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再一點點變回原來的顏色,仰天大笑幾聲後,“哈哈,是抓那個死鬼王淮山吧?------你放心,今天晚上王淮山就會暴斃在他自己的公寓裡。-------知道我何其雄就是王淮山的,恐怕就只有你們兩個吧?不要告訴我,你這個聰明的腦瓜子在來這裡之前就已經掐指一算算出來了啊------哈哈哈!”
“你-------”桑宛凝被他譏誚的笑弄得一時語塞,腦海裡頓時一片空白,桑宛凝知道,她只怕是已經註定了命歸此處,魂逝今朝了啊。
“來人啊,把這個臭丫頭拖下去!”何其雄終於冷冷的判了桑宛凝的死刑。
“砰!”“砰砰!”
忽然,就在這時候,門外響起了三聲砰砰砰的響聲,就像是誰在用力地踹門一樣。
桑宛凝和屋子裡的其他人一樣,都愣住了,眼神呆呆地看着那扇黑漆漆的鐵門。
“卡擦。”那扇鐵門忽然一整塊倒了下來。
在倒下來的鐵門那邊,站着一羣黑衣裝扮的人,每個人手裡都拿着槍。
爲首的真是馬銳。桑宛凝的眼淚又嘩嘩的流了下來,就像久別故土,忽然看見親人的那種感覺。
“丫頭,別哭!”馬銳一眼就看到了桑宛凝,只短促地囑咐了桑宛凝一句,便拿槍惡狠狠地指着何其雄的腦袋,那樣的狠勁是桑宛凝一生都沒見過的,“何其雄,敢在我的地盤上鬧事?你活得不耐煩了吧?”
“馬銳,我的事你他媽的少管!要不然,你會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怎麼着,咱們兩大幫派過了這麼多年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你又閒膩歪了,是吧?”何其雄也拿槍指着馬銳,同時頭也不轉地吩咐他的手下,說得什麼,桑宛凝沒聽見。
“我不想和你打,兄弟們剛跟我過幾年太平日子,我也不想看到誰受傷,但是-------”馬銳的語氣忽然變得漸冷如鐵,看了桑宛凝一眼之後,眼神更加可怕,語氣懾人,“你不該動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何其雄明顯地吃了一大驚,眼神困惑地看看桑宛凝,又看看沈言,“誰?她?還是她?”
“阿德,過去把顧小寒扶過來!”馬銳不再搭理何其雄,只是冷冷地對左手邊的一個黑衣男子下了吩咐,“輕點,她身上有傷。”
“慢!”何其雄見馬銳居然要強行搶人,忽然大手一揮,朝天開了一槍,這讓局面頓時變得緊張起來,“馬銳,你就想這麼着就從我手裡搶走一個女人?你也太小瞧我何其雄了吧?”
“你想怎樣?”彷彿是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馬銳冷冷的聲音裡幾乎已不帶一絲溫度,揮揮手製止了後面躍躍欲試要衝上前來廝殺槍戰的馬仔。
“我不想怎樣,但是你至少得留下點什麼東西作爲交換吧?“何其雄冷笑一聲,眼珠滴溜溜地在馬銳身上轉一圈,卻笑而不語。
“你想要什麼?”依舊是冷得結冰的聲音。
“腿!”何其雄忽然收了臉上的奸笑,正色道。
“啪啪,啪啪,!”這樣一句話,徹底激怒了馬銳身後的那一羣人,他們紛紛把槍上了趟,就只等馬銳一聲令下,就要開戰了,“小馬哥,別跟他廢話了,咱麼狠狠地打吧!”
“我小馬哥的腿,是你這樣的人要得起的嗎?”馬銳依舊不動聲色地看着何其雄,與他進行眼神的較量,“你未免也太會開口了吧?”
