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臺南劉大人電報——”
“臺南張中堂電報——”
“報!福州左大人電報——”
“報!張中堂再發電報——”
……
一道又一道電報送入軍機處,送入紫禁城。但絲毫沒有緩解軍機處冷冽冰寂的氣氛,九月份的軍機處分外難熬,幾位軍機章京都要請辭這個被稱爲‘小軍機’的地方了。這還哪有往日風水寶地的景象?
每位大佬的臉上都能刮下三兩寒霜,每天刮一次都刮不完!
但是張守岱‘盡忠職守’,對大清忠心耿耿的名頭,在整個九月中也打響了。
並且因爲劉暹的突生變故,福建陡然緊張了起來。不過劉暹到底是還沒打旗真正造反,左宗棠三次給劉暹送去了親筆書信,天津的李鴻章也兩次派人送來書信,這兩位都不想看到中國再陷戰火的那一幕。更不願意跟劉暹麾下的秦軍開啓全面戰爭。所以,北京站消息,軍機處已經給左宗棠下了命令,但是楚軍的調動,船政水師的調動,僅僅是小有變動,主力依舊維持原樣,更沒做出什麼針對性的佈置。
當然,秦軍麾下的臺灣、海南、廣西、廉州諸地也都是如此。只有四面楚歌的漢中進入了很明顯的警備狀態。但是架子團依舊是架子。
“張鎮臺,劉侯以小力逆大勢,實屬自取滅亡。鎮臺爲國之名將,當年西征之戰,功勳赫赫。天下聞名,爲我大清功臣。兩宮太后多念起您之功勳。鎮臺何不撥亂反正。力勸劉侯三思而後行?現今大清兵強馬壯,國庫充足。湘淮楚多禁衛五軍,兵多將廣,能征善戰。各地更有八旗新軍和漢軍練軍,十倍於劉侯也。鎮臺所在漢中更是四面被圍,真要隨之一路走到黑,戰事一起,首先就要被清蕩顛覆,一意孤行非智者所爲也。”
“只要鎮臺願意從朝廷號令,力勸劉侯。陝西提督一職。非鎮臺莫屬也。”
漢中張忠奎面前的這位朝廷說客,已經是第五位了。張忠奎還是冷冷一笑,端茶送客。若非劉暹不要他現在就跟滿清扯破臉皮,張忠奎已經想殺一儆百了。
同樣說客還出沒在李楹的漢中知府衙門,出沒在海南齊大林、柳州周軍,欽州、廉州,乃至鴻基城。針對的對象也並不只是秦軍的頭面大將,更有些手握軍權的中層將領。
……
燕禧堂裡,慈禧太后聽恭親王回報臺灣之事的時候。神情已經沒當初那麼怒恨了。張守岱還在做着最後的努力,電報上是這麼說的,但誰能相信呢?
福州將軍岐元已經秘密來報,船政水師撥調秦軍十三名學員家庭。現在已經全數消失不見。這說明什麼?劉暹早就心存反意。
她已經沒有當初尖聲厲喝時的憤怒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八個字,生生的刻在她心頭。
“告訴張守山,只要他能帶兵真正站到朝廷的這邊來。哀家保他提督的前程!”
“謝繼貴、李士恩繼續拉攏。只要他們願意反正,哀家不會虧大了他倆。”
回到寢宮。慈禧太后招來了一個人,一個西安將軍榮祿派來的人。
“喳!”來人興奮的應了一聲。內心更爲自家主子的明智趕到佩服。去年就開始跟漢中內部的人撘關係,還果然就讓主子尋到一個活頭的。
漢中府城。一場秦軍系統的軍事會議正在召開。作爲政治上的首腦,李楹列席在做。
秦軍系統來的只有營一級軍官,這些人名義上全都帶着守城營的名頭。
會議開始前,李楹含笑着向自己的老部下,自己唯一一個在軍隊裡立足根腳的人點了點頭。張守山,華陽營守備,秦軍第二整編旅第三營副營長。
“咱們大人已經打底子要跟朝廷幹上一場了。漢中不久的將來,可能就要進入戰爭之中了。我今天開這個會議,不是爲了軍事上的佈置,而是要強調一點,強調我們秦軍一直以來都特別強調的紀律問題。這是我們秦軍奪取天下的根本啊。你們不要嫌我婆婆嘴,有事沒事總是講個紀律,因爲不講不行。總有人有意無意在違反紀律。現在我再強調一遍,軍紀不容違反,不管是誰,包括我張忠奎在內,犯錯要受罰。戰爭中難免要殺人,可那殺的要是敵人。誰要是敢在老百姓頭上亮刀子,我把話說在前面,誰敢擅自殺人,我先擼了他的軍職再說。然後軍紀審判,我會讓他償命……”
“再有就是留心一下各地方的話音兒。看看那些地主老爺,士紳大戶們,都是個什麼打算。他們這些年跟着咱們可發了不少財,本該是一條船上的人,想臨到拼命兒的時候撒腿跳船,先給他們一頓槍子吃。
這件事由李大人爲主導,什麼時候動手,對準哪些人動手,都聽命行事!”
