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敗阿古柏的那支清軍,突然的殺向浩罕,攻戰了安集延,問罪浩罕汗國。眼光正密切關注着新疆局勢的英俄兩國全部碩然一驚。
這個時候,英國印度總督區已經詳細瞭解了征伐軍的構成和統帥劉暹的往昔事蹟。“這是一名自戰爭中成長的軍人。”今年初剛剛接任的印度總督理查德.伯克對此甚是頭疼。
處理軍事代表團的事情,自己就是要面對一支以五千餘人的戰力,跨過萬里征程,平定下整個新疆南部,擊敗了阿古柏和浩罕汗國的四五萬主力的部隊。這跟自己以往耳聞的清帝國部隊,那些在清帝國東部沿海地帶的軍隊,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名起至底層的將軍——
這樣的人幾乎全都是頑固的硬骨頭,不狠狠打服他們,他們就不會正視你的聲音。而且因爲位置的不同和視角的不同,他完全不會像北京城裡的那些清帝國的上層那般好嚇唬。
在新疆邊塞,你跟他說萬里之外的東部沿海的安全,那不是無稽之談嗎。他是烏魯木齊提督,不是天下兵馬大元帥。
想靠着一張洋人的‘臉’去刷卡,把福爾賽依特.薩伊甫上校、傑克.杜拉爾少校等人要回來,幾乎不可能。要用英國人的名頭嚇唬他撤兵返回新疆,也幾乎不可能。
該怎麼辦纔好?
理查德.伯克只能一邊從浩罕汗國使力,一邊發電報給北京的駐華公使阿禮國,要他從清帝國的上層着手,讓清帝國中央中樞命令劉暹打浩罕汗國撤兵。
“給唐納德先生髮電報。要他去見清軍的統帥,務必保證軍事代表團成員的生命安全。”理查德.伯克抿着嘴,腦子裡無數念頭、想法不停地轉過。“要讓唐納德先生注意策略,……,這個清帝國的將軍……不會那麼好說話的。”
“拖延時間。只要拖延住時間,千萬不要讓清國軍隊再增進到安集延了。我想最多一個月,北京的命令就會讓他乖乖的退回新疆去的。”
理查德.伯克現在最主要的精力是放在阿富汗。三十年的時間了,已經足夠當年慘敗在阿軍手下的英國人重新鼓起勇氣,況且整個印度大陸都向英國低下了頭,九年前印度大起義的動盪已經完全削平了下去。世間再也沒有誰能阻攔大英帝國向着中亞的邁進。
唐納德來到喀什的時間是六月二十二日。他首先見到了主持喀什噶爾事物的張忠奎。
“閣下,對於貴軍於我方人員生命安全的保障,我謹代表個人向貴軍表示崇敬的謝意。請您轉告貴軍的提督大人,我希望能儘快的與他有一個愉快的會面。”
進到喀什新城的唐納德第一時間裡沒能見到劉暹,張忠奎給出的藉口是劉暹回和闐了。唐納德也不強求這點。要求去看被俘的英方成員。當他看到縱然是在俘虜營裡也待得好好地的軍事代表團成員之後,他非常滿意。在唐納德看來——經過了先前二鴉之戰的教訓,清國中是再也沒誰敢對英國人粗暴動刑了。
心中的一個牽掛去掉,唐納德就再度要求儘快見劉暹。
在唐納德抵到喀什新城不兩日的時候,沙皇俄國奧倫堡總督區的特使達維多夫斯基也趕到了喀什新城。就像兩天前的唐納德一樣,在沒能第一時間見到劉暹的情況下,達維多夫斯基立刻要求見到俄方的被俘人員。他在俘虜營中見到了身體健康、狀態良好的安德烈.波切利斯基中校,兩人有了一段時間的交談。
張忠奎安排的人放手讓他們去交談。這點上沒什麼好限制的。
在達維多夫斯基抵到喀什的當天晚上,唐納德登門拜訪了達維多夫斯基。兩人對完成自己所擔負的任務都充滿了信心。清國軍隊的配合讓他們十分高興的,以至於兩人都覺得——明日刷一下臉。似乎問題就能搞定了。
達維多夫斯基對清軍一百個看不上眼,唐納德也忘掉了來時理查德.伯克讓人轉交給他的忠告。實在是英俄兩方人員在俘虜營所受到的優待,和他們進喀什之後清軍一直以來的和緩態度,太具有迷惑性了。
以至於讓他們生出了‘洋大人’的絕對優越感來。
“二位,這世界上從沒有哪個國家會無條件釋放數十名亂軍的軍事教員。英俄兩國軍事人員出現在亂軍的老巢之中,上萬支恩菲爾德m1853英式步槍出現在叛軍的手中。這是對我大清國利益和主權的嚴重損害。我家軍門已經上報給北京,得不到北京的指示。你們的人就老老實實呆在俘虜營裡吧。”
可是事情的發展出乎唐納德與達維多夫斯基的預料,清軍的負責人張忠奎面對兩人的要求時毫不留情的直接駁回。達維多夫斯基氣急之下口出威脅。更是被張忠奎直接派人驅除出了新疆。這一火爆的場面讓唐納德瞬間記起了自己林來時,印度總督理查德.伯克閣下的那一番話。
“你會後悔的!我保證——”達維多夫斯基臉皮漲的通紅。張忠奎直接驅除他出新疆,這對於一個俄羅斯貴族來說,乃是莫大的恥辱。
清帝國不是大英帝國。被大英帝國驅除出境,不算什麼丟人。可被一個屢次被俄羅斯欺負的老弱帝國的中層軍官驅除出境,達維多夫斯基會成爲整個奧倫堡總督區的笑談的。
“我發誓——”
“不久後的將來,我要讓你跪伏在我的腳下,乞求我的原諒!”
留下一句狠話,達維多夫斯基狼狽的離開了喀什。
唐納德仔細看着張忠奎的神情。不管是達維多夫斯基的團隊,還是唐納德的團隊裡,都有懂中國話的翻譯人員。達維多夫斯基的話被一絲不變的翻譯成漢話,傳進張忠奎的耳朵裡頭,但張忠奎面帶不屑,絲毫不爲所動。
“先生。這支清國軍隊的軍官很驕傲。他們不懼怕任何敵人!”
唐納德轉回到自己的住處,隨行的人員如此的對他說。
“是的,很驕傲。”唐納德深吸了一口氣。真正的‘工作’或許現在才正式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