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殘酷遠不是溫室中的花朵可以理解的。
開春過後,二皇子、三皇子封國就藩,劉暹帶着接下的幾個兒子去了北美,同時跟着他一塊前往北美的還有四個十二歲以上的兒子和尼古拉.特斯拉。之所以還叫上尼古拉.特斯拉,是因爲隨船的還有多部無線電臺。接下來的日子裡,這東西要真正的投入進實戰中。
伴隨劉暹一塊遠渡重洋的還有禁衛軍十萬人。這支中國裝備最好,人員選拔最精銳的部隊也要投入進北美的戰爭中去了。
德國傳來的情報,英法已經把不少小遊民裝船運去了美國。很有可能,禁衛軍還會跟這些小遊民交手一場呢。
兩年的戰爭,西方世界製造出了高射炮、高射機槍,也搞出了專門用來對付裝甲部隊的加農炮和火箭彈。現在坦克也要提前二十年被西方人運用進戰爭了。如果到今年年尾,北美的戰爭還不能結束,中國就真的要掉進泥潭了。
這會耗去中國太多的國力,而歐巴羅卻利用這些時間來積極地拉近與中國武器裝備的距離,也就拉低了中國的威懾力。時間越久,對中國就越發的不利。
最可怕的是,北美的戰爭讓中國政府的重心偏移,從而不能好好地消化掉南洋和中亞、歐洲部分,這會在整體上扯垮中國的後退。就像二戰時的德國一樣,征服了大半個歐洲,卻沒能好好地消化掉這些地盤的營養,反而要受這些地方的拖累,不得不分散寶貴的兵力。
劉暹現在就怕歐洲人,尤其是英法,一邊在北美支援美國人,拖住中國的精力,另一邊再回到南洋,慫恿當地的土著人來反抗中國的統治。
劉暹必須在今年之內,徹底的結束掉北美的戰爭——或是徹底滅亡美利堅。或是打的老美不得不求和以苟延喘息。
“皇上,國安部發來密電。”中途船隊停留夏威夷,劉暹接到了國安部的密奏。劉暹眼睛眨了眨,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沒譯錯嗎?”
“已經再三確認。”
“呵呵……”劉暹怒極而笑。財政部的國庫司裡竟然有了叛國之人。而爲之牽頭的是兩個僞裝成國人的日本人,還有兩個一塊做局的人,根本就是純正的不能再純正的國人。一出自香港,一來自南洋。“豬狗不如。”
“三個挨千刀的狗賊。”
“迅速回電北京,要國安部馬上動手。”可是。財政上的緊缺以及軍費的動向和預算,怕是瞞不住他們背後的人了。
前者只能算是一般機密,後者卻是真正的絕對機要。任何人拿到那份預算和開支表單,對着中國的近期行動與兵力大體佈置,都能推算來今年中國、軍隊要有什麼大的動作和打算。
劉暹簡直想剝了他們的皮!
北京國安部。
副部長袁世凱和國安五處的處長陸建章做好了吩咐,一支又一支精銳幹成迅速從京城各處出發,以最快的速度向着目標人物撲上。
“走。老陸。咱們去瞧瞧國庫司的那個笨蛋、蠢貨。”袁世凱真心的瞧不起這個叛國之人。簡直完全沒有腦袋。也不看看現在的中國是什麼樣的中國?不是積弱的前清。你跟外國人勾搭,反而有可能讓你止步青雲。
跟外國人比起來,現在之中國纔是真正的大樹。遮陰蔽日,供人納涼。竟然只轉了兩手就入了外國細作的套兒了。本人可見就是蠢的。
財政部庫藏司檔案管理處的副處長周成英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了司長的辦公室,見屋裡坐着好幾個人,除了司長和自己的頂頭上司王城外,還有兩個不認識,其中一個年紀大些的人看上去有些面熟,就是想不起是誰。
“周成英,你認識這兩位大人嗎?”木着臉的司長指指那兩個陌生人對周副處長說。國安局的處長,可等同於他這樣的廳級,都是正副四品的官銜。對於周成英一個從六品的官兒,當然是大人了。
“回司長話。卑職不認識。”周成英說着話,表面十分平靜,但是內心裡卻似猛的被緊攥了一把。他幹過虧心事,怕的就是鬼敲門。陌生人。還是大人,好可怕的。
司長寒着臉,顏色看着就是對周成英嚴重不滿,“周成英,你的面子很大啊。給你介紹下,這位是國安部的副部長袁大人。想必你是聽說過的。那一位是五處的陸大人,他的部門是負責國內反間諜的。”副部長,不等同與左右侍郎,級別與之正職尚書差了一等。一些重要的次級部門主事人資歷、功勞到了,都會被加副部長職。這就跟天朝不入常的副手對比一把手一樣。而左右侍郎就是如常的副職,或是常務副職。
國安部,反間諜?宛如一個炸雷在周成英頭頂炸響,他的臉刷地白了。
