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羅伯特先生,你知道清帝國的政府和官僚,在中國這個老大帝國得社會財富中佔據多少的土地和利益嗎?”
“新秦政府只在廣東省就抄沒了成千上萬個地主家庭的一切財產。剝奪了清帝國的統治階層——旗人的全部財富。到手的金銀有多少不去說他,只說田地、房屋、作坊和店鋪等產業,只需發賣其中的一小部分就能夠輕鬆籌到上千萬英鎊的資金。”
“不要小瞧中國。這是個站在地球巔峰起碼兩千年的國度,這裡有着數不清的金銀。清帝國政府很貧困,但是中國的民間很富裕。由其秦軍的控制範圍內已經開始禁菸。”
“這個國家去年的正常國庫歲入還比不上大英帝國的十分之一,即使新秦統一了中國,他們的國庫收入也只能達到大英帝國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但是在爭奪政權的途中,新秦政府能夠集結起一筆大的超乎想象的財富!
而且這裡不是歐洲,不是不列顛。中國有句老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在中國的傳統思維裡,全天下的財富都是皇帝的。雖然這很荒誕,可只要碰到一名出色的君主,這樣的集、權制國家,很快就會以一個嶄新的形象出現的。”
【1880年前後英國的財政收入大概相當全國國民生產總值的10%,也就在一億英鎊左右。換算成庫平銀,當在三億五千萬兩白銀左右。】
……
威妥瑪這次再臨南京,新秦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氣象了。迎接他的是新秦外交部長郭嵩燾。負責接洽的是副部長曾紀澤。至於軍方、政府方面的其他大佬,則根本沒有露面。
一句話。新秦的體系已經很正兒八經的確立起來了。威妥瑪和羅伯特想見到劉暹,也只能去規規矩矩的覲見。
南京碼頭上。來來往往的輪船中幾乎不見了外籍貨船的身影。諸多江輪更多的是南北洋兩家大型船運公司的,因爲戰爭的緣故,劉暹應用一些規則下‘合理’的手段,輕鬆的就把太古、怡和兩家英資給擠出了長江船運。
現在中國的海運,競爭主要是在東部沿海地區,而且南北洋涉及到的運輸線路也多是限制於東亞、東南亞範疇,更遠一些的,只有寥寥兩班往來美國和印度的。長途遠航還不是他們能夠大力涉及的。
……
對於此次的中英談判,劉暹清楚意義重大。但是這次談判能談出個什麼結果來。他卻根本沒有指望。大英帝國,現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日不落的威名正在頂峰,盎格魯撒克遜人正在全世界佈置着他們的棋局,承擔着全世界的‘責任’。
劉暹雖然不會妄自菲薄,卻也拿捏不準自己這個新近崛起的東方勢力,在大英帝國的棋局當中,到底佔多大分量。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而且來的也只是一個外交大臣特使,現在英國人的各種特使滿天飛。在這個地方調停,在那個地方煽風點火,也沒什麼太稀罕的。就他知道,只過去的兩年裡。英國的特使到日本的就不止一個兩個。身子英國人還爲西鄉隆盛特意派遣過特使,這實在讓劉暹對羅伯特看清了三分。雖然這一回的談判,英國人是非常正式的向着外交部發了一份約見談判的文書。但那東西也看得讓劉暹冷笑。大英全球帝國的矜持和氣焰,渲染紙上。
英國的主要力量並不是在遠東。再對照劉暹腦子裡的記憶,完全可以肯定。英國需要東方的一股力量來遏制俄國人。而這股力量在眼下時空的世界之中,唯獨中國能夠承擔。中國的崛起已經是定局,就算西方世界聯手頭送過來一二十萬人馬,劉暹也不在乎。這種劇烈的變化,英國人當然不會樂見其成,但要是能拉攏了自己去打俄國,大英帝國肯定會笑開懷的。
但是這個‘體系’的確立,英國人想不想要他劉暹掏出更多的東西呢?讓出更多的利益呢?
劉暹絕對不願意。雖然對於現下的中國,暫時牢牢的綁在大英帝國的利益戰車上面是最好的選擇。而且他若答應,原時空歷史上的小日本能夠做到的成就,劉暹有中國做基本盤,肯定能做到更好更出色。
可是,他就能去答應麼?
穿越到這裡來,他所做的一切是有一個底限的——絕對不會賣?國!何況他現在的國際環境並沒有壞到只能去報英國人?大腿的地步,中國跟法國已經和解了,跟德國和美國的關係也差不多,即使德國會因爲英國人的態度而轉變︶態度,但是法國和美國呢?爲了未來這個國家的發展即使需要改善一下國際環境,也不需要無底線的去抱英國人?大腿。
至少西藏的權益是絕對沒得商量的!
