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到“好鄰居”,冀鋆很是吃驚,
“啓晴縣主暈過去了?吐血了?爲啥?”
芍藥瞪着圓圓的眼睛使勁點頭,她從展驍和饒勝那裡聽來的,還能有假?
“小姐,啓晴縣主一下子知道自己家的地下埋着那麼多的屍骨,嚇也嚇死了,能不暈嗎?”
這個事情冀鋆知道,但是——
“隴安郡王不是已經清理過了嗎?”
連他們都知道了,而且他們還“特別”地提醒了隴安郡王,隴安郡王再不動作,那可真是沒啥可說的了!
李宓寵溺地輕輕揪揪冀鋆的髮髻,
“依着陳拙鑫的心思,你覺得隴安郡王能鬥得過他?他可以悄無聲息地再放進去一些!或者就直接威脅隴安郡王讓郡王自己將陷害的罪證放進隴安郡王府裡面,你覺得,隴安郡王還能反抗?”
冀鋆不禁搖頭嘆息,
“這個陳拙鑫是吃定了隴安郡王了!難道,隴安郡王有什麼把柄落在了陳拙鑫的手裡?”
李宓收斂起輕鬆的神情,看着冀鋆,似乎在揣測她是否能聽懂或者是否能接受,緩緩吐出,
“不需要把柄。”
冀鋆,“.”
怔了一瞬,很快明白過來。
冀鋆擠出一絲苦笑,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刀切肉,還需要“肉”的把柄?還不是想切哪裡就切哪裡,想怎麼切就怎麼切!
可憐堂堂郡王爺,落到這般下場!
難道,弱,就是罪過?
李宓面色也不怎麼好,點頭道,
“不止如此,陳拙鑫還要讓洪相林娶暘旭縣主。”
“咳咳咳!”
冀鋆可真是被陳拙鑫噁心到了!
這是逮住一隻羊,使勁地薅羊毛!就不能換個人禍害?
呸呸呸!換個人也不能任由陳拙鑫禍害!
奇怪的是,陳拙鑫爲何一定要費這般心思地對付隴安郡王家的兩位縣主?
如果是爲了權勢,很顯然不是,隴安郡王一直沒有什麼實權。
就是隴安郡王被削了王爵,也對陳國公沒有什麼助益!
假如,是“仇恨說”,依着隴安郡王的性情和本事,也不可能令陳拙鑫恨成這樣啊!
要說洪培菊洪逑濱父子欺負過陳拙鑫,還是有可能的。
在冀鋆看來,陳拙鑫這般的人,心胸狹隘,陰狠毒辣自不必說。
但是,這樣的人,在十分自負狂妄的同時,也深深地自卑。
陳拙鑫嫉恨那些生而優越的人,身邊的人如嫡兄陳甲,不是親人的如隴安郡王,如冀忞。陳拙鑫恨不得將他們踩在腳底下,使勁地踐踏和碾壓!
可是同時,這些人一旦沒有反抗能力之後,陳拙鑫又會失去打壓和欺凌他們的興趣!
可能是覺得沒了挑戰性?
冀鋆曾經在前世遇到過這樣的人。
那時候,醫院的機關某個科長是“空降”到這個科室,她本身是個初中畢業的中專護士,手下有幾個本科和碩士畢業的醫生。
這幾名醫生當然都是高中畢業的,而且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重點高中畢業。
冀鋆記得有個師姐,她所在的城市,當年三所重點高中,只招一百八十名學生!
就是在幾千名學生的中考後,錄取前一百八十名學生!
可以說,當年每個考進重點高中的學生,都稱得上是“優秀”!
遑論這幾位醫生後來又經過了五年的本科學習,以及後來的三年研究生的學習!
這種學歷,學識,知識儲備方面的碾壓令那位科長如芒在背。
她於是開啓了對幾人的全方位的打壓!
其中有名醫生患有“抑鬱症”,本來病情已經穩定,在科長的諷刺,打擊,欺壓,刁難等組合拳下,不知道是不是“抑鬱”情形加重,總之,整個人跟個瑟瑟發抖的小白兔一樣!
表現就是,見到科長就害怕,主動給科長做吃做喝!
科長住院靜脈輸液,主動陪護!
科長說東,絕不向西!
許多人覺得這是這個醫生“溜鬚拍馬”的手段。
但冀鋆覺得,“溜鬚拍馬”是表象,因爲,想“溜鬚拍馬”的人,內心是希望從對方那裡獲取什麼好處,比如財物,比如便利,或者,是與被“溜鬚拍馬”人的情感深厚。
可是,這個醫生什麼也沒得到,錢沒少花,活沒少幹,好處啥也沒有!
