暖,就連幔帳也溫馨而厚實,牀塌軟綿的像一場夢,卻比夢還要真實,她好像一下子又回到鳳王府。可她卻知道這並不是鳳王府,而是北疆的府衙後宅。
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雲天暮那溫曖而親切的笑容,這笑容總是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雲天暮一看到她醒來就道:“你終於醒了!”
而鳳清靈卻仍擔心戰況,念念不忘的問:“我軍打勝了沒有?”
“當然。”雲天暮的眼睛裡閃着自信的光芒,“這麼多位王爺出手,焉能不勝?”
鳳清靈興奮的發出一聲尖叫,反而牽動了傷口,痛得小臉一白的:“哎……”
雲天暮忙上前按住她,語氣溫柔的道:“你身上有傷,不要亂動。”
鳳清靈忍痛道:“我差點兒忘了。”又看了看四周問,“我哥哥呢?”看到房中只有雲天暮一個人,她竟有些微微失望。
“在這裡。”鳳清輝應聲推門而入,臉上盡是關切。
“大哥。”鳳清靈只喚了一聲,還是覺得最親近的永遠都是自己的親人,這次倘若不是鳳清輝等人前來救援,只怕他們都要葬身在玉龍山之上。
鳳清輝走近她問:“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傷口還疼不疼?”
鳳清靈正想點頭,忽又想起什麼似的道:“糟糕!”急摸腰上的荷包,這一摸之下,卻沒了荷包的蹤影,頓時大驚失色,“我的荷包!”荷包裡可是有她千辛萬苦才採來的雲聖蓮,倘若丟了,真是要心疼死她了。
“你瞧這是什麼?”雲天暮忽然平平伸手,掌心託着一物,舉給她看。
鳳清靈定睛一瞧,他掌心託着的正是雲聖蓮,當即鬆了口氣:“原來沒丟,我還怕丟了。”
“這麼珍貴的東西,怎麼能讓它丟了。”雲天暮笑道,他實在沒料到,靈兒當真取得了雲聖蓮。
鳳清靈連連點頭:“丟了它,我們豈不是白來一趟了。”又端詳着雲天暮那張俊俏的臉問,“我一直想問你,那天你是怎麼逃生的?”回想起棧道上那驚心動魄的一幕,至今讓她心有餘悸。
雲天暮淡定的看着她:“你真想知道?”
鳳清靈用力的點點頭。
雲天暮這才告訴她:“那天我和王世英正在打鬥中火藥爆炸,我被炸藥的威力掀到半空,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待我醒來,已落到了崖底……”
鳳清靈急道:“若非當時情況兇險,我們必定會派更多人搜尋你,可惜敵兵困城,守城的兵力又不足,實在沒有辦法……”況且那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以爲雲天暮死了,所謂的尋找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雲天暮朝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惜我當時墜崖時摔傷了腿,所以就在崖底休養了幾日,上山之際湊巧遇到你哥哥他們帶着援軍到來,我們見情勢危機便繞至玉龍山後,剛好解了你們的圍。”
其實當時的情況遠比方纔描述的要危險一些,他落到崖底時摔傷了腿,休養幾天才尋找出路,卻沒想到竟然繞到北夢山後。
那裡是番民所居,他一邊養傷,一邊偷偷摸清地形,等傷勢稍緩,便往北疆趕,半路上聽聞鳳清靈等人襲擊玉龍山叛軍的消息,轉而前往玉龍山,不料遇到鳳清輝等人帶着援軍到來。此時又傳來鳳清靈等人被圍困的消息,他早已從番民那裡打聽出後山有小道直通玉龍山,於是引着鳳清輝等從後山趕至……這才救下了他們。
鳳清靈聽了感動不已,柔聲道:“若非你們救援,只怕我們早已做了玉龍山上的亡魂。”同時心中在想,若她能早點想起還有援軍,也不至於那麼狼狽。
雲天暮卻又灑然一笑:“還好我們及時趕到”
鳳清輝也長長的嘆了口氣:“當時情況,可真把我們嚇了一跳。”繼而又有些憤然,“越王和齊王早就收到訊號,卻遲遲不來救援,真不知他們是不是故意!”
雲天暮心善,勸道:“也可能他們真遇到了埋伏,南方的兵士在北方打仗本就不容易發揮所長。”
鳳清靈舒了口氣,連日來的征戰,也確實令她疲勞的很,然而現在她卻並無睏意,她想要知道詳細的戰況,一時間卻又沒辦法全都問出來,就問了一句:“王世英那個混蛋呢?”
“王世英被齊王一刀砍死,身首異處,叛軍也被他盡數殺戮……”說到這裡,鳳清輝只覺得雲天星殘忍,本來王世英已死,那些叛兵大都決定投降,豈料他竟是一個也不肯放過,將他們殺得一個不留。
鳳清靈聽了發出一聲喟嘆,喃喃道:“那麼多叛兵他全都殺了?他也真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