“一條腿換一個女人,很划算啊!哈哈,馬銳,你不是說很喜歡這丫頭嗎?那就快點割下一條腿給我啊!”何其雄往半空中吐幾個菸圈,勝券在握地看着馬銳。
“馬銳,你不要聽他亂說!千萬不要割下你的腿,我不是--------”桑宛凝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她是桑宛凝這件事,桑宛凝已經欠了太多人的情,不能再這樣騙人騙自己啦。桑宛凝知道,馬銳之所以會來救她,那是因爲他以爲桑宛凝是那個十幾年前,給過他一個溫暖的擁抱的顧小寒,他要是知道桑宛凝是桑宛凝,而不是顧小寒的話,只怕早就會不管她的死活了。
然而,桑宛凝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一記狠狠地拳頭,差點砸暈了腦袋,同時,一個惡狠狠地聲音在桑宛凝耳邊響起:“給我老實點,誰讓你亂說話-------”
忽然,隨着一聲槍響,這個聲音也戛然而止了,桑宛凝勉力擡頭一看。那個剛纔打桑宛凝的人居然已經捂着自己的手,跳着腳齜牙咧嘴地喊痛了。
“敢動我的女人?找死!”對面的馬銳吹吹冒煙的槍口,冷冷地看着那個剛纔動手打桑宛凝的人。很奇怪,對於馬銳打傷他手下,何其雄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反而-----
“啪!”又是一聲槍響,
“啊!老大?”又是一聲慘叫。
這次開槍的是何其雄,慘叫的還是剛纔打桑宛凝的那個人。何其雄自己開槍打斷了那個人的另一隻手。
“不懂規矩的混賬東西,沒有我的命令,你敢擅自動我的貴客?”何其雄冷冷的看着滾在地上抱着手哀號的手下,臉色陰酷冰冷,“你不知道她值一條腿嗎?等小馬哥不捨得割他的腿的時候,你想怎麼樣辦她就怎麼樣辦她,你着什麼急?!”
“是是是,老大,我錯了,我錯了,老大饒命!”那個男人捂着自己流血的手,頭如搗蒜般在地上磕頭,求饒。
“哼!”何其雄冷冷地哼一聲,不再看他一眼,轉過頭來繼續看着馬銳。兩個人就這樣對峙着。桑宛凝和沈言緊張地面面相覷。
“好!一條腿是吧,我給你!”過了僅僅幾秒,又像是一個世紀,馬銳終於不帶表情地開口了,“但是,你總得跟着我去拿我的腿吧?”
“馬哥!”馬銳此言一出,他身後一直安安靜靜等着他下命令的兄弟,全都失聲叫了出來,語氣裡滿滿的全是不理解,他們看向桑宛凝的眼神在那一瞬間,怨恨地可以把桑宛凝殺死一萬次。
“不用多說了,我已經決定了!”馬銳輕輕一揚手,制止了身後的紛亂,用複雜的眼神看了桑宛凝一眼。
“好好好!馬銳你就是一個爽快人!”何其雄在得到馬銳這樣的答覆以後,欣喜若狂,幾乎語無倫次,迫不及待地,“那麼,現在就請動手吧!”
“馬銳,你這個笨蛋!不要!”桑宛凝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不管不顧地大喊出聲,“我不是顧小寒!我不是顧小寒,我是桑宛凝啊!和你完全沒有關係的桑宛凝!”