張忠奎不覺得手下將領有敢背叛的。不說秦軍各部軍隊將領一兩年時間就必會被劉暹大調動一次,根本沒有完全屬於自己的部隊。軍隊的主人自始至終都是劉暹一人。就說秦軍的聲勢和實力,以漢中的情況來論,那陸軍至少是十萬人馬,在劉暹帶領下橫掃天下還不是輕而易舉?
人都不是傻子。秦軍實驗新的戰法,那是站在老式戰法的屍體上確立起來的。是經過不少於二十次的大中小型演習而最終確立的。每一個秦軍將領對自己的戰鬥力都心知肚明。那湘淮楚多和禁衛五軍,或許槍炮不比秦軍落後,但是在戰術和戰略上,兩邊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所有人都在認真的聽着張忠奎的講話。張守山也不例外!
漢中與廣西電報線的架通是今年五月份纔開通的。張忠奎這裡的講話肯定就是劉暹的意思。十五年時間,帶領着當初一支二百人的小團練,一步步走到今天擁兵十多萬衆的龐然大物,並且帶動了多少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富裕了起來,再有整個漢中,秦軍的大本營,多少秦軍遺屬在過去的年月裡,每月定時保量的拿到屬於自家的那筆撫卹,由此產生的凝聚力,讓整個秦軍上下將劉暹視做神靈。而且劉暹還帶着他們收復了大西北,打敗了俄國老毛子,拯救了屬國越南,打敗了法國人,拯救了屬國琉球,直接踏滅日本國都!
軍人的榮譽更加難得,也更加的不會褪色。這東西會比金錢更被人銘記。
所以劉暹‘反義’暴露出來以後,秦軍迅速統計原有隱藏在暗中的兵力,結果總數超過六萬五千人的暗中兵力,只有不到一千人產生了猶豫,而已經確定要退出秦軍的更是隻有三百多人。
這個數量比起劉暹本身估計的可少的太多了。
“另外還有個事兒,要跟大家說一說。”張忠奎拿起手邊的一個文件夾,打開清了清嗓子,“現在傳達總部命令——”
“轟!”整齊的起立聲,所有人,連帶李楹在內,全都挺直了身子站起。
“自今日起,我軍施行軍銜制度!”
新兵營新兵爲列兵,入軍伍後轉爲二等兵,入伍滿一年後轉爲一等兵。有立功表現者,另算。
班長爲士官,按照服役年份,分下士、中士、上士三等,再之後是軍士長,軍士長可長期服役,共分五級,五級軍士長等同軍中上校。
小隊長授少尉軍銜,中隊長授上尉軍銜,副職爲中尉。
大隊長授少校軍銜,營長授中校軍銜,團長授上校軍銜。
旅長授少將軍銜。今後還會有師一級建制,和方面軍一級的建制。
少將軍銜之上更是會有中將、上將和大將,然後是元帥軍銜。
“現在我軍中最高軍銜即爲少將,那中將、上將和大將,乃至是元帥,大人就等着我們立功呢。立功受獎,升官也就是升軍銜。
總部也明發了電報,今後戰事,如誰部立勳卓著,將首先編列師一級建制。咱們秦軍的第一師的番號,我張忠奎是要定了。
廣西、海南、臺灣、越南,他們的形勢能有我們漢中惡劣嗎?這形勢越惡劣,打惡仗立大功的機會就越多。所以這個第一師,一定要是我們漢中的。”
張忠奎的話讓在坐的所有人都精神無比的亢奮。‘第一師’番號,不管軍隊怎麼變換花樣,這第一的名頭總是最吸引人的。就好比秦軍的‘天下第一強軍’一般無二。
“諸位!”張忠奎之後李楹接着站了起來,“咱們秦軍就是從漢中走出來的。那麼這第一師的番號對於咱們這些漢中同僚來說,意義重大不重大?”
“還記得這些年廣西兵是怎麼埋汰咱們漢中的嗎?是怎麼在咱們面前說道越南說道日本的嗎?他們說咱們吃老本,啃老本。幾年不打仗,身子骨早安逸的忘了該怎麼打仗了!”
“咱們能讓這個名頭落在咱們的頭上嗎?這漢中是秦軍之源。漢中要是腐朽了,秦軍還是秦軍嗎?”
李楹的話站在全局上講有些不恰當。但是這些年他早就跟漢中的留守部隊綁在一塊了。將來就算是進入朝堂,能給他引以爲援的人,不會是範德榜、周軍、向發、劉卓、齊大林,而只會是張忠奎!
“這個第一師就是將來的‘天下第一師’。我們一定要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