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順化城正東方向的西真縣城。
槍聲漸漸消停了下來,城門口,大批的秦軍和越南軍士兵正在涌入城中。
中越與法國人之間,兩邊相互有默契,保持了將近一個月的和平,被劉暹的這次突然出擊給徹底打破。
一個月了,一個月的時間,雙方都在全力的調集軍隊和籌措物資。越南那邊連嗣德帝都回到了順化。法軍這邊更是在臨近福海縣的海邊,利用一個水灣搭建起了一個小型碼頭。陸路運輸線太不安全了,法國人最多是出動了上千人的高盧公雞,也沒能消滅人數不足他們十分之一的破襲隊伍。
也因爲此,西真縣這個地處福海與峴港正中間的陸路交通要地,現在絲毫不被法國人所重視。駐守這裡的只有二三百裝備落後的藍帶兵,面對劉暹的攻勢,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劉暹大軍在西真停了一天,留下兩千越南軍駐守,以防備決戰時峴港方向有可能出現的變故。兩千越南軍中有五百人是新軍,讓兩千越南軍的質量有了些保障。第二次,大軍出城,直往東北方向的福海進發!
福海的法軍沒有坐等劉暹殺到跟前,得知西真陷落的消息後,弗朗西斯.加尼爾和弗拉斯特兩位法國陸軍少將,立刻帶着手下的兵力,浩浩蕩蕩的開出了福海城。
三千名法國紅帶兵,四千名越南藍帶兵,以及超過五十門的大炮,和數百輛重型馬車拉載的後勤物資。
“將軍閣下!”
六月的越南是炙熱的,帶着衆多輜重。法軍的行進速度很慢。弗朗西斯.加尼爾和弗拉斯特正在說着屬於他們這個階層的話題,弗朗西斯.加尼爾的中尉副官突然急匆匆地跑到了弗朗西斯.加尼爾和弗拉斯特跟前,大聲說道:“中國軍隊突然用重兵包圍了隆多以北的我軍先頭部隊!”
爲了打‘有準備’之戰,而不是突然的遭遇戰,使得兩軍完全攪合在了一起。讓自己的炮兵優勢不能得到發揮。弗朗西斯.加尼爾派出了一支由五百人藍帶兵和一個連的法國士兵組成的先頭部隊。
弗朗西斯.加尼爾和弗拉斯特就像嗅到了血腥味一樣,迅速興奮了。一個多小時後,弗拉斯特率先頭部隊一個營的高盧公雞,氣喘吁吁地趕到了一處一片狼藉的戰場,但是六百餘兵力的先頭部隊,已經變成了一百多具屍體躺在地上。剩下的人全部消失。連一個俘虜都沒留下來。
戰場上還兩個巨大的彈坑,坑底焦黑,依舊在冒着絲絲白煙。那一米多高的深度,和至少四五米長度的直徑,以及四周散落的殘肢斷臂。讓場面顯得異常觸目驚心。並且弗拉斯特從戰場上幾乎沒有留下太多的彈孔來看,先頭部隊陣亡的這些士兵絕大多數不是被子彈擊中,而是被直接炸死,或是被爆炸後產生的強大氣浪衝擊波給震死!
“這就是中國軍隊擊毀大斧級鐵殼炮艇的武器嗎?果然非常猛烈!”
作爲一個老練的陸軍軍官,弗拉斯特至少可以判斷出這種武器的威力是幾何!這已經不遜於六吋以上大口徑炮彈的威力了。
弗拉斯特不得不警覺起來。雖然這一帶的地形很平緩,並不適合打伏擊,但如果大部隊暴露在這種武器的射程之內的話,那就是一場災難!
“啪啪啪……”連續幾聲槍聲突然從左側傳來。弗拉斯特想都沒想就拔出了指揮刀,對準左側那片稀疏的樹林地帶一揮!
