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巴卡利將軍,法蘭西的艦隊必須動起來。給中國人一點顏色瞧瞧!”
連續五次求見劉暹不得,羅淑亞內心的怒火和羞恥感,已經快要將他整個人給湮沒了。之所以還能保持一點清明,只要求法國艦隊進攻鴻基港,而不是欽州港和廣州港口,那是因爲外交官聰明的大腦令他在怒火之海中保持着一絲清醒。
當然了,握在中越聯軍手心裡的幾千法國大兵,那麼多的法國軍官,也是羅淑亞必須保持遏制的因由。
農曆八月,秦軍已經調整過來了,因爲閩粵大水而近乎暫停的江西攻略,湖南攻略,重新排到了新秦政府的第一位置。同時,法軍艦隊出沒在紅河口一帶。
蔚藍的天空下,碧藍色的海浪拍擊着船舷,濺起浪花變成一片白色泡沫又落回了大海中。
三色旗幟在桅帆上隨着海風捲動着。四十五歲的諾爾.巴卡利法國海軍少將正站在旗艦凱旋號的甲板上眺望着前方。博帕爾、伯尼、梅塞、貝斯塔等一衆法軍艦長站在他的身後。凱旋號上的水兵在船上來回忙碌着。
“這就是我們敵人的港口。他們的炮臺是什麼樣的,我想各位先生都十分的清楚。拿出對付英國炮臺的精神,拿下它——”
巴卡利拍着船舷。他腳下的凱旋號鐵甲艦,法國海軍的驕傲,原名拉加利桑尼亞號。1868年6月22日在法國佈列斯特開工建造,1872年5月7日下水,1874年服役。排水量4645噸,艦長78.米,寬15米,吃水7.4米。配備4座鍋爐,雙軸推進,輸出馬力2200-2400匹,航速高達12.7節。載煤量500噸,續航1000海里。該艦裝備239mm重炮6門,120mm後膛炮炮4門,99mm後膛炮6門,1磅炮8門。側舷裝甲152mm,炮塔與甲板119mm。編制人員352人,戰時配備382人。
在組織遠征軍的時候,法國海軍以拉加利桑尼亞號爲旗艦,並將之改爲吉祥的凱旋號。
如此噸位和火力的鐵甲艦,一艘就能輕鬆的料理三四艘秦軍的小號鐵甲艦。何況法軍艦隊裡還有噸位更高的鐵肋木殼戰艦等。所以別看秦軍的戰艦數量跟法國人差不多,但是兩邊的戰鬥力,就差遠了!
鴻基港外海的法國軍艦一共有十艘。兩艘鐵甲艦,兩艘鐵肋巡洋艦,六艘木殼戰艦。巴卡利艦隊赫然連一艘小號的炮艇都沒有攜帶,在他們的背後,只停着四艘蒸汽運輸船,以及兩艘交通船。
遠處的港口上火光忽明忽暗地閃現着,縷縷黑煙徐徐上升,在半空中彙集成厚重的灰黑雲層。在船上的巴卡利甚至能嗅到樹木燃燒發出的特有焦臭味。剛纔杜路因號鐵甲艦帶領四艘木殼戰艦,藉助初升的太陽的掩護對,着港口發起了試探性的進攻。
任務完成的非常順利。五艘戰艦絲毫沒有損傷,但是敵人也沒有還手。鴻基港口那兩座一南一北的炮臺,像啞巴一樣,一聲都不吭。
整個鴻基港口也像是一座死港一樣!
只是巴卡利知道那兩座炮臺的厲害。完全用石頭和鋼筋水泥修築起的封閉式炮臺,拿到歐洲也是一流的水準。它們裝備着足以對法軍艦隊造成傷害的重炮,而對於炮擊沒有做出任何回擊也意味着,巴卡利所指揮的所有軍艦根本無法有效的對他的對手進行觀測。
鴻基港口是秦軍最重要,也是唯一的能源地。這裡的兩座炮臺早在它們建設之初就引起了整個歐洲的關注。
明面上這裡的岸防炮最大口徑只有176mm,但傻子都知道這是假的。
巴卡利猜測至少是200mm以上的重炮。可惜對方始終沒有還擊,他無從判斷。也不知道兩座炮臺究竟有多少炮位。
習習海風中巴卡利略有遺憾的搖着頭。不過算了,凱旋號在亞洲是無敵的。就算有重炮,也不礙事。剛纔這些中國人在自己進攻時候並沒有發射一發炮彈,也許無能的中國人在看到自己強大艦隊過來時都已經可恥的逃之夭夭了!
“將軍,看,是中國人。他們過來了!”副官突然手指着港口。就見一個十分渺小的小船,在海浪當中搖搖擺擺的向着艦隊駛來。
小船慢悠悠的靠近凱旋號。幾分鐘後,兩個中國人出現在巴卡利等人面前。
來人用藐視的目光掃視着巴卡利所有人,自爆着家門,“新秦鴻基港安全處處長秦斐。”
“將軍先生,我本人謹代表新秦政府,對於法蘭西第三共和國海洋武力非法炮擊我港口之行爲,對您提出最嚴厲的抗議。希望貴國政府不要再執迷不悟,繼續一錯再錯。
而對於這次炮擊行爲的指揮官,將軍你本人,我方給予你一個小時的時間,主動上岸自首,接受我方法律的審判。如果一個小時候後,你本人還不到場,或者再有法方軍隊武力侵害我方權益的行爲發生。將視爲法蘭西第三共和國對我新秦之宣戰行爲。
兩國正式開戰!”
