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前方有一家賣餛飩的店鋪蘇流年走了過去,要了一份大碗的餛飩,安靜地坐在角落裡等着。
她看着每一張有人坐的桌子上都燃着一支蠟燭,倒是將整家店鋪照得亮堂。
餛飩很快就上來,蘇流年嗅着餛飩的香味,餓了一整天,此時看到吃的,立即拿起勺子舀了一個放在脣邊吹了吹這才吃下,只是那餛飩的味道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好吃。
神態有瞬間的僵硬,蘇流年吞下了口中餛飩,目光望向了那一支燃燒的蠟燭上。
她想起那時候她打算絕食,是花容墨笙哄着她吃飯。
到後面在她的要求下,兩人入了一家賣餛飩的店鋪,和這一家相差不多,不過那裡的老闆和老闆娘人很好,還有個叫寶寶的胖乎乎的孩子。
那一次吃到的餛飩特別好吃,她吃了大半碗下去,和今天的餛飩一比,明明是嗅着挺香的,爲何入口的感覺就改變了?
可是因爲那時候在身邊的人是他?
草草吃了幾個餛飩,又把湯喝了不少,摸了摸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
最後她摘下了一隻小小的精美的耳墜,另一隻耳朵上還戴着一隻。
這一對耳墜自是價值不菲,畢竟是王府裡的東西,再說堂堂一個王妃豈能穿得那麼寒酸。
花容墨笙在衣行穿住這一方面倒是從不委屈她。
蘇流年將耳墜遞到了老闆的手中,“我沒有錢付你這一碗餛飩,這一隻耳環價值不菲,足夠付你一碗銀子了,其餘的你給我找錢吧!”
店鋪裡的老闆先是將蘇流年打量了一番,見她穿金戴銀的,頭髮上的簪子更是在燭火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姿色倒是挺好的,一看就是出身名門閨秀。
又將手裡的那一支小小的耳環打量了一番,老闆也是個懂貨的人,見這隻耳墜不論是色澤還是造型或是雕琢都是獨一無二的。
可惜眼前這姑娘只願意出一隻,若是一對那就更好了。
店鋪老闆朝她一笑,露出了兩排泛黃的牙。
“姑娘,小的做的是小本生意,您這耳墜,您想小的給您找多少呢?”
“你說多少呢?”
對這耳墜的具體價值,她還真不清楚呢!不過眼下她也不好意思吃霸王餐。
店鋪老闆掂量了下耳墜的分量,這纔開了口,“姑娘,一兩如何?”
“一兩?”
蘇流年提高了聲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這隻耳墜值一兩?也虧你說得出來了!”
她冷冷一笑,真想拿走耳墜吃他霸王餐。
有本事他去衝着花容墨笙喊,“你王府裡一隻上好的耳墜只值得一兩!”
她就不相信他有這個膽子了!
店鋪老闆訕訕一笑,“姑娘,您這隻有一隻,要是一對,我能給你出到三兩!”
店鋪老闆貪婪地看着她耳朵上的另一隻耳墜。
一對耳墜三兩?
放平常是覺得有些貴了,一般的人家怕是帶不起的,但是這王府裡的東西,特別是上面那一塊小小的玉,她就覺得價值不菲了!
蘇流年正要反對,一綻銀子已經落到了桌子上。
“這位姑娘的餛飩,我給付了!”
蘇流年順着聲音望去,只見一身月白色的年輕男子掛着輕笑朝她看來,倒是有幾分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店鋪老闆帶着惋惜,只得將手裡的耳墜還了回去。
蘇流年朝她一笑,“多謝公子了,只是這怎好意思!”
那俊朗斯文的年輕男子也回以一笑,“蘇妹妹何必多禮,之前不是還說有緣自會相見,可見,今日一見,果然應證了你那一句話。”
蘇流年在這裡認識的人不算多,能覺得熟悉的也就那麼幾個人,此時聽他這麼一說,立即就想起來了。
雙眼一亮,她道,“你就是.......蘇.......蘇少慕!”
她記起來了,廟會裡那一次吟詩作曲,那個與她同.姓的人便是蘇少慕了。
而那一次,她得了桂冠,拿了白玉蓮,還與他說過,“我姓蘇,五百年前,可能還與公子是一家人呢!”
蘇少慕見她終於想起來,點頭一笑,“正是在下!”
見是認識的,蘇流年也不再客氣,“既然蘇兄替我付了餛飩的錢,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着已經將那耳墜而戴了回去。
這一對耳墜換三兩銀子,她當真捨不得。
兩人離開了餛飩的店鋪,兩人漫步於夜色中,蘇少慕便問,“怎麼這麼晚了一個人在這?”
蘇流年一聳肩,突然覺得悲傷,離開了花容墨笙,她當真就真的一個人了。
“沒什麼!倒是你,怎麼出現在這裡?”
那時候見,是在皇城裡,像他這樣看起來就是個貴公子的模樣,怎麼會出現在一間平常的餛飩店鋪?
