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爐裡散着熱氣,烘的房間暖呼呼。
林靜卻像是凍在原地,半步也移不得。秦楠喜歡他這件事,他多少也能感覺到。
如今從言歌嘴裡說出,像是有人直接把那層窗戶紙捅破。
算計他的人,目標大概是此人了。
他收回邁出的腿,無奈又憋悶的坐到言歌身旁,擡首道:“你欲如何?”
“我欲如何,便能如何?”言歌把斟滿的酒杯,放入林靜的手心,極爲曖昧的湊到林靜的耳邊。
溫熱的氣息鑽入林靜脖頸,驚的他猛然站起。
言歌忍俊不禁的笑出聲,又故作正經:“不過一句玩笑,你該不會當真了吧?”
“姑、姑娘開的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笑。”林靜重新坐下,喝了口酒壓驚,餘光偷偷的打量着言歌。
女人眉眼間帶着清冷,卻又讓人想要親近。可能是那脣角,始終帶着笑意的緣故。
明明是龍鳳之姿,通身氣度不凡,卻說自己是弱女子。
呵呵,能被秦楠當做對手的,豈會是宵小之輩。許是覺得他好騙,故意戲弄。
言歌轉着酒杯,悠悠開口:“公子心悅秦楠否?”
“無論我心悅與否,都不會摻和你們之間的事。你不必在我身上動心思,我又不傻,不會讓人利用兩次。”林靜冷撇了眼言歌,不悅道。
別說他爲情迷了心智,就迷了心智也不會甘願被人利用。
言歌長哦了一聲,舉杯碰了碰林靜的酒杯,低笑道:“敢問公子今後如何打算?”
“尋一故人。聽聞她在南越,我不日便去。此地不宜久留,秦楠亦非善類,望姑娘慎行。”林靜感恩言歌非但沒趁人之危,還多加幫助,不由的提醒。
言歌夾起一片肉,送進嘴裡,苦悶的皺起眉:“我知她是並非善類,可她捏着我在意的人,我也不得不……算了,不提也罷。
明日不定如何血雨腥風,公子不妨陪我多喝幾杯。”
“好。”林靜沒想多喝,但又認爲他的酒量該比言歌要好。
哪裡又知道言歌故意爲之,一杯一杯的灌着他,直到他醉眼迷離,方纔罷休。
言歌把酒杯隨手扔到一旁,手撐着腦袋,目光落在林靜的臉上。
若她誠心想要解決此事,大可在發現林靜時,尋一白、張念來。
但她沒有。
她手緩緩落在林靜的臉上方,又遲遲未落,喃喃道:“尋一故人嗎?”
江一白的話,再次浮現在腦海。
“他是宿主林靜,穿成對女主愛而不得的原男配李磊。爲了方便代入角色,所以改成同名。現在被您救出來,去走劇情了。”
對女主愛而不得,這本書的女主是趙念。這麼說,林靜想去南越找趙念。
按照原著的走向,林靜應該是喜歡趙唸的。
那位是不是也這麼安排?
呵,她想應該不會。
天濛濛發亮,言歌站在庭院裡,對着梅樹發呆。
“老闆。”江一白走向言歌,把湯婆子遞了過去。
趙念緊隨其後。畢竟,軍師的命令不好違抗。
言歌坐在桌前,心不在焉的江一白,一語雙關:“既來之,則安之。先去漁陽看看。”
“我想,秦楠不會放老闆離開。此事,還是交由我去辦。”江一白想借此調查病毒角色。
奇怪的是,言歌該比自己更先察覺纔對。爲何言歌沒半點反應?
言歌斂去思緒,擡眸看向江一白。
“屬下這就去準備。”江一白自知言歌心意已決,不再多說。
目送着江一白離去的背影,言歌負手於後,仰頭望天:“趙將軍可有喜歡的人。”
趙念不知道言歌爲何關心她的感情,但還是如實答道:“並無。”
“這樣啊。”言歌略帶惋惜道。說罷,擡腳往外走。
青櫻得知言歌要去漁陽,立即着手去辦,隨他們一道而行。
四人騎馬直奔城門,在官道上揚長而去。幸得漁陽不遠,只用了兩個時辰。
二十來匹馬徐徐停在杏林深處。言歌翻身下了馬,把繮繩交給奴僕,掃了眼四周。
“部堂稍等片刻。”青櫻朝言歌行完禮,轉身去敲董府的大門。
與其說是府邸,更像是加固版的茅草屋。
木門被打開,一個小牧童探出頭來,看這陣仗有些忐忑:“你們也是來看病的嗎?”
青櫻拱了拱手,禮貌的笑了笑:“當然。你且去通報,我們在此等候就是。”
“董爺爺去採藥了。最快,也得兩個時辰回來。你們要是不急的話,明日早些來。”牧童手緊扶着門,隨時準備關門。
江一白走上前去,從懷裡掏出幾個銅板,溫和一笑:“自是着急見神醫。我們在門外等着,有勞小哥煮些熱茶來。”
“既如此,你們進來等着就是。”牧童接過銅板,打開門將幾人引到大堂。
言歌坐在炭爐旁,擡手取暖。垂眸看着黑炭發着紅,偶爾蹦出星星點點。
算着日子,言尋也快到南越了。估摸着,等她請完神醫,回去就能見到。
“部堂,您受些委屈些,取取暖。”青櫻將茶送到言歌手裡,歉意滿滿。
言歌接過茶杯,笑道:“這樣的地方,能有口熱茶喝已是萬幸,何談委屈。”
衆人等到夜色降至,纔等到董仲回來。
江一白、趙念隨言歌起身,齊齊看向揹着竹簍的中年男人。
“今個來看病的人還不少。”男人身着布衣,面容黝黑。可能是經常上山採藥,身子硬朗的很。他把竹簍遞給牧童,掃了眼大堂的人,笑呵呵道。
青櫻站在原地,任由言歌幾人上前。她很知道什麼叫點到爲止。
言歌跟着董仲進了房屋,拱手道:“病人是不少,但不在這裡。我來此,也並不是爲了治病,而是想求一味藥方。”
“我是一個粗人,大人不必和我打啞謎。有事,直說便是。治病救人,乃是我的本職,我亦不會推脫。”董仲常年呆在漁陽,所接觸的除了走卒販夫,多的是達官顯貴。
一進門,他便看出言歌與那些人不同。
言歌直起腰身,肅色道:“南越樂至瘟疫已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數千萬百姓,在生死邊緣徘徊。我已經無計可施,只能病急亂投醫,到您這裡來碰一碰運氣。”
“大人是……”董仲遲疑了片刻,忙問道。
江一白在旁介紹:“我家老闆是南越總督,言歌,言部堂。”
董仲上前兩步,打量了言歌半響,方道:“聽聞南越有位女菩薩,平復叛軍,爲了安置流民搭棚施粥,送田送房……想必,就是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