“害怕了?”袁世凱將手裡的茶杯放下,臉上冷笑,“既然敢做,就要敢當。程司長,您可以忙去了。留下週副處長跟我們嘮嗑就行。”
“不要臉的東西!財政部的顏面都讓你丟盡了!”程遠榷站起身,一雙眼睛怒的噴火,“老實回話,不然,後果你心裡清楚。”新秦立國之後,對於叛國罪定的可是九死一生的。程遠榷一點也不認爲周成英還有活命的機會,這傢伙近乎掌握着整個財政部的機密。他個人是死定了!但是他的家人會受到這樣的懲罰,那就有很多種了。
司裡出了間諜案令程司長惱火不已。因爲,程司長是絕對愛國的,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數典忘祖的敗類,更慮及自己的前程,心裡對周成英是恨透了。
國安部的人不是善類,但這幾年的事實證明,這個被官場聞之色變的情報機關,比類朱明的錦衣衛、東廠的權力部門,卻極少出冤案。既盯上了周成英,他就肯定有問題!而以周成英的位置和級別,這傢伙一犯事,就肯定要掉腦袋。
國朝鼎立之後的二十年裡,嚴格說並不能算太平盛世。這種不平靜不在民間而在官場。主要是對官員的整肅不斷,各類的新穎事物從出不窮,從法院到副職的設立,從監察院大權森嚴,到議會、國會,然後就是貪腐。連高層中人都有一些人因爲貪腐丟官罷爵,中基層就更不用說了。大批的官員被摘掉了烏紗,也萬幸新朝的官多。這些人裡不少都掉了腦袋,更多的卻全家都被髮配了邊疆。
可貪腐跟叛國罪完全不能比。後者極受皇帝的記恨,但涉及賣國就沒有了迴旋餘地,即使不判死刑,此生大概只能在監獄度過。《刑法》對賣國罪的量刑極重,能夠保住命的極少。
“說吧,你知道我要問你什麼。”袁世凱輕聲說。
“卑職,卑職不明白……”周成英拼命平復地慌亂的心情。但他的心臟依舊狂跳不止,似乎要從腔子裡蹦出來。
“把照片給他。看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下場。”
陸建章身後一人從隨身皮包裡摸出幾張照片丟在桌子上。
周成英萬分不想去看,但必須上去。他湊過去看了一眼,禁不住啊出了聲。照片是一個人受刑的場景,那個人已經被打的面目全非。臉浮腫的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了,渾身上下全都是血色的傷痕,一些傷口皮肉反捲,被照片清晰地記錄了下來。他的十根手指全被插進了竹籤,只這麼的看上一眼,周成英就兩腿哆嗦的軟了腳。而另外幾張照片上一個人的手,兩隻手被鋼環固定在桌子上,一半的手指已被砸扁了。白森森的碎裂骨茬,混在模糊的血肉中,清晰可見。
“這個人周副處長該認識的吧?”陸建章從身後隨從手中接過一張照片,又遞了過去。
“啊?!”周成英驚叫起來,照片是他的密友滕剛。就是從接觸了這個人之後,自己就慢慢的沉入了泥潭,再也掙不開了。
“他不是去南洋談生意了嗎?”周成英失口驚道。
“他馬上就要回老家日本了。”陸建章語調平淡地說,“這七八天他都在城南酒店住,你怕是不知道吧?還有,你肯定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麼,你只知道滕剛比較喜歡日本文化。”滕剛建一還是很硬氣的,直到敲碎他的第五根手指纔開口。
周成英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了。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人饒命,二位大人饒命啊。”
袁世凱更看不起眼前的周成英了。“蠢貨。這個時候好敢妄想饒命?真是一殼豬腦子。”
“周成英,本官可以告訴你,你死定了。但如何死倒是可以選擇,你的家人也可以保全。假如你能讓人滿意的話。”
陸建章說話慢聲細氣地,“說吧,都往外面拿了些什麼?慢慢說,全部說出來,想仔細了,可別忘了。”要不是在電報局蹲點的人從化名田忠的中田明德外發的電報裡感覺除了不對,想要挖出周成英這個大老鼠,真可能要推後一些日子。
北京的天氣已經轉暖,周成英整個人卻若掉進了冰窟窿一樣,渾身刺骨的寒冷。“我說,我說。小的都說。只求大人放過小的一家老小。”
新秦的律法上已經廢棄了連坐和連誅,但叛國罪是唯一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