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報復,我咽不下這口氣!”
成都一處院子裡,房屋內只有劉暹、霍廣成兩人,範德榜、親隨、衛兵等一個不再。因爲他底下要說的事,要保密。
劉暹微眯起眼睛,目光鋒銳的像刀子一樣。整個人彷彿化作了伺機而動準備捕獵的猛獸。
霍廣成的身子一顫,報復?這干係太大。但接下瞬間裡一股興奮和暢快感就完全湮沒了他。作爲一個比較標準的楞頭青,綽號‘小石秀’的拼命三郎,霍廣成內心裡對成都大佬們的不滿不僅沒有隨時間淡去,反而隨着胡中和實授四川提督,唐友耕記名雲南提督而益發增大。
劉暹選中的人就是他。除了這位是自己的親表哥外,就是霍廣成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
要報復,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接觸太平軍。這個干係是能捅破天的,膽子小的人怎麼能幹的了?
“幹!”霍廣成壓低聲音爆吼,“這羣瓜娃,過河拆橋,太不是東西!”不報復天理難容啊。
“那……該怎麼報復?”
做事情可以,想法子不行的霍廣成滿懷期望的看着自家表弟。
“你去寧遠這樣這樣……”
劉暹伏在霍廣成耳邊這樣這樣的說着話,具體什麼內容,外人絕無所知,但霍廣成是這天下午就不見了成都的。
霍廣成走後,劉暹繼續待在成都,時不時的上張守岱辦公室逛一圈露露面,然後繼續潛水。
對於施展開的報復,他沒什麼猶豫的。或許這種行咋看爲很二逼,很腦缺,很沒城府定力,但這真的是他深思熟慮之後下的決定。
在自己有能力的情況下,給駱秉章等忝點亂,讓唐胡吃更多的虧,讓石達開更好混一些,是不是也是一種另類的養寇自重?
反正他很不爽駱秉章、唐友耕跟胡中和,有不想看到石達開死。
詐做報復說給霍廣成,只是順着霍廣成的脾氣,讓他能在這件事裡表現的更加自然。
隊伍擴充擴充再擴充,有張守岱的支持,養起一支三四千人的隊伍還是小菜一碟的。劉暹官面上在潛水,榮經的隊伍卻一直在開張,同時藉此機會,一場大練兵也同時在展開。
與石達開部精銳的交鋒讓劉暹知道了這個時代中國強軍的底線。
或許用不了十年,冷兵器被淘汰後,眼下的所有軍隊都是渣。可現今的問題是,他部的肉搏能力必須加強。
四川還有鐵,張守岱的照顧下,劉暹要用鐵是很方便的。召集來一批鐵匠和火藥局‘挖’來的幾個老師傅,他趁機打造起了自己的炮兵。
漢元式鐵炮暫時不鑄,只鑄劈山炮和臼炮。
臼炮是一種很古老的火炮,口徑大,倍徑小,曲道發射,射角很高很高。
簡單的說,它就是原始的迫擊炮。劉暹看重它的曲射打擊能力。
現在的中國,炮兵還沒有發展到一定規模,城牆的作用依舊有一定的保持。如果有了這種總量小,體積小,便轉移,便攜帶,便發射的曲道打擊武器,那可是很有作用的。
劈山炮也從百五十斤檔次,擴充到二百斤、二百五十斤,三百斤,共四個檔次。其中二百五十斤和三百斤兩檔次劈山炮,打散彈的同時也配上了鐵彈。
專注於自身實力的夯實和擴充,劉暹對外面的事情只看不言,整個人低調的都沒有半點存在感。也因爲此,消失了二十天後的霍廣成重新回到劉暹身邊,就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期間劉暹沒有間斷與老巢城固的聯絡,劉卓、齊大林、周軍三個不敢再有鬧騰,至少明面上是如此,三人整日埋頭新兵招募和訓練,以“戴罪立功”,現今的留壩營已經有千五戰兵,新兵營內還有兩千人。之所以新兵人數這麼大,劉暹得封副將的消息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藍朝柱幾次出擊城固,也都沒有占上半點便宜。
