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邱光明死了!”
張守岱嗑藥自盡的消息很快就從天津傳回了臺南。劉暹制定了軍銜制度之後,他自己的稱謂就從‘大人’、‘侯爺’,給統一變作了大帥。劉暹並不怎麼喜歡這個稱謂,給他的感覺中太有軍閥氣息了。
“給邱家送上三百塊銀元。不要打攪他們家的平靜生活,子女適當的照顧,軍情處注意點。”
“是!”侍從合上了筆錄,迅速退下。
劉暹起身在房間裡走了幾步,內心並沒有什麼負罪感。穿越十多年,征戰沙場這些年,要是因爲一個被他買下命的人現在還命了,就內心裡有負罪感了,他的心也太脆弱了。
外頭正在下着雨。張守岱,死了!
那張家是不是就安全了呢?
爲了保密,自己甚至沒讓軍情處通知張府。可能這個時候自己正被張氏咬牙切齒的咒罵着的吧?也沒通知無棣的張氏。這件事必須等到塵埃落定了,才能告知他們真像。否則演戲可能就演不像了。
艦隊已經越過了斯里蘭卡,向着馬六甲海峽逼近了。劉暹想想,北京方面的動作似乎也該出來了,那自己就用不着再藏着掖着了。“命令,各部召集士兵,所有人員全部歸位!”
劉暹的話,對於秦軍來說那就是聖旨。當電報跨過千里傳達到海南、廣西、越南、漢中之後,所有人轟然驚呆了。大批的士兵,人數似乎比秦軍數目還要多的士兵。一個個從家中、從工廠、從各個崗位走出來,飛快的。人數還不及五萬人的秦軍陸軍就在迅速壯大着。
這些士兵的年齡普遍要比現役的秦軍士兵要大一些,但是也不多。畢竟秦軍藏兵計劃。從劉暹開始着手退役士兵,到全面展開架子團,也就才三兩個年頭。
六萬多人中只有不到一萬人在三十歲左右,其中十分之一的人年紀在三十五歲到四十歲之間,年紀明顯比旁人大上不少。這些人就是秦軍真正意義上發的退伍老兵了。
秦軍從發展到正規,十五年的時間,前五年就不說。軍隊的信念和魂魄真正培養出來,就是在大軍揮師西進的那一刻。
那三年,秦軍西征的老兵。相當一部分還擔任着秦軍中的中低層軍官,但退役的還有不少,人畢竟要留個後。也有打仗打厭了,打不下去的。
這些退役老兵有作戰經驗,雖然近年秦軍軍事戰法改革,他們很多人沒趕上。但是召回軍中,這些老兵還完全可以承認基層軍事骨幹。班長、小隊長,必要時刻他們完全能夠頂上來。
而在劉暹領兵西進之餘,留守漢中的那些秦軍。待遇就遠比不上西進的那些同袍了。若是說西進的老兵只要在軍隊裡幹下去,那至少也能當個軍士長。那麼那些選擇留在漢中的士兵,超過95%的人都已經回家該幹嘛幹嘛去了。畢竟當年的那次西征,對於劉暹來說就是一個考覈士兵‘軍心’的考試。有大批的合格生在。他幹嘛要用那羣不合格的人?
六萬多暗中士兵全部都是西征結束以後徵召入伍的,那之前的漢中留守士兵,退役後根本就不在劉暹的考量範圍。
北京城。近些日子這裡氣氛壓抑的跟兩年前同治帝駕崩時候有的一比。
茶館酒店八大胡同,無數人在低聲的說着戰爭。說着朝廷,說着秦軍。說着劉暹。往昔那些說書的賣藝人口中,最值得稱道的護國名將,這倆月這些人就跟一起得了失憶症一樣,把‘劉暹’兩字全給忘了。
隨着張守岱嗑藥自盡的消息傳來,就是北京城最底層的小老百姓,也知道一場戰爭不可避免了。而諸多老百姓再說起劉暹這麼個人來,八旗子弟當然異口同聲的是喊打喊殺,斥之爲叛臣逆子。而漢人百姓感情就很複雜了。他們崇拜劉暹的輝煌戰績,但也覺得劉暹有些‘小題大做’。幾個工廠被關,自己被刺殺,賤價軍火,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風波鬧騰了快一年時間,但還是不能讓所有人都爲他說上一個‘冤’字。只能說劉暹給自己造出來的‘冤枉’還不能打動所有人的心,他這個幕後的導演,在整場輿論戰上只是一場勝利,而非絕對的完勝。
劉暹之後起兵造反,還是免不了要被人扣上一個亂臣賊子的名頭。
他現在跟原時空清末時候造反的氣氛真的不一樣。劉暹現在也真的能體會到孫大炮的偉大了。就跟紅朝教科書上說的一樣,孫大炮連續的起義,把‘革命’二字深入人心【雖然作者本人對孫大炮其他方面很呵呵】。就是阿q這樣的人也知道‘革命’二字!
現在這環境,太不一樣了!
