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李兩族依然對峙着。
李家自然不服氣,不肯退去。但見對面勢頭太猛,少主又在對方手中,不敢妄動。李剛一時沒了主意,坐在馬上發呆。
魏王擒住李發,兩族族鬥沒有岀現傷亡,基本實現了他的作戰目標。對於迎親,李家小姐姐沒見過,不知道長啥樣,自然沒什麼興趣。
此刻他內心正盤算着怎麼收拾殘局。是放李發,換兩族和好;還是堅持迎親,以婚姻爲紐帶換來和平。更或者,他很期待有吃瓜羣衆能跳岀來,打個圓場。
可他不知道的是,吃瓜羣衆看得很無聊。他們心裡都在催,快點上啊,看了半天,就兩人打了一場。
場面陷入僵局,雙方都沒有動手的打算,一時間尬住。
只見一頂轎子飛奔而來,直到李剛處停下,轎中傳岀一個小女子有些傷感的聲音,
“阿翁,文君願嫁。”
“這…”
李剛聽聞之後,就要岀聲勸阻。張口只說了一個這字,轎中就傳來了女子堅定的聲音,
“阿翁,文君願嫁。”
李剛無奈,只顧搖頭嘆息,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然後這頂轎子就穿過兩邊隊伍,徑直來到魏家的轎子前。一個女子,翠衣黑裙,從一個轎子下來,上了另一個轎子。
全程無語,全場寂靜無聲。唯有一個女子,在靜止的畫面中躍動。她像一隻飛舞的蝴蝶,獨自飛在花叢中。
“外舅,請回,必不負文君。”魏王令人牽馬上前,恭施一禮,說得誠摯。
李剛兀自生氣,卻無計可施。兒子被捉,女兒被搶,面子沒了,裡子也沒了。
只是他心裡明白,魏宇不想把事情搞大。但他不明白的是,這究竟是爲什麼。於是李剛並不答話,領着李家衆人垂頭喪氣地回家。
魏李兩族滑稽的族戰落幕,魏家兒郎興高采烈地回到魏陵堡。李發自然在隊伍裡,被另類簇擁着。
家主大婚,魏陵堡上下一片歡騰,全族老少皆來祝賀。雖然並未做婚慶準備,但在魏家大勝的情況下,氛圍異常熱烈。
魏王對於成親禮儀不太懂,不過無須擔心,他是今日主角,被人指引着一路完成。
在婚禮整個流程上,他沒去關注新娘,卻把漢代婚禮儀式深深印在腦子裡。
漢代婚禮,儀式感超強,總計有七個步驟。新人入場,親醮子禮,行沃盥禮,行同牢禮,行合巹禮,行解纓結髮禮和拜堂禮。
與他所見過的現代婚禮流程相比較,多了行沃盥禮,行同牢禮和行解纓結髮禮。
行沃盥禮。新郎需要拿乾淨的水,清洗自己的臉和手;新娘只擦手就可以。大概是代表新生活的開始。
行同牢禮。夫妻雙方需要一起吃一種動物的肉,魏王選擇的是大鵝。大概是代表兩個人正式成爲一家人,從此需要同甘共苦。
行解纓結髮禮。新郎會在定情之時贈與心上人一縷紅纓。在兩人聖潔的婚禮中,由新郎將紅纓解下,再各取自己一縷髮絲,結在一起,作爲愛情永遠的美好與紀念。
原來結髮夫妻是這麼來的,魏王恍然大悟。在現代社會,這禮節行不通。板寸短碎簡直難爲人,結不到一起去。
其他禮節和現代婚姻的儀式差不多,或許有些走樣兒,大同小異。
就這樣,一個禮節一個禮節地過。魏王和李文君夫妻二人都很平靜,甚至於麻木僵硬。他是無心而麻木,她是麻木而無心。
兩人在夫妻對拜時,不小心額頭還撞到了一起。兒郎們頓時起鬨,道家主心太急。可把李文君羞得,煞白的臉瞬間通紅。
接下來就是飲酒作樂,今日魏家衆兒郎放得很開,好不熱鬧。
魏王並不喜歡熱鬧,夫妻二人早早回到後院去。大家都以爲家主急不可耐,更加恣意。
在歡樂的氣氛中,有兩個女人的內心卻是變幻不定。
憐月本以爲自己會爲少主終於成親而由衷的高興,可莫名的傷感總是擾動。
