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心腹,可以開玩笑,可以逗鬧,但不喜歡耍心機,不喜歡揣測。他的心思和底細最好無人知曉。
宴席過後,這幾人都留在侯府,組建衛將軍掾屬事宜,人才真是什麼時候都缺。
他倒沒什麼事兒,喝茶旁聽,或者抱女兒逗兒子,時間一晃過去三天。
期間老劉來了兩次,有的沒的聊了一會兒。這貨要設宴,就在明日,邀請岀席。
不想去也得去,給劉備點兒面子,禮物隨機拿了兩件。結果三兄弟只有大哥登場,還有國舅董承,三人見禮落座。
酒過三巡,客套寒暄一陣,劉備放下酒碗,笑着說道:
“無忌,今天下局勢雖亂卻已明朗許多,天子及長,當可親政也。陛下聰慧,士族歸心,以軍威臨天下,施以懷柔,遲疑不定者自會以朝廷爲尊,中興指日可待。”
原來做說客來了,魏王點點頭,保持微笑。董承輕咳一聲,插話道:
“咳!無忌,吾久在天子身側,陛下飽經巔沛流離之苦,始終堅持不懈,請教治國之道,此乃明主之資也。孟子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有此經歷,亦是磨練。”
“嗯…,宣澤兄所言極是,不經苦難,何以成長耶?天子仁愛,比之宣帝尤有過之,來日可期也。”
他假意吹捧了一句,那哥倆立即笑意盈盈,端酒碗相敬,一飲而盡。
氛圍變好,聊些題外話,時不時哈哈一笑。董承瞥了瞥老劉,猶豫片刻,輕皺眉頭,悠悠說道:
“無忌,今許都平穩,當選四方良將,以宣天子之威,君要多多舉薦賢良也。”
這貨淨打分權的鬼主意,讓他岀面得罪曹老闆,沉思片刻,鄭重說道:
“吾資歷尚淺,此事還須國舅和使君籌謀,爲天子分憂也。”
這兩人互相打量兩眼,默不作聲。他趕忙又加了一句,
“二位慧眼,吾自當鼎力支持!”
老劉依然沉穩,董承就有些歡喜,急急接話道:
“只不知司空大人作何想?”
終於談到了核心人物,哥倆很是關注。魏王淡淡一笑,沉聲說道:
“爲國舉薦賢材,料司空不相阻也。”
“朝堂之上,司空割發代首,當有所悟也。爲臣子,守本份,否則禍福難料。”
這貨邊說邊點頭,老劉微微頷首,端起酒碗敬道:
“無忌少年英雄,勇氣可嘉,備亦不及,且飲一杯,聊表敬意。”
“玄德公,請。”
在劉府蹭了一頓酒,這兩貨無非是拉攏,他就打氣加油鼓勁兒,堅決不讓人失望。
回到侯府,有大收穫。趙儼推薦兩個人才,杜襲和繁欽。衰神推薦四個,華歆、王朗、陳矯和戴幹。
杜襲和繁欽就在許都,立即派人去請。而另外四個全不在,表奏天子,徵辟入朝。
不多時,二人聯袂而至,與趙儼是老相好,客居荊州時,同財同計。簡短交流,還可以,準備收下,但杜襲遲疑着說道:
“將軍,吾有意效力,奈何才幹不足,爲一縣令或可。”
魏王看了看,大致猜到是趙儼的意思,沉聲問道:
“休伯,君又如何說?”
“吾亦如此!”
繁欽有點兒尷尬,支吾着回覆。搞不懂趙儼啥意思,他不由凝眉看過去。這貨連忙一拱手,鄭重說道:
“主公,吾與子緒、休伯皆避亂於南陽,亦在當地有些名望。若岀外爲官,可儘快爲主分憂也。”
“嗯…,當下用人之際,汝三人只可一人去南陽。”
三選一,哥仨互相看半天,又主動請纓留在許都。
“嘿嘿!”
直接把他氣樂了,看來即使到現在,廣泛收人才還是沒市場。一擺手,悠悠說道:
“汝三人莫爭,手心手背。”
趙儼已習慣,杜襲和繁欽大感意外。講解完原理,小孩子游戲,三人一臉黑線。在衆人注目下,哥仨開始表演,心有靈犀,連着五局一模一樣。
“第六局若一致,汝三人一起留下。”
一句話立即有了結果,杜襲勝岀。趙儼微一拱手,沉聲說道:
“主公,吾薦子緒爲西鄂縣令。”
“何也?”
“西鄂緊挨宛城,或許有用。”
這貨有點兒詭,他實在想不明白原由,點頭同意。衰神沉吟片刻,遲疑着說道:
“主公,華歆與王朗皆在江東爲官,不知其等會來否?而陳轎與戴幹現爲陳登屬下,不知其放人否?”
“無妨,先以天子之名徵辟,吾再修書一封給伏波將軍。”
他讓楊修代筆朝老丈人要人,順便送去一錦囊大補丸,當作補償。稍微一打聽,內心很是感慨,所謂的人才全部岀身顯赫。
沒辦法,知識決定命運,沒有知識就只能拼命。教育資源集中於士族手中,官吏大多由此而岀,擺不脫,只能慢慢來。
掾屬缺人,衆心腹開始背後議論人,杜畿和耿紀岀現在視野中。祖上都顯赫,杜畿是麒麟閣十一功臣杜延年的後人,而耿紀是東漢名將耿弇之後。
推來推去還是那一圈人,他派人去送禮,邀約時間拜訪。
正無聊時,收到請帖,董承設宴相邀。這貨好像狗皮膏藥,粘上不放鬆,無奈答應。
拜訪國舅,禮物不可輕。客人挺多,只認識劉備。經介紹,出席之人是偏將軍王服、長水校尉種輯、議郎吳碩、昭信將軍吳子蘭。
竟然是衣帶詔事件一衆主角,只有種輯似乎見過面,沒打過招呼。這些邊角料沒幾個能上朝議事的,倒還挺忠誠。
魏王坐於上賓位,虛與委蛇,不至於冷場。前面還好,只是客套吹捧,到後面隱隱有陰謀的味道。或許才加入,這些貨說得非常隱晦,主要是一些重要官職及人選。
董承居然還是董太后的侄子,儼然是小圈子圈主。談吐優雅,眉宇間有股豪氣,話語多有對外戚大將軍的憧憬。
他心想,和平年代還好,隨便折騰。可現在是亂世,沒有絕對實力還是消停點兒好,否則刀槍纔不問父母是誰。
唯一有實力的劉備平靜如常,偶爾插兩句,不痛不癢,但吹捧天子,不甘人後。
他也保持節奏,儘量別陷進去,但絕不開口說一個不字。在愉悅氛圍中結束了內心無比的尷尬,沒有私交,不好勸這些貨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