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微涼,山上更是陣陣山風吹拂,林子裡不時地有烏鴉叫聲,更有不少墳墓,聽莊主說原先這片還不是蕭家莊子時,這裡曾經住過幾戶人家,但後來都死了,莊子裡便派人安葬在此處,逢年過節上山也會擺一些祭品。
青月透着月色和火把看過去,死者大概有十戶,都死於十九年前。
“這是死於瘟疫嗎?”
劉莊主呵呵笑起來:“應當是,當年大曆災害不斷,這些人也是從外面逃難而來。當時蕭家要做這莊子,還曾答應他們在莊子內爲他們安排差事。”說到這劉莊主回憶道“那時候我也不大,但記得好像還有幾個年輕人去平陽侯府了。”
蕭府沒有姓肖的人家,但可能爲了避諱姓氏改了也說不定。
一陣陰風吹過,青月回頭看了眼那幾座墳墓,好像纔有人祭拜不久。
“咚咚咚!”
青月嚇了一跳,前面突然有人在暗處敲鼓,茯苓擋在青月前面警惕的觀望四周。
青月透過縫隙看去,月色朦朧照在林中,剪影映照下顯得可怖,但她知道那有人,而且不止一個。
劉莊主嚇得汗都要掉下來了:“你們是誰?”
對面仍然在敲鼓,這聲音迴盪在山間,似乎和那些墳墓交相輝映,陣陣陰風突然而至,嚇得村民們膽戰心驚都不敢貿然上前。
“咚,咚,咚,咚,咚咚......”
青月仔細聽,這鼓聲曾經在鳳凰樓聽過,好像是戰時爲了鼓舞士氣而敲打的鼓聲,只有英勇赴死之時纔會如此,他們應該就是住北軍。
“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從低沉到悲愴直到趨於安靜,青月整顆心被震撼,生於和平年代這是她從未有過的讓人熱淚盈眶的決心和毅力,爲了國家慷慨赴死的人們,永遠值得被人敬佩!
鼓聲漸漸停下,一人高喊:“來人可是平陽侯的女兒?”
青月迴應:“正是!壯士們心中大義全在鼓中,今日擄走我府夫人和小弟可是有事相告?”
那邊安靜下來。
莊主派人慢慢圍過去,青月繼續道:“若有苦衷請細講,我自會告知家父幫助各位!”
一人大笑:“平陽侯無能,告訴他又如何?”
劉莊主呵斥道:“休要胡言亂語!”
“我們乃是住北軍殘存舊部,一年前邊關告急,朝中卻在這個節骨眼內鬥,使朝廷無人支援。住北軍牢牢守住防線,大捷之時卻被人竊取功績,企圖將我們住北軍趕盡殺絕。我等逃到京城卻被一股勢力追殺至此,這世道如此不公!”
青月拍了拍茯苓,走到前面,村民們用火把照亮前方,這纔看到原來有十幾個穿着破舊戰衣卻精神氣十足的壯士。
“壯士!”青月拱手“可否借一步說話?”
劉莊主馬上勸道:“不可。”
冬梅眼睛轉了轉:“三小姐打算以您換夫人和小少爺?”
青月回頭眼神帶有厲色,這人壞吧關鍵時刻還是隻顧着自個兒,她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對面開口道:“夫人和小少爺被我們關在另外的地方,我們今日並非要索取財物,請姑娘考慮清楚。”
青月揮手:“你們先退下,我和他們談談。”
茯苓護在身側:“小姐,我必須在。”
對面道:“可留一人。”
青月拉着銀雀耳語:“看着他們,若有特殊舉動來報。”
銀雀點頭:“小姐,你自己小心。”
衆人退去,那羣人從黑暗處走出來,見到剛剛談吐不凡絲毫不慌張的竟然是個嬌俏的小姑娘,也頗爲驚訝。
“在下住北軍肖呈,姑娘不必害怕,我們並無傷人,也並非他們所說的流寇,只是這附近流寇多,又知道我們是住北軍久而久之便以訛傳訛。”
大半夜不睡青月暗暗捏了捏手以保持清醒:“所以當你們知道蕭家人來此便盯上了我們?”
“正是。”
“需要我做什麼?不過我只是一介女流,蕭夫人她更適合和你們談判,爲何指明讓我來?”
“一則蕭夫人以爲我們需要銀票,便開口說只有姑娘可以調撥銀票。二則午後見到姑娘和蕭淮相談甚歡。”
這個李盼兒賊心不死啊,她那個死丫鬟和她一個模子刻的,關鍵她就是一個庶女,礙着她什麼道了就這麼想讓她出事?
既然是有求於她青月便拿起了架子:“你先說說想讓我做什麼?”
肖呈大喜:“我們不求其他只想讓姑娘幫忙引薦給蕭淮蕭大人。”
蕭淮?青月怕給他惹麻煩,但這幫人看着也實屬可憐,爲難道:“我哥的脾氣你們應該也聽說過,不是什麼忙都會幫的,就算你們抓我他也不會受人牽制,不過我哥是黑衛府的人,你們找他能做什麼?就不怕黑衛府把你們直接拉出去就地處斬?”
肖呈大起大落,咳嗽了幾聲,道:“實不相瞞,我們雖然聽說過黑衛的傳言,但京城對我們住北軍殘部盯得緊,朝中現下排除異己,我們更是無人可幫,求助無門只能期望蕭大人能在抓我們之後給我們一個面見聖上的機會,洗脫冤屈!”
青月震驚:“那若是我哥直接把你們殺了呢?”
住北軍面露死灰:“如果當真如此,那也是命運如此,但住北軍的冤屈不會再次就此埋沒!”
“再次?”青月抓住了這一點“這不是第一次?”
肖呈走到墳墓面前跪下,其他人也隨着他跪下,面露悲愴:“十九年前,住北軍大將軍秦盛派人護送傷兵和家眷回京城,卻被拒之京城門外,迫不得已在此處暫時安家,誰知平陽侯看中這塊地企圖霸佔做成莊子,不成,反將十幾戶人殺害!”
天啊,青月捂着嘴,這些人竟然是被蕭家以這樣的理由殺害了......難怪都是死在同一天。
“那你爲何還要求助於蕭家?”
肖呈磕了幾個頭,才道:“蕭淮自從回京便自立門戶,明眼看着便知道與平陽侯不和。”
“不對。”青月眼神犀利的盯着他們“外面看只是父子不和,但這件事事關平陽侯,你們又怎知他會大義滅親?我不認爲我哥在大曆被視爲清廉正義之人。”
遠處靠在樹上的駱安然聽完偷笑:“大人,青月姑娘對您真是知知甚多啊。”
蕭淮冷臉:“不會說話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