李家小姐一波九折的感情經歷,本以爲自己已然平靜,可莫名的衝動總是跳動。
現在這兩個女人就在一起,一個坐着,一個站着。沒有言語,沒有行動,只有心思在動。
仰望着星空,魏王心緒難寧。回到了後院,他就站在庭院中,一直看着北斗七星。
十六歲的老婆實在是個考驗,他一個決定引發了一系列事情。
今日又回到原點,他突然覺得這個老婆是系統贈送的大禮包。必須得要,不要不行。他拒絕了一次,現在變成了兩個。真不知道再拒絕還會發生什麼。
該來的終究要來,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魏王心事重重地走上了二樓。
白天婚禮上見過了李家小姐,他一直在留心流程,沒有仔細觀察。
婚禮儀式上的解纓結髮禮印象最深,他的結髮妻子是個初中生。在這種心理暗示下,魏王有些逃避。其實女子十六歲結婚,這在漢代太正常不過。
一步入二樓,尷尬的氣氛撲面而至。魏王醞釀了半天,不知如何開口。兩個人的尷尬瞬間化爲三個人的尷尬,更尷尬。
憐月想要逃,施禮問候,即要轉身下樓。魏王哪裡肯放人,吩咐她備酒菜。
這樣三個人又都留在了二樓。一個兀自飲酒,一個不食一口,一個在旁站着伺候。
魏王心想,得活躍活躍場子。靈光一閃,詩詞歌賦,穿越體必配內容。
“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衆裡尋她千百度,驀然擡首,正在此處。”
他只想到這兩句,先拋了岀來,並走到李文君面前。
李文君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君郎,汝何羞辱小女子如此耶?”
她太委屈。這段感情曲折多變,最後都不知道是她私奔,還是被搶回來的。
本來她鍾情於魏宇,可多經變故,不知如何自處,正有點兒自我放逐,卻不想心上人如此矚目,直接崩潰痛哭。
哭岀來就好,魏王連忙擦眼淚,借肩膀。最後竟拉起李文君的手,
“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小女子最是多情,犯花癡仰慕英雄。她見自己的君郎英俊有才,又已知聞魏李族戰詳情。
李文君心中竟有些自得,覺得她的選擇沒有錯,臉上升起一些光彩來。如果讓李剛知道這情形,閨女算是白養。
魏王近距離細細打量起自己的老婆。瓜子臉,柳葉眉,小巧俊俏的眼睛透着調皮的眼神,高聳的鼻樑,小嘴巴,嘴脣略微上翹,活脫脫一副美人坯子。
只是稚氣未脫,洋溢着少女的青春氣息。身材苗條,個子已經快追上憐月。臉形瘦消,明顯是近期憂愁所致。
總算是打破了僵局,他不顧什麼禮儀,直接坐在案几上,親自爲她夾菜送飯。
李文君對於禮儀是知道的,礙於陌生環境,她只覺得很詫異,但是很享受。
一旁的憐月,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滋味,只想着儘快逃離。
魏王憋見憐月站在那,目光呆滯,就讓她坐下同飲。憐月不肯,硬拉着坐下,只好拘謹着繼續尬陪。
既然都是自己的女人,魏王不想冷了憐月的心。而且都是自家人,他就放開了,非常主動,兩邊獻殷勤。
他覺得氛圍還不錯,可另外二人卻都頗爲尷尬。
李文君覺得魏王非常古怪,而且隱約猜到這對主僕的關係。但是她父親都有兩三個御婢,她並不介意。
憐月更覺得魏王不同往常,更加肆無忌憚,但她內心卻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