而這位科長對這個醫生也是一臉的唾棄,甚至毫不掩飾她的鄙夷。
因此,冀鋆認爲,就是這個醫生徹底被科長嚇住,不敢反抗,不敢質疑,只有服從和認命,令科長失去了“征服”的興趣和快感!
返回到陳拙鑫這裡,隴安郡王已經完全失去了讓陳拙鑫絞盡腦汁的價值,陳拙鑫幹嘛還羞辱他們?
換句話說,讓洪相林禍害暘旭縣主,對陳拙鑫有啥好處?
難道陳拙鑫是個變態?
想看着自己的私生子娶小姨子?也不對啊!
如果希望兒子娶小姨子,陳拙鑫還有好幾個庶子呢!
誰娶不行?非得洪相林?
咋的?洪相林能夠更加滿足陳拙鑫變態的心?
在冀鋆看來,洪相林確實“壞”,那真是,壞得“頭頂冒膿,腳底下長瘡”啊!
但是吧,有一說一,洪相林還真不“變態”!
不得不說,“壞”和“變態”是兩個技術工種!
冀鋆皺着眉,想不出個所以然。
正在此時,芍藥不以爲然地道,
“小姐,這有啥奇怪的!你不是說嘛,肥水不流外人田!?估計那個陳拙鑫覺得他和啓晴縣主沒有子嗣,讓自己的兒子和暘旭縣主成親,他們有了子嗣也等於是陳國公府和隴安郡王府的孩子唄!”
冀鋆用彎曲的手指指節處輕輕敲了芍藥一下,
“這麼奇葩的理由你還能想得出來!要是爲了有兩府血脈的孩子,陳拙鑫直接娶暘旭縣主多好!身份尊貴又是嫡出!洪相林海沒有認祖歸宗,暘旭縣主現在等於嫁給淮安候府的庶子,怎麼看怎麼彆扭啊!”
芍藥若有所思,歪頭想了想,道,
“那就不是爲了陳國公府和隴安郡王府唄!”
“那是爲了啥?”
芍藥脫口而出,
“爲了“葡漣”唄!”
“噗!”
李宓一口茶噴了出來!
“爲了“葡漣”?”
芍藥看着噴茶的李宓,眉毛皺成了“八”的樣子。
冀鋆的嘴角抽了抽!
我那丰神俊朗的禮國公府的大公子啊!
芍藥一臉無辜,
“除了“葡漣”,那個洪相林,啥也沒有,陳拙鑫眼睛又不瞎!”
李宓和冀鋆對視一眼,忽然間彷彿想到了什麼,可惜那個想法一閃而過,二人都沒有抓住!
陳國公府,啓晴縣主幽幽醒轉,睜開眼睛見到陳拙鑫守在牀邊,不由得一陣陣地悲從中來。
陳拙鑫看到了啓晴縣主眼中的痛恨和厭惡,壓下心中的關切和苦澀,面上浮起一層寒霜,
“縣主,你是聰明人,你得知足,我一直對你一往情深!否則,在你小產的時候一屍兩命,我再娶暘旭,你父王還敢不從嗎?”
啓晴縣主脣角浮起嘲諷,
“事已至此,國公爺何必還惺惺作態?國公爺對我一往情深?哈哈!我可擔不起國公爺的深情!”
啓晴縣主緩緩起身,陳拙鑫想伸手扶她,卻被啓晴縣主避開,她自己慢慢倚靠在牀頭,悽然看着陳拙鑫,
“陳拙鑫!你沒有害我,是因爲對我的深情?如果真是如此,你怎會拉我隴安郡王府入地獄?你爲了你的野心,爲了你的慾望,爲了你的虛榮,爲了你日漸膨脹的瘋狂,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你跟我說深情?你不覺得你的深情太血腥?”
陳拙鑫黑着臉,冷哼一聲,
“那又如何?縱然血腥,有多少人爲了本國公的深情趨之若鶩,只有你,不僅不珍惜,還橫加指責!你別以爲我不敢對你如何!”
啓晴縣主冷笑道,
“那麼請問國公爺想對我如何?這個世上,只有我的血被血嵐珠解過毒!全天下,大周皇室,只有我的毒,無需冀忞的血!國公爺,你敢打賭,沒有了我的血,你策劃十幾年的事情能成功?”
說罷,啓晴縣主拔下頭上的髮簪,對準了自己的脖頸,瞬間,皮膚被刺破,細細入繩般的鮮血順頸而下!
陳拙鑫大驚,上前欲奪髮簪。
啓晴縣主大喊,
“你站住!”
隨即,手又用力將髮簪推進一點……
陳拙鑫立刻站住,連聲道,
“好,好,我不動,你放下,縣主,咱們有話好好說,你想怎樣?”
啓晴縣主雙目欲裂,沉聲道,
“放過暘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