中國的事情影響到的不僅是中國本身,那日本和朝鮮,後者跟前者一樣,也都在受着俄國人的壓迫。只是朝鮮還待還有一個靠山,仗着滿清在新疆之戰的虛火,朝鮮近幾年感受到了老毛子的一絲‘友好’。
現在,清廷跟劉暹幹起了仗。朝鮮要再被老毛子壓過來,往昔的靠山就有些靠不住了的。
除這兩個國家外,英國人在西藏已經蠢蠢欲動,而就挨着廣西、雲南的越南,觸動就更深刻了。
在上一回的對法戰爭當中,說真的,越南新軍表現的是有點水準的。尤其是武仲平在順化的守禦戰,直接把他推上了越南第一名將的位置。雖然之後的對南圻戰事裡大敗而輸,領武仲平再次掉落了塵埃。
可不管怎麼說,新軍戰力遠勝過舊軍,尤其是越南新軍還處於武備嚴重落後的狀態下,這給越南朝野的振奮是不可估量的。
戰事結束以後,嗣德帝把自家在鴻基煤礦的分紅一水兒的投進軍火購買當中。這幾年越南除去順化的禁軍之外。一共編練了總數兩萬人的新軍。在這些新軍手中持着的可都是清一色的後膛槍炮。
對於鄰國暹羅,越南絕逼走在了軍事改革的前方。而且這幾年秦軍教導隊中也有越南人的身影出沒。在強軍備武方面,越南十分的下力氣。
但對於法國人。對於註定會捲土重來的法國人,越南朝野普遍仍舊具有一種懼怕心理。在往昔日子裡,有秦軍做靠山,嗣德帝是一點都不擔心再殺過來的法國人該怎麼對付。現在好了,秦軍直接起兵奪天下了,他還能繼續罩着阮朝嗎?他還有這個能力嗎?
嗣德帝現在面臨一個選擇題,是跟着劉暹一條道走到底?還是改弦易張,去抱滿清的大腿?至於一旁的法國人,嗣德帝是明白了。法國人就是要奪他家的天下,這個矛盾是不可化解的。所以對法態度,嗣德帝現在是強硬得很。
這個時間點裡,任何一個東方國家,國內都有保守派和改革派。越南也不例外。小小的順化城裡經常爲某一項國策,某一做工廠的建立,吵得不可開交。但是對於抱誰家的粗腿這件事,越南朝堂的重臣卻誰也沒犯糊塗。
秦軍,必須是秦軍!
默默地跟秦軍取得聯繫。這兩年同黃繼炎、武仲平關係大好,並且因爲之前在越法之戰中的一系列之言論,而讓嗣德帝高看了一眼的瑞國公阮福膺禛,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當初很有‘逼格’的堅江郡公阮福膺祺。也是其中的一個代表。四年的時間過去了,早年年少氣盛的阮福膺祺,現在可沒有越法戰爭時候的天真了。
越南舉國之力。這三四年的時間裡,也才編練出了兩萬新軍。加上禁軍。沉重的兵費就已經壓得阮朝喘不過氣了。阮朝要走到淘汰全國的舊軍,徹底完成軍事上的改革。建立現代海軍,那該猴年馬月才能實現啊?
阮福膺祺都覺得那是不可能實現的。新軍跟舊軍相比,太費開銷了。
特別是新軍編練的頭一年,那真的是一新兵之耗可抵舊兵十二三人。
度過了訓練最頻繁最嚴格的頭一年後,新軍耗費降低很大,但一個新軍士兵照樣能抵上五個舊軍士兵的費用。按照之前阮朝軍隊的開銷,舉國之力也僅能養活四萬新軍。這還不說越南有那麼長的海岸線,那麼多的港口城市,沿海炮臺是必不可缺少的。
在編練新軍的同時,這幾年越南還在修築海防炮臺,特別是峴港的。一門門大炮,一發發炮彈,耗費之衆遠遠超過阮福膺祺的想象力。如果不是越法之戰後,劉暹把鴻基煤礦一部分股份轉給了阮朝王室,有了這筆意外之財填補空缺,阮朝軍費增開早就不可避免了。那自然就會侵佔文官體系的利益,兩邊一衝突來,阮朝國勢只會更見艱辛!
就因爲知道的多了,懂事了,阮福膺祺纔會跟着支持親秦。
因爲阮朝的根本是新軍,而阮朝新軍的主要軍官是秦軍教出來的學生。整個新軍都是親秦的,阮朝也必須是親秦的。
當然,還有一點。經歷了兩次法越戰爭之後的阮朝上下,對舊軍的戰鬥力已經失望到了極點。現在阮朝國內的十萬舊軍,也全是當治安部隊來用。在越南人的心目中,新軍耗費固然十倍於舊軍,但是新軍之戰鬥力,會數十倍與舊軍。那滿清內部還有大批的舊軍沒有裁減,主力軍隊,湘淮楚多和禁衛五軍,加上各地的八旗新軍與練軍,總兵力也就二十來萬的數量,對比秦軍的數目不過是多出一倍的優勢。可滿清還有那麼大的地盤要守,在雲南還有石達開部沒有消滅,真正能用到一線的部隊能有多少?而且中國那麼大的面積,光是把這些部隊籌措到一處,就要用去多少時間?秦軍是白癡,只站着不動,等着來打的嗎?
這些阮朝的王公貴族和朝堂大臣,對於秦軍獲得最後勝利的信心,倒是比大多數的中國人更強。
嗣德帝現在只缺劉暹一個承諾。如果中原激戰正酣的時候,法夷來侵,劉暹到時能否抽調兵力,護衛阮朝?
“臣,願往臺灣。覲見劉侯!”阮文祥站出來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