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前腳剛出門,小香後腳就進來了。
“小姐,您看……”指指身後跟着的尾巴搖得起勁的斑斑,小香很是捨不得。小姐會把它怎麼辦?扔掉嗎?還是如她以前多次所說,宰了煮火鍋吃?雖然她不知道火鍋是什麼東西。小姐老是說一些稀奇古怪的話,只有單公子聽得懂。呸呸呸,怎麼又想到那個男人了?
“斑斑啊--”司徒明鏡若有所思的垂首打算思考,不想才一出聲,斑斑就循着聲音撲過來,鑽進她懷裡,伸出溼熱的舌頭在她臉上*。
哦!上帝呀!司徒明鏡後悔了,我收回剛纔說的話行不行?以前她對斑斑進行過特訓,其中一項就是每當她喚這三個字時那臭狗就要撲過來,否則沒有骨頭吃。骨頭哪來的?當然是她吃雞翅膀剩下的,人狗平分嘛!她自詡很公平的。
還好還好,這是一隻迷你狗,怎麼喂都長不大。想當初她一時性起,想用填鴨的方法把它塞成藏獒,不然大狼狗也行,那樣帶出去,威風啊!不過那次行動最後以失敗告終。現在,她終於知道迷你狗的好處了。輕輕一推,斑斑順勢滑落在地,很狗腿的依舊搖頭晃腦圍着她團團轉。
“這隻狗呀!怎麼辦呢?把它活埋了?燒烤了吃了?還是……”看那丫頭眼珠滴溜溜亂轉就知道她在想些有的沒的,不戲耍她一番她就不叫司徒明鏡。
“小姐--斑斑很無辜的,你把它留下來好不好?”又一個比斑斑還可憐兮兮的眼神。天哪!你知道我對這個眼神最感冒,所以都叫他們學這個是不是?你成心玩我呢?
“留下來留下來。你家小姐我什麼時候說要把它扔出去了?它是我和單某人等價交換的結果,不算他送的。我還留着有用呢!”
“小姐,你……”立馬轉悲爲喜,眼眶裡乾乾淨淨的,一滴淚水沒有。她上當啦!
“你什麼你?快乾活去!幹不好就罰你一輩子見不到斑斑。”司徒明鏡佯怒道。小香馬上抱起斑斑出去了。
單進,從此,斑斑跟你毫無關係。留着它,只是爲了思念我另一個世界的家人。
花了大半天時間,終於把跟單進有關的東西統統掏出來扔掉了。
回頭再看看空蕩蕩的房間,和自己空蕩蕩的心成正比。原來,自己前期的生命裡,單進真是無處不在。
不過,在以後的日子裡,要學會靠自己了。沒有了他,路,還是要走下去的。
婚禮後第三天,司徒府五小姐歸寧,與新任姑爺一道。
選準時間,在他們例行公事完畢之後,司徒明鏡才施施然姍姍來遲。
“小妹大病初癒,身體略有不適,昨晚又受了點寒,吃了藥睡得太沉,所以起晚了,望姐姐姐夫原諒。”軟軟的施一個萬福,面帶三分笑,“姐姐姐夫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對。五姐能尋得如此好的歸宿,做妹妹的也爲她高興呢!姐夫,你要好好對我五姐喲,南城內外多少青年才俊對她可是欲求之而不得。”
對於曾經傷害過你的人,不要抱怨,不要哭訴,更不要怒目相向。你要笑着面對他,甚至祝福他,讓他知道你不是沒了他就活不下去。他要是稍微有點良知,就一定會感到愧疚。恰好,單進還暫時屬於頗有良知的人一類。
攤手,小蝶及時把盒子送上。
“姐姐姐夫大婚之日小妹因病無法出席,一直對此深感愧疚。今日一別,不知何時纔會再見,因此小妹親自動手爲姐姐姐夫縫製了一身衣裳。”司徒明鏡笑得更加溫和無害,邁着優雅的步子把大盒子送到單進面前,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眼睛,“小妹第一次動手,做工有些粗糙,姐姐姐夫看着喜歡就穿穿,不喜歡撕了當抹布用也行。”
面對曾經最親密的人,單進覺得臉上在發燒,他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那依舊澄澈的雙眸,好像千萬把無形的利劍,紮在他身體的每一處;那優雅的笑意,好像幾個狠狠地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他臉上;那大紅的禮盒,刺得他眼睛發酸。她,是在斥責他的薄情寡義呀!