巴卡利等所有法國人聽得目瞪口呆。秦斐背後的翻譯一個字不錯的將這段話,完全還願給了法國人。
在聽到‘抗議’的時候,所有法國人都露出了高盧公雞的驕傲和對中國的蔑視、看不起。但那之後的話,聽得他們全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該死,該死!你們這是在戲弄我們,戲弄偉大的法蘭西。開戰,開戰。法蘭西對新秦開戰。我將帶領艦隊將你們這羣黃、皮猴子全部送入地獄。”
巴卡利完全暴怒了!
也難怪,歷經過二鴉戰爭的巴卡利是一百個瞧不起中國。陸軍一次失敗接着一次的失敗,更讓他內心窩火的很。
現在,他要告訴中國人。在陸地上,你們或許很能打。但在大洋上,歐洲人才是世界的主宰!
法國人的軍艦二次開打之初依舊是試探性的轟擊着,一發發呼嘯着的炮彈從軍艦艦首飛出去,落在碼頭,落在炮臺。塵土飛揚,碎石與斷片在空中飛舞着,厚重的硝煙將港口區包裹起來。
炮臺裡,海防營的士兵們感覺自己如是登上了一艘停在汪洋中,接受暴風雨洗禮的小破船。四處落轟的炮彈沿着碼頭向左右橫掃,每發炮彈落在炮臺上都能讓士兵們感覺到一震。頂上的灰塵直往下落,讓戰士們懷疑這些炮彈是否下一刻就破開頂層,直接落在自己頭上了。
“班長,洋鬼子這炮彈打的邪乎,會不會把頂子打透啊?我咋覺得這炮打的人沒個底了?世間也太長了,好像打了半個小時了吧?”一名新兵讓猛烈的炮火打的有些受不了,扶着牆壁不停地嘔吐起來,一邊說着自己擔憂的話。
旁邊一個正給嘔吐的新兵不停拍着背的,自己臉色也蒼白無比的年輕戰士大聲說道:“別胡說!洋鬼子打不到咱。他們的大炮要真能把炮臺頂給打透,上面的人會要我們放洋鬼子靠近了再打嗎?
這是鬼子自己給自己壯膽呢!
別看現在打的熱鬧,等咱們出手的時候,有的洋鬼子好瞧!”
“別嚷嚷了。你個小兵蛋子操那麼多心幹啥?!這炮又打不着你,他愛轟多長時間就轟多長時間好了!反正敵人不靠近,我們就不打,只要他敢上來,就別怪老子讓他有來無回!”
中隊長大聲的吆喝着,鼓舞着士氣。
只是巨大的爆炸聲讓連長的聲音彷彿遠在天邊,遙不可及。並且這周邊並非只有一個士兵被炮彈打的難捱。越南天氣本就炎熱,現在秋老虎還厲害着呢,炮臺就像是火爐,不少士兵就感覺着自己是在坐在蒸籠裡頭,被熊熊大火燒烤着,身上的汗水不停的往下淌。
“中隊長!俺們小隊長中炮犧牲了!”
那中隊長正想着,光線一暗,後門一名戰士衝了進來,語帶哭音叫道。
“他孃的!還沒打居然就折了我一個好弟兄……”中隊長不由得狠啐了一口,破口罵道。
這個小隊長是留在地表觀察敵艦間距的。
按照作戰條令,炮臺是決不允許所有人都縮在一團的。即便外面是地毯式的轟炸,也要留足夠的觀察哨,時刻掌握敵情。
炮臺建築的再好,封閉式的環境也阻礙了他們的視線。至少在觀察上,沒有外頭徹的準確。這個小隊長就是帶領觀察哨的軍官,是一名資深的炮兵,技藝嫺熟,測量距離不會出錯。結果哪料到法國人的盲目炮擊下,竟也能把觀察崗哨中的他給炸死。可能,這名小隊長是鴻基之戰正式打響後秦軍出現的第一名陣亡者,但他決不是最後一名。
“大熊!跟我上去觀察!”中隊長咒罵着,隨手操起身邊放着的頭盔,衝身後大吼了一聲,就不發一言的鑽了出去。他的通信員趙大雄連忙跟隨中隊長衝出去。
濃煙四起,硝煙瀰漫。一股海風吹來,空氣中瀰漫的嗆人硝煙味,讓人忍不住的咳嗽、流淚。炮臺在顫抖着,中隊長揉了揉眼睛一個前撲趴在觀察哨位上朝下望去。整個海灘前沿陣地上到處都是一個個彈坑,黑煙從彈坑中翻滾着朝炮臺撲來!
“發電給廣州,西曆1877年9月15日,中國農曆八月初三,上午9時20分,法軍艦隊進攻我鴻基港口。秦法,正式開戰。”——廖文輝。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