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靈越聽越糊塗,聽雲天暮的意思,希望根本等同沒有。就算去找,都未必能找到的解藥,豈不是和沒有一樣?她原以爲雲天暮是很靠譜的人,可是這次,她真有些失望了。
雲天暮見她很不開心,勸她道:“你也不要難過。”
“我爲什麼不難過?你應該知道,皇上他有多疼我!”鳳清靈想到明帝多次維護她,簡直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可是現在明帝身染重疾,自己卻無能爲力,想來就有種挫敗感。
雲天暮輕嘆一聲,拉她在小徑旁的藤椅上坐下來,鳳清靈還不情不願的甩開他的手,“無端的你拉我做什麼?”
“你坐下來,我有話對你說。”雲天暮的語氣仍是那樣的溫和淡定,似乎鳳清靈的埋怨並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
倘若眼前的人是雲天澈,鳳清靈必定會給他甩臉子,可是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直都對她照顧有嘉的雲天暮,她雖然生氣,卻不會像對待雲天澈那樣完全不顧顏面。倔強的瞪他一眼,這才悻悻的坐下來,疾言厲色的道:“有話快說。”
雲天暮坐在她對面,如雪的白衣映着綠草,他那張俊秀的臉上多了一層淡淡的怨愁,“皇上年邁,除卻身患的舊疾,還中有奇毒。”
鳳清靈不太相信他的話:“倘若皇上身中奇毒的話,宮裡那麼多的太醫,難道個個都是酒囊飯袋,瞧不出來嗎?”
雲天暮不置可否:“依脈象來看,皇上二十多年前中過一次劇毒,當時雖然救回一條性命,但餘毒並沒清除,隨着時間的積累,早已入侵五臟六腑,就算是神農在世,只怕也迴天無力。”
鳳清靈聽到這話,臉色微變,嘴脣吸動,卻沒說話。
雲天暮嘆了口氣又道:“況且這些年皇上身患病症,再加上之前的餘毒,可以說是內憂外患,現在已經到了最危機的關頭。”
鳳清靈黯然神傷,沉吟片刻才道:“那要照你的意思,皇上的病就沒有一點辦法可救?”
“辦法不是沒有,只是……”雲天暮不知該怎麼跟她說才合適,“就算有辦法,憑我們之力,也未必能做到。”
鳳清靈不以爲然,揚了揚秀眉:“那可不一定,沒試過怎麼就知道不行?”
“這次我給皇上配置的百花蜜露丸,只能暫時壓制他的病症蔓延,卻不能除根,換言之,這藥只能維持皇上的性命。”說到這裡,雲天暮也很無奈。身爲醫者,最痛苦的事莫過於對患者的病無能爲力,雖說醫生沒少見過生、老、病、死,可每次看到,都會讓他引以爲憾。
鳳清靈想了想,問他:“還是那句話,我不相信你當真沒有辦法救皇上。既然我已經知道皇上病重如此,我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你若當我是朋友,就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我們盡力一試,也許可能還會有一線生機。”
雲天暮沉思一下,他的眉微微蹙着,像鎖了一世的憂愁:“你記不記得,上次黛妃滑胎,我跟你提起過只有一物可救?”
鳳清靈低頭思忖:“你說的是雲聖蓮?我記得當時你跟我說過,從沒人親眼見過雲聖蓮,而它長在什麼地方,也無人可知。我都懷疑,世上究竟有沒有這種東西?”
雲天暮的眼睛裡流露出理解的神情:“連你都這麼想,那你就應該知道這件事情有多麼難辦?”
鳳清靈好像意識到什麼,脫口而出:“你說的辦法,該不會就是用雲聖蓮救治皇上吧?”
雲天暮搖搖頭:“豈止雲聖蓮,要治好皇上的病,一定要集齊風、雲、雷、冰四國的四種聖蓮才行。”倘若只是解毒,只需要冰聖蓮,可明帝年事已高,頑疾甚多,再加上年輕時曾征戰多年落下痛風的毛病,所以非得湊齊四朵聖蓮方能奏效。
鳳清靈記得雲天暮曾經告訴過她,雲岫國的雲聖蓮有器質再造之效、雷炎國的雷聖蓮能除惡疾、冰凝國的冰聖蓮能消除毒症,還有風汐國的風聖蓮能治所有的痛風,這四種聖蓮分佈在這四個國家,幾乎沒人親眼見過。她終於知道雲天暮爲什麼會說這個辦法和沒有一樣,因爲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雲天暮用一種悲天憫人的眼神看着她,淡淡的道:“你現在終於明白了吧,憑我們想要得到這四朵聖蓮,談何容易!”
鳳清靈張了張嘴,竟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看來想要用聖蓮救治明帝,應該是沒什麼希望。
雲天暮長長的嘆了口氣:“就算只有一分的希望,我也願意去採,怕只怕世上根本就沒這種東西,只是傳說。”
鳳清靈覺得很困惑,僅有的一點希望也破滅了,這也太悲摧了吧!難道,明帝就真的無藥可醫,大家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生命終結嗎?她總有點不甘心。
雲天暮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便站起身道:“我把知道的已經告訴你了,你自己掂量掂量,究竟是我不肯醫治皇上,還是這個想法太難實現?”