見她不肯說,蘇少慕也不再過問,便道,“出來遊玩,陸江城景色不錯,就連當今的七王爺也把別院建在這裡。”
又是花容墨笙!蘇流年有些感嘆,真是如魔一般!
見天色已晚,她也該尋個去處了,重點是把身上的東西換些銀子來花。
之前花容墨笙賞給她的那些銀子讓燕瑾帶去錢莊換成了銀票,不過因爲她在王府什麼時候離開也沒個準,便把銀票都交給燕瑾打理了。
錢那方面她是不愁,然而此時身上沒有碎銀子,她當真發愁!
蘇少慕看了看天色,他道:“蘇妹妹可是住在這附近的客棧?這麼晚了,要不就讓蘇某送蘇妹妹回去!”
蘇流年沉默了一會,才說:“我還未找客棧,你可知這附近哪兒有客棧可住?”
來到這裡,她還真是人生地不熟啊!
“原來如此!蘇某就住在這附近的客棧,不如,蘇妹妹便也住那裡好了,環境倒還不錯!”蘇少慕提議。
想了想,蘇流年點頭,“既然如此,那就有勞蘇兄了,我名爲蘇流年,你可喚我一聲流年!”
蘇妹妹,她聽着還真有些不習慣。
蘇流年.......
蘇少慕覺得有些耳熟,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在哪兒聽過這名。
原來她就叫蘇流年,倒是個別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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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流年跟着蘇少慕入住了緣來客棧,倒是如蘇少慕所說的,環境不錯,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高雅。
想到自己的處境,頭上的幾支簪子還算值錢,脖子上還帶着鏈子,手上也戴了手鐲。
若是拿去賣了定也能換到不少的銀兩,不至於會付不起,這才稍微有些安心了。
她的房間就在蘇少慕的隔壁,入了房間,沒一會小二就給她擡來了洗澡水。
蘇流年見自己一件衣服也沒有帶出來,便將一對耳墜取下,遞給了小二。
“這耳墜是七王府的東西,幫我買來兩套體面的衣服,再換回二十兩的銀子,若能當個高價格,其餘的,便是賞給你的!衣裳與銀兩明早給我拿來就成。”
如此一來,她就不相信這個小二不會去跟對方當個好的價格。
小二將耳墜看了又看,疑惑地問道,“姑娘這耳墜真那麼值錢?可真是七王府的寶貝?”
色澤倒是真的漂亮,做工也是精緻,玉應該是上好的玉纔對,反正價格談多了,其餘的便就是他的了!
小二還算有些期盼。
“自然是真貨,若你不相信,可拿去七王府一問,便知是真假!”
小二雖然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小的儘量跟對方說價!”
泡了個澡,人也舒服了許多,她穿回那一件換下的內衫便入了被窩。
從午後到現在,一路走來,她當真累了,可謂是身心疲憊,然而卻是一點點的睡意都沒有。
思緒複雜,似乎不懂得自己該要什麼,又或者懂得了,只是不敢去要。
很矛盾的一種狀態。
就如此時,離開了花容墨笙,她無所依靠,可以去找花容丹傾,可以去找燕瑾,然而她沒有去。
從花容墨笙讓她滾的時候,她真的只想着要離他遠遠的。
不知道下一批刺客什麼時候,但下一回刺客來了,就怕再沒有人爲她擋劍,會霸道地跟她說,你的命只有我能取,其他人還沒有這個資格!
也再不會有人會將她毫髮無傷地護在懷裡了。
其實,離開之後,不過第一天,她就已經開始發覺他的好。
不管他對她的好,處於什麼心態,但確實對她好過。
迷迷糊糊地睡去,睡得並不安穩,只是在她剛剛迷糊睡去的時候,房門已經被推了開來,幾把在黑暗中依舊閃着光芒的刀發出淡淡的光芒。
黑衣人有四名,皆將目光落在了*.上的蘇流年身.上。
四人相視了一眼,朝着蘇流年走去。
或許是因爲這些時日的戒.備,此時一感到危.險的氣息朝自己靠近,突然的,蘇流年在感到一種壓迫的時候,雙眼突然睜了開來。
然而藉着外頭的月光在看到四名黑衣人朝她走近的時候,她真恨不得趕緊昏睡過去,至少睡死了真的就什麼也都不知道了。
“花.......”
下意識地就想喊出花容墨笙的名,然而一開口,她就愣住了,這個時候花容墨笙怎麼會在她的身邊。
他們早已是分道揚鑣了!
難道今日便是她的葬.身之地了?
蘇流年不知道此時自己的心情,到底是絕望還是恐懼,或是.......
不捨得!
見蘇流年喊出了聲音,儘管只有一聲,但四名黑衣人還是很快地朝她走去。
其中一人就要上前將她抓住,蘇流年見此立即將蓋在身.上的被子,二話不說地朝着對方的頭上撲了過去,而後坐起身子朝一旁躲去,並且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可是這個時候,沒有花容墨笙,還會有誰會來救她?