“難得妹妹有心,姐姐一時匆忙,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把這個簪子送給你吧!”眼看靠單進是不可能了,司徒明煙急中生智,越過他親手接過盒子遞給身旁的丫頭,又從頭上拔下一根髮簪,雙手捧着交給司徒明鏡。那簪子是純金打造,在最頂端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鳳凰身上鑲嵌有六塊晶瑩通透的綠寶石。從鳳凰嘴裡吐出六股金絲,絲的下端各綴着一顆最頂級的珍珠。那是司徒明煙最珍貴的嫁妝之一,象徵萬事六六大順。
“這怎麼好意思?姐姐的回禮太貴重了,妹妹不敢收。”象徵性的推拒幾下。好漂亮的簪子,是女人都會想把它據爲己有。嫡出的就是不一般。
“妹妹一番真心實意,豈是這一支小小的簪子能衡量的?不日我就要與你姐夫去北城述職。由此一去,不知多少年才能回到南城。這隻簪子留給妹妹,做個念想也是好的。只願這象徵事事如意的簪子,能保佑妹妹早日覓得如意郎君。”強行塞給她未果,乾脆給她插到頭上。
“恭敬不如從命,明鏡在此謝過姐姐姐夫了。”虛與委蛇真TMD累,所以她討厭跟不熟的人打交道。
單進,看到我和你的妻子表面上如此熱絡,你的心是否像在油鍋裡煎一樣?一個新歡,一箇舊愛,同時面對兩個女人,你是不是很無所適從?我偏要這樣做,我要讓你內心不得安寧,我要讓你永遠記得我,懷着對我的愧疚過一輩子!我本就不是什麼大度的人,說什麼用一顆寬容的心去對待曾經傷害過你的人,我做不到!
是的,我現在人微言輕,做不了什麼實質性的報復,但心理上的打擊是比其它一切行動來的更簡單直接也更有效的。我賭的,便是在你心中我還佔有一定的地位。畢竟,現在的你,還沒有被權勢完全矇蔽了雙眼。
軟軟的往後一仰,正落在小蝶懷裡。還好以前練過,不然她的老腰肯定斷了。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司徒明鏡嬌聲道:“姐姐歸寧,本是大喜事一件,小妹原想與姐姐多多相伴,以敘姐妹之情。不想小妹體虛不濟,怕是有心無力了。”三分真,七分演,倒把個林妹妹學了八九分像。
“妹妹此言差矣!無論如何,還是身體爲重。小蝶小春,還不快扶你家小姐回去休息?”不知司徒明煙是怎麼想的,不過,能儘快把情敵送走,無疑是上上策,他好我也好。
“那妹妹就先行告退了。”再施一個禮,半倚在小蝶身上出去了。臨走前,還送給單進一個“歉意”的笑。
單進,今日一別,怕是沒機會再見了。不趁這個機會好好打擊一下你,我今天晚上睡覺都睡不着。我可不是喜歡虐待自己成全他人的人。這點,你比他們都清楚。
從此以後,我要平靜的忘記你。以後再見,也要直接無視了。我會好好活下去,活得比和你在一起時更幸福、更快樂,這樣,便是對你最好的報復。
回門後半個月,新任翰林院學士單進攜新婚妻子北上赴任去了。
秋去冬來,天氣越來越冷,司徒明鏡恢復了以往的作息習慣。除非必要,她一直困在牀上不下來。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司徒明鏡還是那個一直懶洋洋的司徒明鏡,單進這個人似乎從沒有在她的生命裡出現過。
又一個新年過去了。
春天的腳步近了,窗外那株芸槿縱向發展得超快,已經長得有一個半司徒明鏡那麼高。年初下了一場大雪,奶媽說,瑞雪兆豐年。司徒明鏡倒是不甚在意,不過,那芸槿枝椏上長出了不少花骨朵就是。料想不久的將來一定會山花爛漫。
過完年,司徒明鏡十五歲了。及笄是女孩子一生中僅有的幾件最重大的事情之一,不能輕視。所以年前就有消息傳來,司徒南瑞要親自主持她的及笄禮。
到了正月十六這一天,司徒明鏡又一次被小蝶無情的從被窩裡拖出來,套上厚厚的色彩濃重(簡稱俗豔)的外衣,臉上胭脂水粉抹了厚厚的一層。這身裝束讓她覺得很怪異,好像要出去唱大戲似的。
在奶媽的帶領下,司徒明鏡踏着小碎步來到前廳。廳裡以司徒南瑞爲首,各路人馬都到齊了。難得,除了過年這些人能有機會這麼聚在一處。她算是明瞭了:她,司徒明鏡,今天就是來演戲給這些個重要人物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