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已到,白忻皓好整以暇地坐在高高的主位上,等着殷楚辰等人的到來。
下人卻在這時稟報說,“教主,千鳳使者求見!”
輕輕地頷首,示意讓他進殿。
千鳳使者大踏步地出現了——
相信大家也都猜到了,這一位魔教裡獨一無二的使者,千鳳,正是我們的殷彥風殷前輩。只是他爲什麼會成爲了這樣的一個使者呢?
說起來可就長篇了——
上一章節曾提及殷彥風后來跟屬下們躲了起來,好長時間沒有露面。而就在這段時間,他們遇到了白忻皓。
那自然只是個巧合:白忻皓向來就體質弱,自小多病,而且最致命之處是,他天生患有心疾。兩年多前遇到殷彥風那日更是被所謂的名門正派人士圍攻,而後負傷躲進了深山裡,恰巧被殷彥風和他的屬下之一鉉衣發現了,帶了他會他們日常居住的洞穴裡,幫他療傷。
鉉衣也懂些醫術醫理,很快就發現了他患有心疾,縱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何人,但救人僅僅是爲了救人而已。他們幾個常年住在深山,也難得遇到其他的人,所以鉉衣也樂得幫他配丹研藥,另外幾個,例如沐衣和薰衣更是隔三差五地便與白忻皓比武玩樂。原本白忻皓的武功比起他們還尚未稚嫩,但如此半個月下來,已是突飛猛進。幾人之間也就因此熟絡了起來。
尤其是殷彥風跟白忻皓之間,白忻皓早就將他當做是自己的良師益友。因爲隨未曾系統地教過他一招一式,但他總是會在白忻皓與他人對戰的時候準確無誤地指出他的破綻,而後有意無意地告訴他解救之法。
而且關於教務上的事,一開始白忻皓隱晦地試探過他的解決方法,發現竟甚有見地。後來也不諱言,直接地詢問他的意見。雖然這樣的次數不多,但每次都能令他茅塞頓開,煩悶立消。
其實殷彥風也說不清楚爲何要對一個陌生人如此熱心。後來發現,大概是薰衣說對了,他是無意中便把白忻皓當做了殷楚辰——那個倔強而堅毅的孩子,默默地揹負起一切,從不捨得讓你知曉。辰兒大概也是這樣的吧,還在殷家莊乖乖地等着,不管有多少人跟他說自己已經死了,他還是在等着,相信着,自己的父親終究會再次出現。
但寧靜平和的日子從白忻皓來了那日起,便註定不會長久了——
不出一個月,暗殺者就已經翻倍增加,他們一共才六個人,應付這種疲勞戰術,還真的是有點力不從心。
白忻皓
不止一次勸說他們跟他回幻音神教去,但決意遠離江湖是非的他們只能是婉然拒絕。而且,幻音神教究竟會如何對待他們,這還真的是未知之數。
真正的變化發生在沐衣不慎吸入了有毒的藥粉以後,鉉衣用盡了一切辦法排毒但還是於事無補。無奈之下,只好聽從白忻皓的建議,到幻音神教裡去,那裡有一位從苗疆叛逃過來的藥師,也只有他,才能解了那毒。
而既然到了幻音神教裡去,想要脫身就變得困難重重了。
不是不知道白忻皓是真心地對待他們,只是這份情誼並不是他們能接受的。
最終還是爲了報答沐衣的救命之恩,衆人留了下來。不過一直以來,卻無人知道他們身處幻音神教的何處地方,又身兼何職。
只知道他們當中的一位被教主欽點爲千鳳使者。在這偌大的幻音神教裡,只有這一位使者,在數千教衆之下,僅在教主一人之下。
無人敢幹涉使者所做的一切,那似乎是一個禁忌,便無人膽敢去打破。他們甚至連千鳳使者相貌如何,年齡幾許都不曾明瞭——
因這千鳳使者每次出現均是青銅面具覆面,總是披着一件長長的黑袍,若無必要,他從不會主動跟你講話。一直都是腰身直挺,從不見半分佝僂之色。從身形上僅能知道這一點而已。而從不多的話語中仍是能猜出他年紀已不輕,他的步履輕盈,行動迅速,看得出武功頗爲了得。教主一向對於他也頗爲客氣,所以大概是位三十來歲武功高強、能力了得的男人罷。
除此之外,這位使者一直保持着他該有的神秘。
誰又能想到這位就是之前名震江湖的聖翼門門主殷彥風?!