“你說什麼?”桑宛凝此言一出,愣住的不僅僅是馬銳,在場的所有人都楞了一大跳,馬銳不敢相信地看着桑宛凝,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的樣子,只是那樣看着桑宛凝。世界安靜極了。
“你剛纔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過了許久,馬銳幾不可聞地輕輕問桑宛凝,他望着桑宛凝的眼神可怕極了。
“好吧,我全都告訴你們!”雖然,桑宛凝知道,不管她怎麼說,要他們相信這世界上居然有復魂這件事,是不太現實的,但是桑宛凝還是決定要說出一切。而且,桑宛凝還下了一個決心,如果,這次可以活着出去,她一定還要告訴方宥和莫小巖,桑宛凝只是桑宛凝而已,根本不是她妹妹朱顏。
桑宛凝不是朱顏,也不是顧小寒。桑宛凝的人生,哪怕只能做一秒的自己,桑宛凝也再不要去延續別人的人生了。
“事情是這樣的------我知道聽起來會有點不可思議,但是,請相信我,我說的都是實話------”桑宛凝閉了閉眼睛,以平復心底某種複雜的情緒。
“你明明就是顧小寒嘛!難道沈言還會認錯你?沈言,這個人究竟是不是顧小寒?”桑宛凝還沒說完,何其雄就不耐煩地打斷了桑宛凝,拎着沈言的衣領,把她一把丟到桑宛凝身邊,“你好好看看,她是不是顧小寒。”
“她-----她-----”在桑宛凝輕輕地搖頭堅持下,沈言一時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回答。桑宛凝不怪她,畢竟她看到的這張臉,確實是顧小寒的。
“你個賤人!”何其雄的耐性似乎已經到了極限,一腳踢在沈言的背上,把她踹翻在地,回過頭去對着馬銳說:“這個死丫頭是心疼你的腿,所以才編出這個謊言來騙你的呢!少廢話了,快點把你的腿給我吧!你放心,江湖老大地腿,我一定會拿回去好好地放在玻璃瓶裡浸泡着的,保證它五百年了還是像剛從你腿上割下來一樣!快點吧,兄弟!”
“復魂!我是復魂在顧小寒身上的另一個人!真正的顧小寒早就已經被冰封在另外一個地方了!”桑宛凝閉着眼睛大喊出口,一口氣把話說完,“我叫桑宛凝,和你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有關係的桑宛凝。何其雄你沒有必要殺我,馬銳你也完全沒有必要救我,我只是一個局外人而已。如果,你們今天願意放過我,我一定會馬上回到我自己的世界去的!我保證!”
“復魂?”馬銳和何其雄都是一副剛剛聽過天方夜譚的表情,在呆呆地看了桑宛凝很久之後,才異口同聲地望着桑宛凝,“那是什麼東西?”
“我的身體被另一個靈魂借用了,而我不得不暫時借用了顧小寒的身體。簡單點說,也就是,現在你們看到的這個人,擁有的是顧小寒的身體,腦海裡的思想卻是我桑宛凝的。”桑宛凝知道要說服一羣人相信桑宛凝的幾近於傳說的經歷,這不容易,但是桑宛凝還是儘量用嘴簡單的言語解釋着。
“啪!”一陣槍聲忽然接天連地的響了起來,接着是一個大大的喇叭聲響了起來。
“裡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警方包圍了,快點放下武器,投降吧!”原來,朱燕燕他們終於報警了。
“你報的警?”馬銳突然惡狠狠地盯着何其雄,再也管不上深究什麼復魂不復魂的事了,看桑宛凝一眼,匆匆地說,“我不管什麼復魂不復婚,總之,我認定現在在我眼前的你就是桑宛凝要保護的女人!”
“是你的女人報的警!”何其雄瞪一眼桑宛凝們兩個,沒好氣地說,“先別在那肉麻了,我的小馬哥,還是快點來想辦法怎麼衝出警察的包圍吧!他們這是想把我們一鍋端啊!”
桑宛凝的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因爲,那個警察的聲音桑宛凝一聽就聽出來了。那就是方宥啊!
“何其雄,你打南面,我打北面,我們一起衝出去!”馬銳探身到窗口往外面看了一眼,回過頭來,冷冷地對何其雄說,“至於,我的腿,等我們都能活着出去了再說!但是,我的女人,你今天必須先給我!”
“好,成交!”何其雄額頭上冒出了細碎的汗珠,看了看一臉嚴肅的馬銳,手一揮,他的手下便把桑宛凝往窗邊的馬銳推了過去,“你的女人我是還給你了。但是,你也別把我何其雄當傻子,我能抓住她一次,就能抓住她第二次,你護得了她一時,護不了她一世!我的意思,你懂的。”
“少廢話了,你當我是第一天出來混麼?”馬銳不耐煩地揮了揮槍托,一把攬過一個踉蹌跌到他懷裡的桑宛凝,“小寒,你沒事吧?”
