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人打算分五年還清所有的欠款,今年的任務完成以後,家裡面還能剩下三四年的口糧,對於兩三年前還是窮的只剩一條命的移民們來說,是何等幸福的一件事啊。
許琦正想說點什麼,突然聽到屯子裡傳來了軍號聲,開始他是一愣,沒聽清,隨後許琦聽清了號聲後,整個人的臉色就變了。
“集結號?!!!”發生什麼事了?
許琦下一瞬間的反映就是一把丟掉鋤頭,大聲對小妹喊:“出頭、鏟子就丟地裡頭,你快些把羊趕回去。屯子裡吹的是集結號,不知道出啥事了。可千萬別是馬匪。趕快回屯裡去,我先回去。”
許琦是屯裡的民兵之一。他家裡頭都有一杆步槍,一把短槍呢。
許小妹臉上則很不以爲然,看着自己大哥飛跑的背影,不屑道:“啥時候有馬匪敢來搶庫倫啊,當城裡頭的大兵是假的啊。你就是請馬匪來,他們敢來不?”
許琦沒聽到小妹在背後的說話,一溜煙往屯裡趕回去,到了門口他打眼往外頭掃了一眼,就見更遠的地方,無數的青壯婦孺都在往回趕,好些人的鋤頭可能連泥都還沒碰上。
許琦迅速跑回家,跟剛起來的父母說一聲,就忙全副武裝的趕到校場。屯裡的教官,一個退役的老兵,也是民兵隊的隊長,正一身軍裝的站在操場上。許琦一看隊長的臉色就知道不是在玩笑,喊一聲報告,趕緊入列。
屯裡一共有26個民兵。許琦入列後站了快二十分鐘的軍姿,所有的人才全部到齊。
民兵隊長姓馮。單名一個安字。扯開自己的嗓子,大聲對他們道:“給你們說個正事啊。今天收到庫倫武裝部的通知了。北面打仗的部隊需要後勤運輸。庫倫兵力不夠,需要抽調咱們民兵加入。
每個屯十個人,隊長帶兵,組成一個班。
現在讓你們全體集結,就是要在咱們當中選出十個人來,加入運輸部隊。
每個人在參戰期間的月餉、津貼,一律按照正規軍標準,全部看齊。另外對咱們自己的家庭,朝廷也會相應的減免欠款。
如果在這期間還出了意外。重度傷殘或是死亡的,所有撫卹都按照正規軍標準,同時減免家庭所有欠款。”
“現在,大家都說一下,有誰願意報名上前線的。”
隊列中一片吸氣聲,些許人臉上已經顯出了退縮。庫倫的日子讓他們很滿足,他們已經不是當初一無所有的人了。
但也有眼冒精光的,許琦就是這樣。他不僅不害怕,反而兩眼炙熱的目光讓馮安在人羣中一眼就看中了他。
許琦對眼下的大秦有很輕的歸宿感。他們一家人能過上現在的日子。在他看來全都是朝廷的恩德。
而且許琦還很明白一個道理——北邊的戰火距離外蒙並不遙遠。如果秦軍戰敗了,那麼許家在庫倫的日子也就可能沒有了。他只擔心自己去了,家裡的地可能會沒有人種,決不是怕上戰場和打仗。而且他那顆被自己二弟刺激了好幾個月的心。也讓他對現在這雖然吃得飽穿的暖,卻平淡如水的日子反感。
許琦身強力壯,他二弟向來是跟着他屁股後頭的尾巴。許琦從沒想過自己不如自己的二弟,那強烈的反差是很傷自尊的。
這一次‘選拔’真的讓他很高興。
兩天後許琦一身筆挺的綠色軍裝。坐在正屋門檻上,小妹蹲在地上。一邊流淚,一邊把一圈圈的綁腿捆在許琦小腿上,淚珠一顆顆的滴在許琦的綁腿上。
他爹坐在椅子上悶不出聲,他母親在廚房裡面忙碌的烙餅子,希望能給許琦多帶些。雖然都知道部隊裡餓不着。
許琦幫妹妹搽掉淚水,輕輕道:“大哥不會死的,在家好好照顧爹孃。”
許小妹哽咽着說:“打仗的事哪說得清,那子彈不長眼睛。”小丫頭終究年紀小,嗚嗚哭起來,許琦沒有再勸她,只是用眼睛看着自己父親。
“既然已經定了。那見着老毛子的時候,別怕死。別給祖宗丟臉。放心的去吧。家裡的事兒,有我呢。”
分別很快就來臨。十個民兵集結到屯裡的操場上,有馮安和屯長帶隊上了兩輛馬車。馬車奔到了庫倫的校場,各鄉的民兵大隊長各自點齊了自己鄉【十屯一鄉】的人,然後與幾名軍官一一交接清楚,最後由鄉長和屯長簽字確認。
許琦站在前排,有些羨慕的看着臺上的穿着毛料禮服的軍官。
那形象完全是威武帥氣。
“各位士兵,今日開始,你們就不是民兵了。在動員令解除之前,你們就是我蒙古軍區的正式戰兵。
各位都是屯裡面精挑細選出來的,我相信你們不會丟了自己家的臉。”臺上的上校軍官咳嗽一聲,繼續道:“這次動員的原因,就是因爲一個後勤,你們得任務也就是押運。把部隊需要的軍需物資運送到部隊手裡,這就是你們得最大使命。完成了這一點,你們的功勞就一點不遜於一線的戰士……”