蘇流年朝着一旁躲去,想着只有趕緊逃出門才能夠獲救,然而她的前面是四個提着刀的黑衣人!
她立即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看着那看獵物一般朝她走來的人,幾乎是顫抖着聲音問:“你們.......你們是什麼人?爲何來這裡?”
那些人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動刀子,只是有一個人已經迅速地點上了她的睡穴。
蘇流年還想問些什麼,然而睡意很快襲來,眼皮壓根就頂不住,掙扎了幾個雙眼一閉朝後躺去。
見她終於安靜了,立即有人將她迅速抱起,破窗而出,其餘的黑衣人緊接着跟上。
聽到聲音的蘇少慕,連件外衫都來不及披上,就已經衝出了房門朝着蘇流年住的這一間跑來。
他一把將房門推開,這才發現房門上的橫閂已經被利器整齊地砍掉,蘇少慕朝着房間裡走去,喊了聲,“流年!”
最後他點燃了蠟燭,這才發現*.上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
一片狼籍,就連一*被子都掉在了*.下,而一旁的窗子是敞開的,涼涼的夜風吹了進來。
蘇少慕蹙眉,想到蘇流年即有可能遇上危險,立即從窗子躍了出去。
黑夜中,卻不知該從哪一個方向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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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雖沒有感染,卻一直低燒不退,花容墨笙保持着清醒坐在書桌前,看着手中的公文。
幾處兵權都已經是他安排的人,或是變成站於他這邊的人,此時若要造反,已經可以說是易如反掌了。
然而,火候未到。
花容王朝雖然還稱得上是富國,但是兵器這一塊還是欠缺的。
此時一直給朝廷提供兵器的司徒家滅亡,兵器便是暫告一段落,雖然已經有其它家族接了這一塊,然而創造出來的兵器,與司徒家的還是相差甚遠。
一旦他起兵,需要用到武器,若是兵器缺乏,這一場仗,他就是有多少的人馬,也會全軍覆沒!
想到司徒家,想到司徒珏,他便想到了蘇流年,那心思搖擺不定的女人。
花容墨笙揉了揉痠疼的眉間,將手中的公文放下,此時書房的門響起了叩門的聲音。
“進來!”
青鳳推門而入,朝着花容墨笙走去,將手中的藥碗擱在桌子上,而後站到了一旁。
花容墨笙瞥了一眼藥,將碗捧起,先是喝了一口,而後又擱下,目光只是盯着碗。
青鳳見此,他道:“王爺,這藥還是要趁熱喝了纔有效果!”
花容墨笙只是一笑,“心病,還得心藥醫。”
他身.子本是無礙,只是近日來情.緒.波.動太大,心結所致才導致如此。
傷勢好得緩慢,是因爲他之前爲了讓自己的脈象看起來凌亂,吃過藥才如此。
青鳳默然,不解他的用意,想了想還是斗膽問道,“王爺,王妃那裡.......”
花容墨笙拿起碗又喝了一口,猶如品嚐一般,緩緩地閉上眼,而後睜開,脣角帶着一抹清雅的笑。
他輕聲開口,“王妃那邊.......本王自有用意!你下去吧!”
青鳳點頭,“屬下告退!”
花容墨笙再一次將碗端起,慢慢地將藥全數喝完,從懷裡拿是雪白的絲帕輕拭了幾下。
而後又給自己把了脈象,依舊凌亂不堪,一般的醫者見到這樣的脈象,只怕已經得讓家屬去準備身後事了。
從書案上拿出一團揉皺的紙張,花容墨笙將紙張小心翼翼地展開,看着裡面的字跡,目光難得柔.和了許多。
不給她點顏色瞧瞧,還真要爬上他的頭上了。
只是想到那一日桃花樹下那相擁的兩人,花容墨笙眼裡的柔和一點一點地褪去。
他們兩人的小心思,他還能不清楚嗎?
正要將紙條放回原位的時候,外頭傳來了修緣的聲音。
“王爺,小僧求見!”
“進來!”
輕輕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修緣推開了房門,朝着花容墨笙走去,見着他手中拿着一張揉皺的紙條,遠遠望去,那些字跡倒是有些熟悉,隨即便清楚那一張紙條是何物了。
原來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心底裡不一定如此。
修緣依舊一身白袍,泛着輕笑,立於花容墨笙的面前,雙手合十。
他道,“王爺,今日小僧過來,是來辭行!”
“可是本王招待不週,這麼快就要離去?”
花容墨笙將手裡的紙張放回原來的位置,這才朝着修緣望去。
修緣搖頭,“不!王爺招待甚好!此處環境也如當初王妃所說的世外桃源,確實美如人間仙境!小僧出山,是來度劫的!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時再見,望王爺好生保重!也望王爺,珍惜眼前人!”
修緣行了禮,便轉身離去。
花容墨笙並未阻止,只是看着那一道白色的帶着一股脫俗韻.味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見。
這一次他們遇刺,燕瑾出現得及時,他並不覺得詫異,一路上燕瑾緊緊相隨,他是已經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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