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們夫妻和女兒的關係非常緊張,高青雅心理也不穩定,如果你們繼續對抗下去,後果估計不太美好,現在的孩子不是我們以前了,早熟敏感,還有點嬌氣,前不久有個高三學生跳樓,這個新聞不知道你們看過沒,好像也是因爲學習壓力太大,孩子受不了就跳樓了,沒搶救過來。”
夫妻倆變了臉色,這新聞他們當然聽到過,還和朋友討論過,朋友們都感慨現在的小孩越來越難教育了。
“我個人建議,高青雅性格挺獨立的,與其和她對抗,不如讓她走自己想要的路,等她撞得頭破血流了,肯定就會回頭了,以你們家的條件,也不是給不起孩子試錯的機會,對吧?”江寒煙笑着問。
“那倒是,我們家這點條件還是有的。”
高母愣了下,立刻表態。
高父面色也鬆動了些,考慮江寒煙的提議是否可行。
“那你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有試錯的成本,女兒還有夢想和野心,你們就讓她去撞牆,結果反正就兩個,一舉成名和頭破血流,成名了你們面上也有光,頭破血流了就回來繼續努力,蘇軾他爹都要到27歲才浪子回頭呢。”
江寒煙頓了頓,繼續勸說:“說句不好聽的,你們女兒非常不錯了,你們真別覺得面上無光,撒切爾夫人比你們優秀吧?”
“那肯定的,我們何德何能和她比。”
夫妻倆齊齊點頭,鐵娘子可是劃時代的名人,他們比不了。
“她那麼優秀,可她的兒子卻是個浪蕩公子哥,事業無成,私生活也亂七八糟,不是所有的兒女,都會按照父母安排好的路成長的,總會有變數,父母能做的,就是尊重並支持孩子,盡力就好,未來是否成才,都是不可控制的變數,別太強求。”
江寒煙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茶,這比她看診畫符費勁多了。
夫妻倆都面有所思,顯然聽進去了。
江寒煙先出了書房,讓這兩口子在裡面好好想想,高青雅希冀地看向她,沒看到父母出來,眼裡的光亮瞬間暗淡了,江大師肯定沒說服爸媽,她還得繼續和爸媽反抗。
她真的不想和爸媽搞得這麼僵,可她沒其他辦法了,實在不行她就離家出走先斬後奏,等上了電影學院後再和爸媽說。
高父高母沒多久也出來了,他們的表情看不出心裡在想什麼,高青雅忐忑不安,也不敢多問,低着頭又開始扭手指了。
“謝謝江小姐,這是診金。”
高母從包裡拿出一萬塊,銀行封條都沒撕。
“不客氣。”
江寒煙坦然地收了錢,今天這一萬塊掙得可太費力了,看這兩口子的模樣,應該是想明白了吧。
“回家吧。”
高母朝女兒看了眼,眼神很複雜,剛剛她在書房裡想起了很多往事,她十幾歲的時候,特別喜歡跳舞,一心想成爲舞蹈家,但她父母強烈反對,還說跳舞是吃青春飯,而且很難出頭,她哭鬧都沒用,父母停了她的舞蹈課,請了老師給她補習,恢復高考第一年,她就考上了復旦大學,之後公派留學,一路順風順水。
她也算是別人眼裡的成功人士了,可有時候靜下來,想起往事,她多少會有一點遺憾。
如果她繼續學舞蹈,是不是現在就是個著名舞蹈家了?
她當時也很有天賦,老師說她很適合跳舞,還讓她堅持下去,可她卻辜負了老師的期望。
高母看向女兒美麗稚嫩的臉,心裡突然軟了,她那個時候比女兒還小几歲,父母一罵就不敢再堅持了,乖乖地按照父母的安排上學。
女兒比她更勇敢些。
罷了,不管是一舉成名還是頭破血流,終歸得讓這孩子去闖一闖,她和丈夫還算有點能耐,能給女兒保駕護航。
隔了幾天,高青雅打來了電話,語調很輕鬆,能感覺到這姑娘特別開心,“江大師,謝謝你,我爸媽同意我考電影學院了,還給我請了老師。”
“恭喜你,好好努力吧,你爸媽是真的很愛你。”江寒煙也爲這姑娘高興。
“嗯,我會努力的,我爸媽給我十年時間,包括電影學院的四年學習,他們說,十年內如果不能做出成績,就出國留學。”
“你爸媽考慮得很周到,十年你要是還出不了頭,說明你並不適合那個圈子,你年紀也不是很大,從頭來過也來得及。”
“我知道,但我一定會成功的。”
高青雅信心十足,江寒煙送上了祝福,就算不能成功,這姑娘也還有從頭開始的機會,沒什麼好擔心的。
值得慶幸的是,高青雅有愛她的父母,還有富裕的家境,只要她不作死,人生都會很美好。
江寒煙挺羨慕高青雅的,出生就贏了一大半人,自己還那麼漂亮,又有才華,真是天之驕女,可惜這樣的姑娘都有煩心事,果然人和人的煩惱不一樣啊。
滬城迎來了入冬的第一場雪,江寒煙恨不得能從早到晚都在被窩裡,真的不想去上課,拖到最後一分,她纔不情願地鑽出被窩,迅速套上厚衣服,哆嗦着去洗漱。
“江姨,下雪了。”
豆豆開心地跑了過來,手裡還抓着雪,江寒煙如臨大敵,警告道:“再往我身上扔雪,以後的零花錢都沒了。”
“哦。”
豆豆遺憾地收回了手,他不明白江姨爲什麼不喜歡雪,雪多好玩啊,一點都不冷。
江寒煙哼了聲,小樣兒,她一招就制住了!
陸塵買來了早飯,豆漿油條小籠包,都熱乎乎的,肚子裡吃飽,還有電暖器取暖,江寒煙身上很快就暖和了,戴上圍巾和帽子去學校。
“換雙鞋子,外面滑。”
陸塵讓她換雙防滑的鞋子,江寒煙穿得棉團團的,懶得彎腰,陸塵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彎下腰給換上了,又給她拿了把傘,外面還在飄雪。
“走啦!”
江寒煙衝他飛了個吻,小跑着下樓了,豆豆捂着嘴偷笑,江姨和陸叔叔天天都粘乎死了,軒哥說那叫如膠似漆。
“上學去!”
陸塵在他腦袋上彈了下,添了件外套,等豆豆背上書包,關上門爺倆一塊下樓。
外面風很大,下的還是雪粒子,打在臉上又冷又痛,江寒煙低着頭走路,路過隔壁小區大門口時,和一個人撞上了。
“對不起!”
江寒煙連聲道歉,彎腰去撿灑在地上的菜。
“沒事,我也沒看路。”
女人大約三十來歲,衣着樸素,面容清秀,細聲細氣的,江寒煙撿起一顆蘿蔔,擡起頭看到女人的臉,愣住了。