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人就是坑己,魏王專挑老曹的得力心腹。這時候要是客氣,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夏侯惇還好,一刻不遲疑,一隻獨眼泛着兇光,岀列拱手請戰:
“主公,末將願往,敢教幷州狼騎知吾軍之厲害。”
可李典就頗爲猶豫,被點名,不得不岀列拱手,苦着臉說道:
“主公,吾軍方至,這三日就與幷州狼騎連番廝戰,損失不小。縱兒郎奮勇殺敵,恐再難抵擋。”
人要倒黴,喝涼水都塞牙。他本打算今天就提換班,沒成想又被派了個大活兒,苦不堪言。爲了李家兒郎考慮,該慫就得慫。
老班底,心腹愛將,老曹也不想拼光這支部隊,從中斡旋,
“無忌,焉何選定李典將軍耶?”
“回司空,曼成素來儒雅,有儒將之風,其軍頗爲嚴整穩重,可克騎兵之亂入。”
有風度就該被欺負麼?李典氣得不行,引以爲傲的風度蕩然無存,急赤白臉地反駁:
“魏將軍謬矣!吾軍固重軍紀,然亦有失剽悍。有所得,必有所失,莫爲表象所欺也。”
爲不上戰場,真是臉都不要,自曝家醜。可把老曹氣壞了,臉直接變綠,氣呼呼說道:
“李典,汝可知軍令耶?莫託言避戰!”
見曹老闆發怒,再說下去,老闆和他都下不了臺,只得含屈應允,憤憤道:
“末將領命,必戰至一兵一卒,不後退一步也。”
“吾豈肯折損大將耶?韓浩聽令,汝率所部與李典將軍共同禦敵。”
“末將領命。”
韓浩岀列,拱手一禮,領下軍令。悠悠地看了李典一眼,心裡直呼倒黴透頂。
有人一起分擔,李典心裡舒服了許多,總算拉了個墊背的。他不自覺地打量了魏王兩眼,心中暗暗琢磨,貌似沒得罪過,但也沒送過禮。
啥話別說,怨氣憋着,一人之下得罪不得。亡羊補牢,大禮會後必須送上,要什麼儒雅,要實惠。
軍事會議散後,衆將心照不宣,紛紛來送禮物。有真金白銀,有名貴器物,還有各種補品。李典送得格外多,還特別加了一部《道德經》。
魏王哭笑不得,心說這貨兒會不會送禮,他要是講道德,當時就抽籤選人,天註定。翻開瞄了兩眼,大聲朗誦: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倒也應時應景,他灑脫一笑,真是一份好禮物。
青州軍將領自不甘人後,無論曹袁決戰之後的偏師人選,還是如今髒活累活的自動忽略,賢師關照之心,歷歷在目。
他們心中感激不盡,禮物不輕,話語多多。魏王不見外,簡單敘舊幾句,盡往心坎上說。
吳威和李旦二人一同拜見,許久未曾聯繫,有太多話要說,有太多問題要問。
青州軍話事人,份量很重,魏王不敢怠慢。可帳外排隊的人太多,怕引人嚼舌根。
言簡意賅地交談幾句,他輕聲叮囑:
“此次征伐呂布,汝二人須留意一二。吾有要事相托,還需二位及青州軍鼎力相助。”
吳威急性子,隱約知悉賢師已佈局妥當,以爲時機已到,興沖沖問道:
“賢師,莫非已水到渠成,將自立於天下?”
“差不多。不過無汝等相助,絕非易事。”
“賢師放心,吾等定不負所托也。”
他抱拳拱手,一片赤誠,久藏心中的熱血澎湃沸騰。
李旦皺眉冷靜,恭敬施禮,輕聲許諾,
“賢師,莫忘汝之諾也,吾等自不敢有些許殆惰。”
不等魏王答話,吳威搶過話茬兒,急衝衝說道:
“晨時,賢師乃天選之子,吾等自願領命。莫遲疑,當一往無前,此乃吾等之命數也。”
“也罷,吾亦願再搏一把,望上天待我等不簿也。”
送走二人,下一個。真是一波又一波,魏王有些應接不暇。
不動荀攸也動了,他帶來了一個溫補藥方。二人多坐了一會兒,喝了一杯茶。
難得禮遇,荀攸是看着別人進去,說兩句,放下禮物就走人。
他則被特別優待,十分感慨,沒頭沒腦地來了句,
“無忌,未曾料汝之聲名若斯,實不知是福是禍也。”
這個荀攸隱藏得一直很深,既聰明,又擅於洞察人心。等閒不廢話,今天居然話裡有話,意有所指。
當着明人不說暗話,魏王微微一笑,敞開心扉,輕聲直言:
“功高震主,取禍之道也。然吾不在乎功名利祿,只在乎天下蒼生。若民心所向大勢所趨,吾何懼區區聲名?”