聲音傳進許琦的耳朵,看着周邊草綠色的匆匆人影,許琦臉上露出一個傻笑:“我喜歡當兵。”
……
只兩萬騎兵,要想完全摧毀貝加爾湖地區是絕對可以做到的。但要想統治整個貝加爾湖地區是力不從心的。
烏蘭烏德的戰鬥平息了。俄軍衝不出徐東山鑄下的鐵壁,但是兵力缺乏的徐東山一樣拿不下烏蘭烏德。
其他各路秦軍的戰事雖然順利,但布里亞特蒙古人怎麼辦?人數佔到了整個外貝加爾省總人口三分之一的布里亞特蒙古人,現今保持着靜默的態勢。雖然這些蒙古人表現的似乎很馴服,但他們還有着強大的武力。是一個嚴重的不穩定因素,卻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蒙古軍區出戰的兩萬騎兵真的分身乏術,只能由各地移民聚集地的武裝部發布動員命令。抽調地方上的民兵,進行增援。
庫倫作爲外蒙的最大城市和最大的移民聚集地,動員命令是第一時間發佈,任務也是第一時間確定。
……
“科爾帕洛夫回到了基廉斯克,阿亞古已經身死,下安加爾斯克的局勢已經重新得到了控制。現在活動在那裡的第一旅正在清剿當地通古斯人的殘餘。阿亞古身亡,戰鬥裡他們又抓獲了不少叛兵叛將,審問後就可以順藤摘瓜了。”
阿亞古是貝加爾湖通古斯人當中的頭面人物。是下安加爾斯克的總管。在秦軍來到的時候他很順服的臣服了。但當秦軍要解除他的兵權的時候,阿亞古反叛了。並且狗臉了基廉斯克的科爾帕洛夫。
因爲貝加爾湖地區的通古斯人遠沒有布里亞特蒙古人那麼大的勢力,以及相對緊密的聯繫。阿亞古能成爲十萬通古斯人的頭面人物,只是因爲他做了俄國人的一條忠犬。而不是他自身就擁有讓俄國人高價拉攏的實力。
貝加爾湖畔的秦軍大營,一箇中校參謀正在對着牆上的地圖給各位軍官講解着,“根據從布里亞特蒙古人那裡陸續傳回的消息,他們內部的意見很混亂。俄國人對他們的積壓太深,短時間裡難以根除。除非我們能夠以雷霆手段一舉拔掉烏蘭烏德。”
作爲第一騎兵師第二旅的一名營長,馬玉昆起身問道:“基廉斯克只有數百民兵,真正地俄軍不到一個連。只要下安加爾斯克做好工作,科爾帕洛夫根本算不上威脅。就算科爾帕洛夫能彙集更北面俄軍城鎮的力量,但那些城鎮規模連基廉斯克都不如,俄國人加到一塊。正面交戰也絕對不是咱們一個營的對手。咱們似乎不必對北方的威脅太過警惕。
我認爲我們應該讓第一旅南下,掃蕩貝加爾湖西岸。或是集中兵力,就拔掉烏蘭烏德。”
馬玉昆本來是宋慶的部將。但宋慶投降以後。所謂的毅軍也就無從談起。連宋慶本身去留都不能做主的情況下,馬玉昆能夠進入第一騎兵師那是天大的機緣。更何況在努力了一年以後。他成功勝任營長正職。
中校參謀沒有回答,而是看着上首的魏明。魏明微笑道:“如果只是區區一個基廉斯克,一個科爾帕洛夫,咱們確實不必大動干戈,但是貝加爾湖地區有大批仇視咱們的俄國人,基廉斯克距離貝加爾湖太近。”所以一定要防止這兩者聯合在一起。第一旅不能動,反而需要加大在貝加爾湖北端區域掃蕩的次數和密度。
至於烏蘭烏德。打是肯定要打的。
不然魏明就不會讓整個蒙古都動員起來。在九月份結束前,烏蘭烏德外圍至少能彙集起五千人的民兵。
動員起這麼大的兵力,如果只是空耗,秦軍的後勤壓力會很大的。
……
就在蒙古軍區司令,秦軍對貝加爾湖地區行動總指揮魏明的目光看向烏蘭烏德的時候,北京城裡的劉暹眼睛也盯向了貝加爾湖。
二十萬布里亞特蒙古人的選擇讓劉暹也有些以外。然這種局勢是一定不能長久持續下去的。
秦軍必須在貝加爾湖地區確立絕對的主人地位。布里亞特蒙古人要麼徹底的臣服,要麼就成爲秦軍的俘虜。劉暹不知道魏明正在計劃着進攻烏蘭烏德,他只給魏明下了一道命令,讓魏明可以在自己認爲時機合適的情況下,宣佈‘聖旨’,令布里亞特蒙古人南遷。
這絕對會讓不安分的布里亞特蒙古部落蹦跳起來,會讓真正臣服的布里亞特蒙古人乖乖的行動起來。很容易分辨出敵我。只要魏明覺得時機合適,時機成熟,他就能夠用出這一招撒手鐗。劉暹給他規定的時間是明年的春季。
春季之前掃平整個貝加爾湖地區,明年夏天時候北上掃蕩勒拿河流域。如果那個時候俄國人還依舊不肯妥協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