“你這個笨蛋!我都說了,我不是顧小寒了,你還答應他幹什麼呀?”桑宛凝的眼淚如黃河之水絕提,一發不可收拾,“你的腿要是沒了,以後可該怎麼去找你的女人呀?”
“你就是我的女人,就在我的身邊!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馬銳輕輕一笑,然後,迅速地在桑宛凝的額頭上印下一吻,“乖,等會不管怎麼樣,一定要記得跟在我後面!一定要記得!”
他和桑宛凝說完這句話,便將桑宛凝的手緊緊拽在了他的掌心,回過頭對身後的馬仔說:“兄弟們,跟我一起把北面的條子幹掉,殺出一條血路來!只要出了這裡,咱們就天高海闊了!”
“是,馬哥請放心!”那些人齊齊回答。
“弟兄們,給桑宛凝衝!”那邊,何其雄也在大聲嚷嚷着鼓動士氣。
“裡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投降吧!”樓下的警察,聲音透過高音喇叭,威武地傳了上來。
“好了,沒時間了,弟兄們,記住,等會一出去,便往樓下的下水道走!”馬銳匆匆地拉着桑宛凝,貓着腰往門口走去。
在他拉着桑宛凝起身的那一刻,桑宛凝往樓下看了一眼,這一眼不看不打緊,一看,桑宛凝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樓下,不僅站着全副武裝的方宥,還有成羽憂。
“小寒,不要怕,我要救你了!”成羽憂那個白癡,一眼看到桑宛凝,居然就揮舞着手,跳着腳,大喊大叫了起來。
原來,是成羽憂報的警呀!
“啪!“突然,耳邊響過一聲槍響,桑宛凝感覺到一陣厲風緊挨着她的耳朵穿了過去。然後,桑宛凝看到底下的警察頓時全副戒備,一顆子彈落在離成羽憂不到一毫米的空地上。
“快閃卡!你不知道站在這裡很危險嗎?”樓下傳來方宥毫不客氣地斥責聲。
“你爲什麼要開槍?”桑宛凝回頭,狠狠地瞪着面目猙獰的何其雄,桑宛凝知道,剛纔那一槍,是他打的。
“是他報得警!老子打得就是他!”何其雄吹吹冒煙的槍口,陰測測的看桑宛凝一眼,“你要是再廢話,老子連你一塊滅了!”
“何其雄,你敢?!”馬銳冷冷地開了口,並不回頭看何其雄,只是靜靜地觀察着樓下的佈局,突然,手一揮,“走!”
桑宛凝的手被他緊緊地拽在手裡,跟在他後面,看着他白色的衣袂翻飛在夜風中,浮上桑宛凝的臉龐。
桑宛凝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副畫面。
寂寥的街頭,一個少年滿身血污地蜷縮在街角。一個穿碎花洋羣的小女孩,墊着腳尖走到他面前,遞給他一塊雪白的手帕,並且,將他輕輕地擁在懷裡。那一瞬間,倔強地從不認輸的少年的淚打溼在小女孩肩頭。
這,就是以前的馬銳吧?
桑宛凝看向馬銳的眼神裡,不由自主地多了幾分複雜地連桑宛凝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情緒。
槍聲在耳邊交戰,桑宛凝被一個人拉着手,卻覺得安全無比。前面再多的風雨,都會被他擋得嚴嚴實實。
“馬哥,何其雄他們沒有跟上來!”忽然,阿德在馬銳身後說。
“不管他了!我們趕緊往下水道跑就是了!”馬銳簡單地回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樓道,拉着桑宛凝的手加快撤退的步伐。在拐彎的哪一個瞬間,桑宛凝潛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桑宛凝看到了偷偷尾隨而來的方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