七月中旬,劉暹盤算着石達開的動作,東西送去了一個月,應該到發起作用的時候了,他目光就緊盯着寧遠。
唐友耕、胡中和是川中大將,兩部清軍的戰力在四川也數一數二,是清軍抵禦石達開的中流砥柱。石達開有了件新武器,要想祭旗振奮軍心,肯定要拿着兩人開刀。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
想到唐友耕、胡中和將要遭受到的打擊,劉暹就有一種幸災樂禍,嘴裡哼起了《空城計》,真有種我在城頭看看風景的樂呵。
八月初,石達開於清軍的大戰爆發了。
已經收回了損失慘重的東西路兩軍的石達開,兵力總數高達六萬。還有了李福猷、鄭永和、唐日榮、楊遠富等悍將。對面的清軍也一樣的聲勢浩大,唐胡一萬多精銳,唐炯、謝國泰、慶吉、蔡步鍾等兩萬人,保寧鎮總兵周達武,八旗駐兵和總督標營一萬多人,地方土兵團練小兩萬人,兵力總數相加將近七萬。
石達開全面反撲。往昔火力薄弱,只靠着“慣走邊地,避實蹈瑕,善陟奇險,躡幽徑”打運動戰的石達開,這一回卻猛地火力暴漲了不知多少倍。一門門火炮轟的最先殺到的唐友耕、胡中和、周達武三部,損失慘重。
雖然石達開最終還是撤去了雲南,被‘趕’出了四川,但是這一仗的威懾影響重大。石達開數萬大軍走的浩浩蕩蕩,如果自由行軍一樣,數萬清軍根本不敢過分進逼,只是用眼光‘恭送’石達開而去。這根往昔時候相比,是天差地別了。
此戰清軍損失過萬人,半數還是最爲敢戰的精銳。
石達開渡過了紫打地這個死結後,繼續攪動着大西南雲貴川三省的風雲。
但劉暹的樂呵並沒能持續多久,八月十三日,一封急報送到了成都。
——劉蓉大敗。
漢中戰局進入到七月下旬突然有了振動式的變化。這變化不在於清軍,也不在於太平軍,而是在於藍朝柱的義軍。他們往北攻克盩厔了!兵鋒距離西安不足百里,瞬間關中震動。
寧羌州的太平軍立刻有了動作,啓王樑成富帶領數萬太平軍出寧羌州,過南鄭,往盩厔而去。
南鄭城裡的陳天柱、李楹等瞬間坐不住了。陳天柱立刻指揮手下對樑成富部進行攔截,同時快馬急報劉蓉,請他迅速發起進攻,牽制住寧羌州的太平軍。
劉蓉被盩厔失守的消息也很震動了一下,不敢繼續跟太平軍打靜坐戰,雖然據他估算陳得才就要回兵了。
劉蓉立刻督促手下清軍向寧羌州發起進攻,同時以朱桂秋、張由庚的“桂字”“響導”兩營爲偏師,由巴峪關進軍南鄭,堵截太平軍。
八月八日,寧羌州七盤關戰鼓震天,炮聲不絕,天黑才收兵停火。九日,兩軍再鏖戰於黃壩鎮,戰鬥更爲激烈,清軍傾巢出動,太平軍也調集大部兵力回擊堵截,火箭炮彈多如蝗蟲橫飛。
劉嶽昭部打前陣,湘果軍打接應。午後,湘果軍不支退卻,劉嶽昭軍後陣大亂,太平軍奮力追殺。幾路清軍全被打垮,各尋退路潰逃。
劉蓉從湖廣招募來的數千練勇由柏林驛、王家山逃竄;果健軍由東河向東南潰逃;湘果軍最倒黴,他們本想由李家村、盧家溝往嘉陵江方向逃竄,那裡有橋,可以過江。但大橋早一步被太平軍的馬隊給破壞,湘果軍前有大河,後有追兵,軍心大潰,不能制止。
太平軍據有利地勢,乘勝追擊,致使湘果中右兩軍全軍覆沒。
得勝之後的陳得才繼續率軍追擊十餘里,直搗清軍新築巢營。此一仗直殺得清軍屍積如山,溝水皆赤,援軍新壘,成爲灰燼。
實力渾厚的劉蓉一下被打了個半殘。
而究其原因,是因爲太平軍在打仗之中突然會投火藥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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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戰報上的這一點,劉暹額頭三道黑線生起,好似一羣烏鴉呱呱的從頭頂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