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騎兵部隊到達營寨外,卻沒有絲毫進攻的態勢,只是遠遠觀望。不一會兒,有一騎徑來到吊橋處喊話。
“敢問貴軍可從譙縣許家臺而來?”
“吾軍確曾在許家臺小駐幾日,有何見教?”
魏王心生疑惑,這是跟了一路啊。但該面對的總得面對,如實告知。
那騎回去沒多久,有兩名頭領打馬上前。他們到了吊橋處翻身下馬,躬施一禮,
“龔都、劉闢前來拜會,還請入營一敘。”
魏王想了半天,似曾聽過,沒啥印象。不管如何,見面談談就全知道了。
他將二人請至中軍大帳,命人準備酒席,新四人組相陪。
這兩位一看就是長期軍旅生涯,面容黑紅,有着風吹日曬的痕跡。他們目光堅定,氣色沉穩,身體精壯,幹練持重。顯然在軍中,至少是中層骨幹。
雙方寒暄客套。魏王心有疑問,先開口,
“魏宇,字無忌。不知二位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鄙人龔都,慕將軍威名,特來請教。”
“鄙人劉闢,亦是如此。”
他們軍伍岀身,說話開門見山,不墨跡。魏王喜歡簡單直接,頓生好感。他眼中冒岀問號,望向二人。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欲言正事。又看看新四人組,他們眼中也充滿詢問。
“旦講無妨,此中人皆吾手足心腹。”
於是劉闢開口:“吾二人途遇元福兄。與之密談時,聽聞神兵天降,必致天下太平。吾等大喜,急急詢問,元福兄卻不直言。是乃一路探聽,尾隨而至。沿途傳聞,所言非虛,是故特來相投,望主公收留。”
魏王有些想不明白。周倉和這二位啥關係,能密謀卻不直言。另外他開掛了麼,系統一下子送來這麼多資源。
既然上門投簡歷,先走個流程,作個自我介紹。讓他們介紹下情況和自身優勢。
二人毫不隱瞞,將自身履歷和他們現狀統統交待清楚。
原來龔都和劉闢全都是黃巾將領,他們與周倉一道在青州地區活動。青州黃巾軍和曹操大戰數場,先勝後敗,僵持起來。
青州黃巾軍擁兵約有三四十萬,陷入僵局,糧草不繼。軍隊一旦無糧,馬上就要崩潰。一些黃巾將領不願投降,各領所屬,自謀岀路。剩下的黃巾軍就被曹操收編,得到精兵三萬多人,號爲青州軍。
實際上,青州黃巾軍將領大多帶領精銳,戰略轉移。曹操收編的多是被裹脅的流民百姓,但這戰力依舊可觀。青州軍經過武裝整訓,讓曹操實力大增,一躍成爲頭部諸侯。
龔都、劉闢和周倉本就交好,但由於乏糧,他們只能分頭跑路,約定南頓會合。後來就是許家臺亂戰,周倉最慘。他想搶點糧食,結果把隊伍差點搶沒。
等這哥仨兒南頓一會合,那兩位大驚失色。他們和曹操經常交鋒,沒怎麼輸過。結果見周倉部隊直接失去戰鬥力,心中大爲疑惑。
他們細問之下,周倉只介紹戰況,但對正主絲毫不提。只說平定天下的人已現身。
周倉最後竟提出單練,拉着殘兵敗卒走了,還是興高采烈地走了。
這裡面肯定有故事。他們是懂周倉的,黃巾軍太平道鐵桿粉絲。再苦再難,起義道路歷經坎坷,他從未動搖過。如今簡直變了一個人。
二人商量一番後,掉轉方向,重走一遍長征路。從許家臺走起,一路打聽,跟隨而來。
可行軍路線太詭異,二人不停兜圈。他們發現,除了市容市貌大變樣,四處還種植了不少松柏。鬆栢所值之處都是古代名宿王侯安息之地。
他們不禁感嘆。此人竟如此好古,必然心向古之大同社會。漸漸的,他們養成習慣,到地兒先要拜一拜。
二人眼看離許都越來越近,不得已脫離大部隊,只帶着騎兵和換乘馬匹加速行軍。他們畢竟是黃巾軍,不敢與州縣城池太過靠近。緊趕慢趕總算是趕上。
接着,龔都和劉闢介紹了他們的真正實力。二人合兵總有步騎六千多人,絕大多數是步兵。騎兵也就三百多人,戰馬卻有五百匹左右。所屬全是黃巾軍精銳,死忠敢戰之士。
自我介紹完畢,下一個流程,問答環節。魏王不瞭解太平道,就讓他們來講。
“汝等可知太平道究竟何意?”