他跟郭月岩是至交,是名門正派的一門之主。而幻音神教是衆門派公認的邪教。這些本來不會有任何焦急的人,就這樣隨着事情的發展而湊到了一齊。
即使是當事人也不會想到,自己日後會爲別的門派做事。
殷彥風也一直有他的堅持,就是,他對付的人都是該受懲罰之人。加入邪教已是觸及了他的底線,如何還能濫殺無辜,殘害忠良?!
所以幻音神教裡的人一直覺得這千鳳使者捉摸不定,有些人即使是無關痛癢也會極力追殺,有些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過。便有人認爲這一切均是隨他個人情緒而定,這樣的辦事方法確實是有些不靠譜——
但誰叫他是使者?誰叫教主暗中默許了他的做法?!
所以當殷彥風在風口浪尖時期突然
去了擎翼宮並且數日未歸之時,幻音神教的人縱是發現了也只是循例地彙報一下,並無其他動作。
此刻,站在戍溟宮大殿的正中央,殷彥風一貫地面具遮面,長袍飄飛,淡然地看着高高的主位上坐着的男子,也不急着開口。
白忻皓挪了挪身子,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的笑意,“怎麼,難道使者是在等我問你這幾日的行蹤不成?!”
殷彥風點點頭,狹長的眼裡現出明顯的笑意。
“我知道你去了擎翼宮,可我不打算問。因爲我想,你會告訴我的,而且就是現在,對吧?!”
殷彥風欣賞地看着白忻皓,忽然萌生了一種蒼老感,或者也可以說是,滄桑感——如今的時代早已是他們的天下了吧!
無論是殷彥風,郭月岩,司空曄奇,還是幻音神教前教主白嶸崢,都是一樣——生者已垂垂老矣,死者更是漸被淡忘,如今再跟他人說起這些人物,早已沒了那些驚心動魄地反應了罷!
而那些似乎還在他們身邊追逐着,環繞着,因一點點樂子便笑個不停的單純的孩子,此刻,都已茁壯長成了一個個獨當一面運籌帷幄的強者。縱然能像殷彥風一樣有幸存活到現在,還能在他們身邊,可他們已不需要這些父輩的庇護。
現在的他們,所想所思,所作所爲,哪還有一絲稚童的行跡?
雖只是二十出頭的人,那眼眸中閃現出的灼人光芒,卻那樣的堅定,似高高在上的日月,遠近圓缺,均是他自己隨心而定。
卻是神聖而不可侵染——
辰兒,如今的你也是這樣的吧~
你也已經,成爲了一個不可忽視的強者了。
那種無形中散發出的強者氣息,懾人的光芒,彷彿又是與生俱來吧,如此地和諧,渾然一體般。
辰兒,到底你和白忻皓,誰纔是這武林中真正的主宰?!
倘若可以,能不能不要以生靈塗炭爲代價?
況且,我並不想你們互相殘殺。
如今依然長大成人的你們,會否已經察覺到這凡塵俗世不過煙雲一片,千辛萬苦地逐鹿也終將會零落成一抔黃土?
爲自己的霸業而戰,追雲逐月,享受翻雲覆雨之痛快和滿足,的確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但當多年後,驀然回首,才發現早已犧牲了太多太多,會不會覺得,這一切,其實並不真正值得?!
其實我只是不想,不想你們重蹈我們這一輩的覆轍。畢竟後悔時,早已太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