英國按其從印度北侵的既定方針,1835年向錫金租得大吉嶺地方,作爲東印度公司的“避暑地”,打此英國人在喜馬拉雅山區有了立足之地。1846年英國吞併印度西北部的查謨—克什米爾地區,又悄悄侵佔了原屬於中國西藏地方的拉達克地區。1860年,英軍進攻錫金,並於1861年囚禁了錫金王,強迫其簽訂英錫條約,佔領了錫金的許多土地。同年英國還同尼泊爾簽訂條約,進一步加強了對尼泊爾的控制。1864年,英軍進攻不丹,1865年強迫戰敗的不丹與之簽訂條約,強佔不丹的大片土地。此後,英國即以錫金爲入侵西藏的跳板,在錫金境內大舉修路,步步北上,以逐步實現“英國管理下的西藏,保證印度不受中國威脅”的戰略意圖。
所以英國人對西藏的圖謀是長久既有的。如果那幫傢伙條件開得太過分,他劉暹也只有謝謝了。反正談判只要一開始,就證明大英帝國至少在遠東已經將中國視爲棋局當中重要的一極,這次談不出結果還有下次嘛。隨着事態發展和演變,他就不相信大英帝國在遠東不做出讓步!
說到底,還是劉暹手頭有實力!
……
河南,郾城。也就是後世的漯河。
“自古以來,只聽說過當兵的搶百姓口糧的,幾曾見過當兵的將自己的口糧讓給百姓的?秦軍自稱威武仁義之師,威武,我是早就見識過了,現在這仁義,也見到了。
大清敗得不冤。”
宋慶投降後,河南河北鎮總兵崔廷桂做了這第二任的河南提督。崔廷桂又不是鐵桿兒漢奸,心中若說高興絕對是騙人的。大清朝已經搖搖欲墜,自己甭說是河南提督了,就是給個河南巡撫,那也不值自己給大清賣命的。
“軍門。不管陳州戰事打得怎樣,這郾城是不能再呆了。從日前開始,城裡就謠言四起,百姓隱有騷動,屬下不得不行街禁,殺了幾個二痞子才鎮撫下去。要是秦軍大軍打過來了,那守城營的那幫孫子還不把咱們賣了啊!”
崔廷桂嘆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信。這信是從東面來的,是沙河哪兒的第一手戰報:“當然是敗了,咱們得另做打算啊……”
話還未落,他就聽得遠處傳來了一聲槍響。崔廷桂豁然大驚:“怎麼回事?哪裡有人放槍?”
“莫非是走火?”手下一將也驚道。
這些人現在可是有些風聲鶴唳。那忠於滿清的河南、安徽兩省七八成的清軍、團練,在原江寧將軍穆騰阿的帶領下,一兩萬人聚集在陳州府,結果被秦軍的先鋒部隊給輕易打了個全軍潰散,河北鎮的這些人現在都已經神經過敏了。
沙河已經失守,轉眼秦軍兵鋒就能淹沒郾城。現在聽到了槍聲,崔廷桂腦子裡就可着勁兒的在翻騰,覺得此處非久留之地。他自己心中明白河北鎮的成色,那是連穆騰阿手下的八旗新軍都不如的貨色。
崔廷桂心中突然覺得悲涼,四年多前他坐上河北鎮總兵的位置以後,覺得今生就已經可以了。榮華富貴都有了!哪想到一轉眼,天翻地覆,就要改朝換代了。
不過崔廷桂立刻收斂心神,此時不是想那些事情的時候。
他招來親信吩咐了幾聲,對着眼前的河北鎮衆將說道:“軍情緊急,我也不多說了。諸位,我這裡有兩萬塊金元,都是李中堂當年的鑄幣,你們看。”
那親信立刻帶着幾個人將兩口大箱子擡了過來。箱子裡全是一包包的金元,這就相當於二十萬兩銀子啊。
當初劉暹聯合李鴻章、左宗棠倒騰銀幣,但各地也都有一批金幣鑄造來。只是金子到底是少,並沒出多少、衆人都是驚疑地看着崔廷桂,沒想到自己這位大人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竟然能一下拿出兩萬塊金幣。
“穆騰阿在陳州大敗,沙河失守,郾城是絕對不能呆了。但人各有志,大家一人拿一包金元,算是我崔某人最後一次給兄弟們發犒賞。有願意隨我走的,回去收拾收拾,點齊人馬跟我離開。咱們往洛陽去,那邊還沒有被佔!不願意跟我走的,咱們兄弟一別,後會有期。”
“願隨大人!”河北鎮衆人面面相覷,然後參差不齊地說道。就是有不願跟崔廷桂走的,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表明態度。
“事不宜遲,諸位快去快回。我只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不到,那就自求活路吧。”崔廷桂說着臉上露出一股殺氣。狗日的穆騰阿,自己敗了都不會向郾城發個信報嗎?這不是忘了發,而是要拿自己當替死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