天空漸漸地陰沉下來了,厚實的暗黑色雲層。就像沒邊沒際的灰色鐵幕一樣,低低地壓在頭頂上!一陣強勁地大風颳過之後,連續炙熱了多天的越南,驟然間“噼裡啪啦”地下起了傾盆暴雨。
在能見度不過百把米的雨幕下,弗拉斯特率領的一個營的法軍士兵,在極短的時間內。被秦軍向發所部營頭,用絕對優勢的兵力團團包圍。
“將軍閣下。我們是否立刻突圍!”渾身邋遢的中尉副官,緊了緊身上溼透了的軍裝。對弗拉斯特提議道。他們的四周全都是秦軍,防線的外沿已經有密集的槍聲打響。在暴雨的掩護下,秦軍士兵正迅速合圍、填補結合部!法軍陷入了極大的被動中,彷彿四面都是敵人,外圍側翼小範圍的交火,幾乎都是被秦軍給壓着打!
“爲什麼要突圍?大部隊距離我們不到四公里。他們很快就能趕到!命令部隊,就地駐防,構築工事!”弗拉斯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副官的提議。
他可是知道的,秦軍有一支實力很渺小的,但放到越南卻是犀利的騎兵部隊。雖然下這麼大的雨,誰敢說那支騎兵部隊沒有在戰場周邊徘徊?在能見度這麼糟糕的情況下,一支純粹的步兵,選擇在這個時候向主力靠攏,要真的被騎兵部隊接近了,那絕對是一場災難!反之,如果自己能始終鎮定的防禦防守,那麼秦軍的騎兵部隊就是再多出一倍的數量,也對自己構不成絕對的威脅。
很快,弗拉斯特的臨時指揮部搭建完畢。在一塊巨大的軍用帆布下,弗拉斯特望着東北方向法軍主力所在的位置,眼睛似乎看到了一場大戰的爆發。“好運的加尼爾!”自己竟然被圍了,註定跟雙方的第一次會戰無緣了。
沒過多長時間,“報告!將軍閣下!”一名三十歲左右的法軍少校軍官向弗拉斯特敬了一個軍禮,大聲說道:“我軍主力部隊已經趕到了戰場外圍,他們正在和中國軍隊、越南軍隊的阻擊部隊進行交戰!”
“是的,少校。我聽到了槍炮聲。”弗拉斯特回過頭來看着身邊的副官、參謀和衛兵,“少校,這是你的營,我不會干涉你的指揮。我只要告訴你——決戰打響了。”
“你的營,能不能頂住中國人的進攻,牽制住中國人的兵力,將會對這場決戰的勝負帶來非常重要的影響。”
“法蘭西的榮耀握在你的手裡,法蘭西在越南、在中國的利益握在你的手裡,不要讓三色旗幟,再次掉落到污濁之中——”
正縫普法戰爭那場令整個法蘭西蒙羞的戰爭之後,對於軍人,尤其是一名真正的軍人,以國家的利益,國家的榮譽,去激勵他們,去刺激他們,往往會取得超乎人想象的巨大成功。何況,歐美國家歷來歧視東方國家,看不起東方人種。這更隱隱關乎到‘白色人、種’的高貴與驕傲。
眼前的奧德曼少校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一名真正的軍人,一個發自內心的看不起有色、人種的白色、人、種至上者。
“將軍閣下。我,和我的每一名戰士,都願意以生命和鮮血來守衛法蘭西的榮譽和光耀。法蘭西的旗幟不會從我的手中掉落,永遠不會——”
……
“進攻,命令部隊進攻。打破中國人的防線,打穿他們!”
另一場主力會戰的法軍指揮部裡,弗朗西斯.加尼爾眼睛都要噴出火了。一個營的法軍士兵,在四五百藍帶兵的輔助下,向對面的陣地發起進攻。竟然沒衝上陣地就一個個落花流水的跑回來了,這簡直是恥辱!
“讓那位少校先生整理自己的士兵。炮兵,炮兵儘快落位,告訴阿內爾卡中校,進攻的部隊需要他的炮擊來做掩護。”弗朗西斯.加尼爾知道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但他發誓,在這一戰結束後,他會讓那個笨蛋少校滾去帶藍帶兵。
“告訴士兵,在陣地的對面,有一個尊貴的將軍,和六百多名他們的戰友,法蘭西軍隊的勇士,等待着他們勝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