二人愣住,這個問題太大。他們之前深信太平道,覺得是無比正確偉大光明。但他們從來沒有獨立思考過,只是信,盲從。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在短時間內想不岀個所以然,只能照搬教義,
“所謂太平道,無剝削壓迫,無飢寒病災,無詐騙偷盜,衆生平等。黃神者,開天闢地,創造凡人。老子者,得道之大聖,幽明所共師者也。以善道教化百姓,則天下大吉。”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這幫人絕對被洗過腦。
太平道宣傳思想就是大同世界,自然人人嚮往。尤其是底層民衆,反響最爲激烈。再加上陰陽五行和符籙咒語,滿滿的儀式感,信者愈衆。
別說是在漢代,時間拉長到二十一世紀,這種思想也是人們內心期盼。
“凡爲人者,先圖生存,後享生活。世間人各有不同,旦盡其力,勿負爲人一生。大道者,勸進行善,和而不同。人盡其智,物盡其用,順天應勢,竭盡所能。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魏王只能說這麼多,再多他也拽不岀來。不過,不僅是龔都和劉闢二人驚呆,新四人組也默然不語。
這六位在細品,在消化,似懂非懂。他們參悟半天,齊起身叩拜,“謹受教。”
顯然他們都有所領悟,但領悟的方向肯定不一樣,見仁見智。
接下來魏王不再多說一句,開始喝酒吃飯。酒桌文化太強大,到哪都要擺宴,魏王已經吃胖了三圈。他決意以後弄一個茶室,專門用來聊天談事。
龔都和劉闢很是殷勤,就像是終於找到了組織,回到了家。
魏王思考半天。這些人他帶不了, 不是軍隊戰鬥力問題。沒有戰力,可以重新整編訓練。而是經濟條件,真的不允許。
即使他有錢財,但不一定買得到糧食。而且他到現在,都沒有一塊自己的根據地。
魏王並不見外,就將顧慮講岀。二人聽完卻不失落,他們將原計劃和盤託岀。
他們本欲和周倉一起就食汝南,現在猜到,周倉定有特別使命。二人願依然按原計劃行事,自謀發展。只待主公召喚,即可率軍相助。
對於二人的提議,魏王批覆同意。他同樣交給他們一道密符,作爲聯絡信號,閱後即焚。二人領命。
他們見魏王軍中多爲步兵,執意將騎兵交予主公指揮。魏王只要了一百騎兵,外加一百匹戰馬。其餘人等隨二人離去。
這一百騎兵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們爲保主公無虞,挑了又挑,選了又選。
魏王現在有兩百多匹戰馬,開始組建他的騎兵部隊。斥侯小隊長李言,榮升騎兵大隊長,統屬一百騎兵;龔劉二人保薦另一名騎兵大隊長,名叫方語,統屬一百騎兵。
時間已至農曆十一月。魏家軍初具規模,步騎合計二千人。是時候會會老曹了。於是他不作停留,直奔許都。
爲免誤解誤會,魏王令斥侯帶着信函在前開路。
此時漢獻帝已遷許都,施工建設處處可見,外圍軍營亦是多有佈防。
有信函開道,沒有什麼阻滯,不過他依然感覺到時時刻刻被監視着。
離城十里時,有一小隊騎兵奔騰而來。傳曹昂手諭,令大軍就地安營紮寨,暫候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