說得夠直白,隱有自立門戶的意思。荀攸卻不動聲色,凝眉沉思片刻,悠悠開口:
“青雲志,世常有,百舸爭流,不罷休。無忌,任重而道遠,且行且珍惜。”
“多謝公達兄教誨,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嗯……,妙哉妙哉!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無忌有比於此,吾自愧不如也。”
“哈哈哈哈!此生不悔入華夏,敢教日月換新天!”
“大丈夫當有此氣魄也!吾拜服!”
荀攸深施一禮,輕飄飄離去。他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復。從來沒見過這等氣概,真是世間絕無僅有唯一一個。
深夜時分,坑貨到來,最後一個客人。他悄無聲息,如同鬼魅。
沒啥大事,只請示他該怎麼辦。這麼晚打擾休息,坑貨真坑。而且身處戰場,只想離他遠一點。
最後吩咐他按兵不動,保存實力。不僅要防範臧霸,還要時刻盯緊曹仁。如果分贓不均,魏王打算掀棋盤。
第二日天明,曹軍早早飽餐戰飯,開工。他一來,氣勢就是不一樣,頭一次主動邀戰。
魏王命楊修和華佗守大營,只帶了親衛隊和騎兵參戰。紀靈、謝遜和李言跟隨觀戰。
曹軍正中央是曹操和魏王,殘了的虎豹騎緊跟着主公老曹,而李言騎兵緊跟着主公魏王。
他的騎兵一亮相,曹老闆不禁側目。養騎兵可是要花大價錢的,何況看着甚是威武雄壯。
有心要問,真不是時候,他不停扭頭,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了了,看着坐在牀榻上的魏王很不爽,曹老闆猛然開口:
“無忌,汝坐於牀榻之上,成何體統?”
的確不像話,老曹騎馬他坐牀,誰是主誰是僕,傻傻分不清楚。沒辦法,他苦笑道:
“司空,吾如今不便於騎馬也。”
“哎,無妨!吾之良駒爪黃飛電,暫借汝一用。其背寬而舒適,正合汝之狀況。”
沒過多久,一匹大馬被牽過來。該馬通體雪白, 但四個馬蹄子都是黃色的,氣質高貴非凡,傲氣不可一世,非常與衆不同。
老曹一般情況還不捨得騎,只有在得勝凱旋時,才顯擺一下。今天便宜了他,雖是暫借,但他就沒打算還,喜歡上了。
魏王下牀,翻身上馬,頓時有種氣勢磅礴的感覺。
直到此時,呂布軍才列陣完畢。一如既往,他駕着赤兔寶馬,在陣前耀武揚威。
單挑很累,尤其經常被輪,但他欲罷不能。沒別的原因,不是他樂在其中,只是單純地爲了提升士氣。
今天很特別,想上的人特別多。先是許褚,舞動大鐵錘,大開大合二十多招,實在耍不動,敗下陣來。
接着是關二哥,主動岀手。他看着爪黃飛電很眼讒,求寶馬而不得,老曹轉頭給了魏王。
有氣沒地撒,與呂布大戰三十回合,氣力不支,跑回本陣。
然後是史渙和車胄,不知道誰給的勇氣,也敢上陣挑戰。史渙堅持六個回合,頭盔丟了。車胄還可以,堅持二十個回合,差點把命丟了。
今天看得真過癮,老曹帳下的確人才濟濟。連看四場真人馬上大戰,魏王一激動,不知道怎麼就躍馬而岀。
或許太久沒騎馬,或許老曹使壞,等到他趕忙拉住繮繩時,已與呂布大眼瞪小眼。
怪不得曹營阿貓阿狗也敢來挑戰,原來是魏宇到了軍中,呂布眼中一抹殺機閃現,冷笑道:
“魏宇,汝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拿命來!”
魏王來不及反應,急中生智,大喝一聲:
“貂蟬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