鳳清靈有些難爲情,知道錯怪了雲天暮,赫然道:“方纔是我誤會了你,我不該那樣說你,並不是你的錯。”
雲天暮薄脣彎出一抹淺笑,只要鳳清靈能理解他,就已經足夠。注視着她道:“靈兒,有關聖蓮的傳說,已經有幾百年了,雖說聖蓮從沒被人發現過,卻也未必是假,我想再找人打聽一番。”
鳳清靈問他:“連你都不清楚這件事情,你還能找誰打聽?”
雲天暮正色道:“那倒未必,關於聖蓮的秘密,在我們雲岫國中,應該有一個人知道的最清楚。”這是最後,也是唯一的希望,所以就連他也寄託於此。
鳳清靈忍不住問:“那人是誰?你能找到他嗎?”
雲天暮胸有成竹的點頭道:“應該能找到他。”
鳳清靈狐疑的看着他,暗暗在想,雲天暮口中所說的人究竟是誰呢?也不知她認不認得?她禁不住問道:“我認不認得?”
“你也認識,他便是蟲二大師。”雲天暮並非有意要瞞着鳳清靈,而是覺得此人並不容易接觸。蟲二大師是雲岫國的有爲高僧,通古博今,修爲甚高,爲人性格孤僻。在整個雲岫國,只有蟲二大師最清楚聖蓮之事,所以雲天暮才決定找他詢問。
蟲二大師的名字聽起來,很有幾分得道高僧意境,只不過雲天暮並不知道,重生之後的鳳清靈其實並不認識蟲二大師。但是鳳清靈聽到他提到蟲二大師之後,當即表示,“你什麼時侯去找蟲二大師?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要跟我一起去?”雲天暮俊秀的臉上露出困惑的神色,“我只怕大師不肯見你,他爲人有些怪癖。”
鳳清靈正色道:“你怎知他不肯見我?再說了,我也是爲了救皇上纔去見他,若他真是有爲高僧,應該慈悲爲懷,廣結善緣纔是。”
雲天暮見她說的頭頭是道,當下微微一笑:“也罷,你既然這樣說,那我們改天一起去找他。”
“什麼改天?就今天,今天我們就去找他。”別看鳳清靈平時懶散,可她決定認真做一件事情的時侯,就會變得積極主動。
雲天暮見她如此積極,只好答應她:“等午膳過後,我們就去找他。”
待到午膳過後,鳳清靈便和雲天暮一起出了幽蘭閣,他們打算離開皇宮後到城郊的清音寺去找蟲二大師。然而,還沒等他們走出園子,就看到劉公公引着雲天澈迎面而來。
瀟灑倜儻的雲天澈從來都引人注目,特別是他那身大紅的錦衣,和綠葉相映成輝,奪目炫亮。
“奇怪,怎麼劉公公會帶着雲天澈往這裡來?”鳳清靈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覺得很好奇。
雲天暮自然也不知道,他也想不出雲天澈爲何會被劉公公領進怡春園。
因爲剛巧走了個面對面,所以雲天澈很遠就看到他們兩個,直到走近,鳳清靈忍不住問:“雲天澈,你這會兒進園子做什麼?”
雲天澈看到她之後,並不像往常那樣眉開眼笑,反而神色淡漠:“聽說皇上生病了,我來瞧瞧皇上。”
雲天澈的消息還真靈通,這麼快他就知道皇上生病之事,想必他在宮中一定安插了許多耳目。鳳清靈打量他一眼,卻沒說話。
雲天澈見她像是要跟雲天暮一起出去,不由得問她道:“你們這是打算出去?”
雲天暮點頭示意:“正是。”
“你們要去哪裡?”雲天澈問了這句話後,又加了一句,“皇上病重,你們知不知道?”
鳳清靈扭頭看了看雲天暮,沒好氣的彎了彎脣角。這不是一句廢話嗎?她和雲天暮都在怡春園,怎麼可能不知道明帝生病。雲天澈特意這麼問,是故意指責他們兩個不關心皇上的病情,只知道一味的瘋玩。
雲天暮只是笑笑,卻沒答話。
鳳清靈卻道:“雲天暮上午已經給皇上看過診了,皇上吃了他配的藥,已經好多了。”
雲天澈臉色微變,卻偏又笑道:“原來楚王已經給皇上看過病了,看來楚王對皇上可是關心的很吶。”
雲天暮淡定自若的瞥他一眼,也不去接他的話頭。
雲天澈心中在想,這次皇上生病,雲天暮表現得如此主動,對他而言,只怕不是什麼好事!上一次當着皇上和皇后的面,鳳清靈斷然拒絕了他們幾位王爺的求親,私底下卻又跟雲天暮這樣親近,難道是她故弄玄虛,迷惑大家,實則早就選定了雲天暮做夫婿。這麼一想,頓時大怒。
鳳清靈見他臉色忽變,怕他突然發飆,說道:“我們有要緊事要出宮一趟,雲天澈你不是要去見皇上嗎?劉公公還在等你呢,你快去吧。”
雲天澈憤憤的瞪她一眼,隱而未發,跟着劉公公,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